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月入冬，阮栖的家教老师胡蝶因为家里有事没有再继续教她，陈女士在吃晚饭时提起这件事，问阮栖要不要再找个老师。
“要是需要的话，我琢磨着可以让胡蝶牵个线，她学校里肯定还有想做兼职的人。”
阮栖埋头吃饭，稍微考虑几秒就摇了头。
“不了吧。”
陈女士完全赞同她的决定：“也是，你期中考试考得那么好，也不太需要家教了。”
小姑娘争气，期中考试直接考到了32名，看到成绩单的时候陈女士简直不敢相信，回想过去的两个月，感慨万千。
这么个好苗子，当初要是迟迟不能安心下来好好学习，就太可惜了。
放在桌上的手机震动起来，提醒阮栖来了新消息。
她一手还拿着筷子夹菜，一手滑开了屏幕。
【八点见】
阮栖眨眨眼，用食指慢吞吞地戳屏幕。
【给我礼物？】
期中成绩刚刚出来，她考得比预计地还要好，季时早就说好要给她礼物的。
【嗯，所以要准时出来。】
八点一到，阮栖就裹上外套冲下楼，陈女士正在客厅打电话，对方估计是游蔓爸爸，见到她下来招招手。
“跟你爸爸聊两句？”
阮栖在玄关踩上门就往外跑，声音远远落在后面。
“不要。”
铁质的大门被推开，在门口已经等了会儿的少年抬头看过来，半弯着一双眼，高挺的鼻梁上落了层薄薄的月色，瞳色清浅似琉璃，含着若有若无的笑。
他低头看了眼手机，轻轻晃了晃另一只手里拿着的袋子。
“唔，很准时。”
阮栖一路跑下来，毛绒绒的外套被风吹歪，乱糟糟地露出睡衣领口，白嫩的锁骨被冷风吹得有些泛红。
季时抬手给她拢了拢领口，温热的指腹轻轻蹭了下她脸颊，转瞬即离。
“把衣服穿好再下来。”
阮栖跺跺脚，洗完澡后随便扎着的丸子头都有些散了，不大高兴地看着他的手。
“你怎么还不给我礼物？”
季时轻笑一声，也不逗她了。
“嗯，给你。”
袋子不大，里面只有一个小小的礼盒，看着大概是首饰之类的。
阮栖询问般地看他：“我打开了？”
季时微微颔首。
“嗯。”
不及巴掌大的礼盒里装着一条银色的手链，细细的，拴着一小块平安扣造型的玉。
阮栖打量着手链，突然觉得有点眼熟。
她朝季时努努嘴，季时就主动把她拆开的袋子礼盒都接了过去，随后被阮栖拉起了左手。
果然，那里一条细细的链子在月下泛着光，同样拴着一枚小小的平安扣。
阮栖挑眉：“什么意思？”
季时微微抿唇，似乎是有些紧张，唇角绷直的弧度不太自然，长睫垂下遮住一半眼眸，把她手里的链子接过来，声音轻轻落下。
“要戴吗？”
他的意思多明显，戴上这手链，就代表是他的人了。
阮栖仔细想了想，认真道，“我好像有点亏。”
明明说是给她奖励的，现在看来占便宜的好像是他才对。
季时弯了弯唇，知道她在想些什么。
“那以后再补给你可以吗？”
阮栖看着他手里那条细细的手链，半晌没说话，只是把手指往他手腕上搭了搭。
无声默许。
季时便弯了眼睛，漂亮的眸子弯起弧度时极撩人，瞳仁都晶亮亮的，融了几分月色。
他手指被冷风吹凉了，互相触碰到的时候两人都不自觉地缩了缩，但谁都没躲。
手链扣上的那一刻，阮栖突然发问。
“要是被别人看出来怎么办？”
这么明显的情侣手链，有心人一看就能猜个差不多。
季时没有立刻放开她的手腕，拿指腹轻轻摩挲着，嗓音低低的，含着几分笑。
“我们悄悄的。”
