春去秋来,经过忙碌的几个月时间,十月初二,是吕玉娟出嫁的时日,今儿是九月底,也没有几天了。
吕玉娟最近两日很是焦躁,刘月娥和二伯娘都安抚她,而且黄家离得也近,以后也可以经常来往的。
成亲内三天,新郎新娘都是不得见面的,都由长辈交涉,新娘三天之类都得在家待嫁。
东屋内是张灯结彩,吕玉娟屋里的木柜上整齐的放着绣好的嫁衣,枕套,喜帕之类的。
“小姑。”吕月香笑嘻嘻的推着门进来,“我来给你送饭来了。”
“谢谢。”吕玉娟看见吕月香,绷紧的心情稍微放松下来,“你吃了吗,和我一起吃。”
“不了,我待会回去吃。”吕月香道,“我娘特地做了你最爱吃的,她说你明天就要出嫁了,有些舍不得呢。”
“我也舍不得你们。”吕玉娟道,“虽然嫁的不远,可总感觉心里还是有些难过。”
吕月香点头,“我也舍不得小姑,不过以后我要是被娘骂了,还能去你家住几天。”
“鬼机灵。”吕玉娟喂了一口菜塞进吕月香的嘴里,“你娘可舍不得骂你。”
吕月香咽下菜,“谁说的,她每次都说我大大咧咧的,不像个小姑娘。”
吕月香和吕玉娟聊着,吕玉娟绷紧的心情彻底放松下来。
今晚,一家都在东屋齐聚,明儿是吕玉娟出嫁的日子,也是吕玉娟未出嫁在家的最后一个晚上。
陈青山还颇为感触,嘱咐了吕玉娟几句,要敬重丈夫,孝顺公婆之类的话,吕玉娟都一一应下来了,忍不住哽咽了。
今晚,一家都在东屋齐聚,明儿是吕玉娟出嫁的日子,也是吕玉娟未出嫁在家的最后一个晚上。
陈青山还颇为感触,嘱咐了吕玉娟几句,要敬重丈夫,孝顺公婆之类的话,吕玉娟都一一应下来了,忍不住哽咽了。
刘月娥和二伯娘两个人也拉着吕玉娟寒暄了一番,才离开。
吕玉娟收拾着东西,准备好出嫁,却见冯婆子进来了,“娘。”
冯婆子拿出一个红彤彤的包裹,“给你的,以后要是受委屈了,就跟娘说。”
冯婆子说了两句,就离开了。
吕玉娟打开包裹,里面是个银镯子,再想着冯婆子刚刚说的话,忍不住落下泪来。
第二天,陈家热闹非凡,今儿是吕玉娟出嫁的日子。
一大早,亲戚们都要在陈家吃早饭,中午才回去黄家。
早上的饭菜也不能含糊,鸡鸭鱼蛋都是要有的,显示娘家对新嫁娘的重视。
吕玉娟一大早就被折腾来折腾去,净面梳头之类的,虽然忙碌,但是能够看到脸上的喜悦。
等吃过早饭,女人们都围在屋子里看热闹,这里的习俗就是要哥哥嫂子添妆,不过一般都是嫂子出面。
刘月娥和二伯娘似乎是商量过,金镯子,银镯子,金簪子,银簪子,金耳坠,银耳坠,就这六样,看的众人眼都花了。
都赞陈家富裕了,吕玉娟的福气好,嫂子们都大方。
吕玉娟反倒有些惊慌,这么多东西,她真是不敢受着,不过今儿是大喜日子,不能说,等三天回门之后,再还回来罢。
吕玉娟坐在屋子里等着,待会儿黄大柱就会来接了。
刘月娥推门进来,“小妹,别紧张。”
“我没有。”
刘月娥笑而不语,没有戳穿吕玉娟因为紧张而绞在一起的手,“不紧张就好。”
刘月娥从袖口里拿出红封,“我和你大哥最近手头紧,你别嫌弃我们给的少。”
红封里足足有八两银子,这哪里算少,吕玉娟摆手,“大嫂,我不能要,你已经帮我够多了,我真不能要。”
“拿着吧,这是我和你大哥的心愿,你大哥觉得怪对不起你的,家里忙,也没管你多少的事情。”刘月娥将红封塞进吕玉娟的手里,握紧她的手,“这是我和你大哥的一点心意,以后你和大柱好好过日子。”
吕玉娟又忍不住红了眼眶,和刘月娥多说了几句知心话。
刘月娥离开之后,二伯娘又来了。
吕玉娟握着两个红封,心里百感交集,随即一笑,感情颇为复杂。
刘月娥和二伯娘作为两个嫂子的确是够大方的,不是因为别的,只是吕玉娟的确是个好姑娘,她们也真拿她当做亲妹子了,也不存在什么舍得不舍得。
吉时已到,黄家敲锣打鼓的将吕玉娟迎进了家门,与黄大柱成亲拜堂。
吕玉娟独自一个人坐在屋里,心里七上八下的。
真的嫁人了,以后要在另一个家里生活,吕玉娟忽然有些舍不得,舍不得嫂子们,舍不得侄子侄女,舍不得....
晚上做了满满两大桌子菜,男宾一桌,女宾一桌,都是熟悉的人,倒也不拘束什么。
吕月香忙着照顾几个小不点呢,吕志元,白玉,紫玉,石头年纪小,缺人照顾。
“黎哥哥。”吕志元正在啃鸡腿,看见何黎进来喊了一声,“你不去吃饭吗?”
“我待会就去。”何黎拍拍吕志元的头,“吕月香,婶儿让我给你端来饭菜,你吃吧。”
何黎碗里盛着满满的饭菜,吕月香点头,道,“等会儿,你放这,白玉太闹腾了,我怕他掉下去。”
“我来看着吧,你快吃饭。”何黎一把捞起玩的正兴奋的白玉,“别饿坏了。”
“嗯。”吕月香笑得眉眼弯弯。
等吕月香吃完饭,何黎也不去吃饭了,和吕月香一起带这几个小的。
约莫到了深夜,才各自散去,几个孩子也睡得着呼呼的,各家都抱回家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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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双双要生的时候,刘月娥和二伯娘都回去了,吕月香也回去了。
吴双双生的很顺当,生了一个男孩儿,起名叫蓝玉。
吴双双的娘家人陪着坐月子,尽心尽力的照顾着。
刘月娥和二伯娘店铺太忙,不过该做的都做到了,什么鸡鱼肉蛋买的也不少回来给吴双双补身子。
这日,吕月香正在学着打算盘,对账本,一个年纪约莫冯婆子大的老妇人提着一包点心上门来,将点心放在柜台上,“你们家掌柜的呢。”
吕月香看了她一眼,觉得有些来者不善,道,“请问有什么事情嘛?”
“我和你个小姑娘说得着吗?你家老板娘呢。”那婆子冷哼一声,掐着腰,“快让她出来。”
刘月娥听到前堂店铺的声音,匆匆而来,“怎么了,这是?哟,这位婶子,怎么了?”
那婆子指着柜台上的点心,“你们家的点心缺斤少两的,都碎成渣了,你们开店的还讲不讲信誉啊。”
“怎么会呢。”刘月娥笑道,“我们家的点心都是众人皆知的,绝对不对缺斤短两的,更不能卖点心渣出去的。”
那婆子打开包裹,里面的酥饼碎成一块一块的,“你看看,这不是。”
吕月香道,“这一看就是被摔碎的,与我们无关,这包酥饼是为婶子买的吧,我记得当时给她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现在变成这样,来找我们来了。”
“那你们不还缺斤少两的吗,明明称了八两,只有五两,你们解释解释这是怎么回事。”那婆子插着腰,嗓音高亢,虽然穿着略微体面,但是与人行为不符,说话直冲,“你们这家黑店,卖给碎渣不说,还短斤少两的,我告诉你们,今天这事不给我个交待我是不会走的。”
“那您想怎么交待?”刘月娥微笑不变。
“赔钱,十两银子。”那婆子道。
“这包点心拢共才八十文都不到,你要十两银子?”吕月香道,“莫不是来讹诈的吧。”
“你个小姑娘,年纪不大,心思怎么这么恶毒。”那婆子骂道,“我像是那种讹人的吗,我家里有的就是钱,在乎这些。”
“你这人怎么说话的。”二伯娘从铺子里进来,“我看你倒像是故意来闹事的,大嫂,不如报官吧。”
“报官就报官怕你不成,我陈家在金关镇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那婆子冷哼,“我会讹你这点小钱,笑话。”
“既然你看不上,那还来闹什么。”二伯娘道。
那婆子一下子出了店铺,大声嚷嚷,“走过路过的,都来看看呀,这家店黑心啊,缺斤少两,还卖点心渣给我,现在还不肯赔钱,大家来看看,以后别买他家的东西啊。”
这一喊,倒是驻足了不少的路人。
刘月娥淡淡道,“吕月香,你去衙门把赵捕头请来,就说店门口有人闹事。”
“我可不怕。”那婆子啪啪拍着大腿,“咱们有理说理,我看到时候不让你铺子关门大吉,我告诉你,敢惹我吴桑叶的人还没出世呢。”
吕月香直接想要去找赵捕头,却被一个中年妇人拦住了,那妇人朝那婆子走过去,“婆婆,您就别闹了,那点心是被小勇吃的,他不小心把点心摔在地上,才碎成渣的,关人家什么事情。”
那婆子就像炸了毛的公鸡,瞪了中年妇人一眼,“就你多嘴。”
那婆子就跟演戏一样,直接冷哼一声,拨开人群走了。
中年妇人无奈的叹了口气,朝刘月娥道,“老板娘,不好意思,我婆婆失礼了。”
刘月娥摇摇头,“无事,解释清楚就好了。”
中年妇人道了歉,赔了礼,这件事也就过去了。
吕月香摸着下巴,总觉得这么耳熟呢。
“娘,二婶,你们有没有觉得熟悉啊。”
“什么?”
“陈家,吴桑叶,不会是...二叔公他们家吧,我记得二叔公家的孙子,就叫陈勇....”吕月香缓缓开口。
二伯娘道,“这要真是,那可真是巧了,不过我看她们家媳妇倒是挺好的。”
“谁知道呢,我们也没有见着过,只是听说过。”刘月娥道,“公公与二叔公家都没有来往,更别说我们了。”
“那倒是,看他们一家也不像是好相处的,这么多年都不与公公来往。”二伯娘摇摇头,“就怕我们这穷鬼家缠着他们富裕家呢。”
吕月香捂着嘴笑起来,“二婶,你说话真好笑。”
“是吗?小丫头。”二伯娘戳戳吕月香的头,“以后再碰上这种人就找二婶,这种人就会欺软怕硬的。”
“知道啦。”
这场小事故就这么过去了,不痛不痒的。
不过很快吴桑叶又来了,与上次不同,这次脸上带着意味不明的笑容,还有来的是上次的中年妇人,余香湄,比起吴桑叶来,整个人看起来比较温婉。
“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了,一家人都不认得一家人了。”吴桑叶笑得脸上的褶皱都出来了,“搞了半天原来是侄媳妇。”
“你是?”刘月娥虽然心里约莫清楚,嘴上还是问了那么一句。
“我是你二叔母啊,哎呦,多年没来往,你们大概都不认得了。”吴桑叶道,“这是你们嫂子。”
吴桑叶自报了家门,还打量了店里一番,“真是想不到,你们都来镇上做生意了,你们公公婆婆还好吧。”
“您要是有心,就回去看看,公公婆婆倒是想念你们呢。”二伯娘直白道,“前些年请你们去去过年,我这新媳妇本还想见见二叔公,二叔母呢,谁知道二叔公,二叔母一家都是大忙人,真是我运气不大好,今儿可有幸见到了。”
吴桑叶脸沉了沉,随即又笑开,“你这孩子,这张嘴啊,真会说话,哪像我们家这媳妇,就跟锯了嘴的葫芦一样,闷得很,一天也说不到几句话,你们公公婆婆没跟来啊。”
“他们想待在村里,说是村里住习惯了。”二伯娘道,“我们这屋子有的是,偏偏他们不来,请也请不来哟。”
“大哥大嫂可真不会过日子。”吴桑叶道,“这村里哪有镇上好,你们也不多劝劝。”
刘月娥道,“老人家习惯了在村里的生活,我们也经常去看他们。”
余香湄坐在一边,端端正正,嘴边挂着得体的微笑,一看就是受过大家闺秀教育的那种。
吴桑叶的嘴就像是开了闸的洪水,倾泻而出,巴拉巴拉说了许长时间,吕月香耳朵实在是受不了,去了木匠铺找何黎去了。
“我倒是宁愿她没来。”吕月香道,“还能过些清净日子呢,昨儿还闹得跟什么一样,就差没拆房子了,今儿就好的跟一家人似得,心理素质可真好。”
何黎倒了杯茶给吕月香,这种事他也只能听着,不知道该怎么劝慰。
吕月香倒也没指望这个同样跟锯了嘴的葫芦,怎么劝慰她,只要听着就行了。
吕月香在木匠铺做了一会儿,才回去,幸好吴桑叶走了,要不然耳朵还受不了。
“娘,她这一下午都在说什么呢,我看店铺里的点心都没怎么卖出去啊。”吕月香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