阮栖还想再说什么，手腕突然一紧，被季时拉着往前走了一步，不轻不重地撞进他怀里。
耳边是少年低低的叹息，尾音落得极轻。
“终于抱到了。”
阮栖努力绷着脸，耳尖有点烧。
“季同学，你在耍流氓吗？”
季同学摸摸她泛凉的脸颊，按着她的后脑勺把人往自己怀里又送了送，那只原本牵着她手腕的手放开，不知什么时候搂在了腰后。
他坦坦荡荡，偏冷的音质像是被风吹化了，又低又哑的，很好听。
“在行使男朋友的权利。”
少年声音突然轻下来，缓缓揉着她耳垂，声线里带着几分蛊惑意味。
“你不想抱我吗？”
阮栖被他抱着，脸颊埋在他心口，四面八方都是少年身上微凉清浅的气息，带着这个年纪独有的蓬勃热度。
她本想再挣扎挣扎，表现一下少女的矜持，但感受到从季时身上传来的气息，这些小心思突然就散了。
她歪歪脑袋，使劲儿蹭了蹭季时心口，把他衣领都蹭歪了，露出小半截漂亮锁骨，拿额头轻轻贴了贴。
“想啊。”
阮栖笑眯眯的：“还想亲你呢，季同学。”
这下季时没吭声了。
少年明显怔了下，揽在她腰后的指尖痉挛似的颤了颤，身体一瞬间紧绷起来，却什么都没做，像是在等着阮栖动作。
阮栖也不客气，手指勾着他脖颈把人拉近，对上少年那双漂亮水润的眼睛，轻佻地勾着他下巴，懒洋洋地拖长了语调。
“季同学给不给亲啊——”
白皙脖颈上嵌着的那枚喉结儿轻轻动了下，季时微微垂眸靠近，声音喑哑。
“给。”
阮栖偏偏头，错开了他送上来的吻，恼怒似的揪着他后脖颈。
“不准动。”
季时无奈，只好安安静静地站在原地，让她胡闹。
少年还是那副寡淡的表情，眼角眉梢沁着点点冷色，但搭在阮栖后腰处的手指一刻不停地摩挲着，似是在克制什么。
他垂了眸，看着阮栖的眼神有些委屈。
“不亲了吗？”
阮栖呲呲小尖牙，踮着脚尖去咬他侧颈，声音含糊。
“当然要亲。”
她不得章法，甚至也没有什么旖旎心思，小尖牙轻轻摸着侧颈那块细嫩皮肉，说是咬，也就是比吻重了几分，在那一小片来回逗弄着，像找到了什么有趣的玩具。
季时身体绷紧，落在她后腰上的手指也不动了，长睫轻轻颤了下，眸尾慢慢掠上几分霞色。
才几分钟，阮栖就只能靠他撑着身体了，稍微放松一点就觉得要腿软倒地。
季时伸手拭去她唇角的那点水色，又低头亲了亲。
“没力气了？”
阮栖想揍人，闷闷地把脑袋埋进他怀里。
“你好烦。”
还以为她能占上风呢，失算了失算了。
季时抱着她，后背挡住了夜里的冷风，眯着眸子舔舔唇，喉咙里发出几声低笑。
“真的很烦吗？”
阮栖不说话了，偏头去咬他下巴，这次用的力气重了点，还愤愤地磨了磨小尖牙。
季时完全不反抗，只在她消停下来的时候抬起手，摸着那点小牙印若有所思。
“你说别人能看出这是牙印吗？”
阮栖一惊：“季时！”
季时抱着她直笑，一边笑一边给她顺毛。
“嗯没事，我明天戴着口罩，不会有人发现的。”
阮栖心好累，真想跟他实打实地打一架，但仔细一想，她还真不一定打得过。
把人打伤了心疼的还是她。
亏了，真是亏大了。
夜里风大，她出来的这一会儿身上就已经泛凉了，季时低头亲亲她发顶，莞尔。
“该回去了。”
阮栖瞥他一眼：“那你倒是松手呀。”
季时半点不羞涩，坦荡地把人又抱紧了点。
“舍不得，让我再抱会儿。”
阮栖戳戳他心口：“季同学脸皮好厚。”
季时把她手指攥住，一根一根捏过去，声音轻缓含笑。
“脸皮不厚追不到女朋友。”
阮栖安静了一会儿，觉得两人现在的状态有点神奇。
她以前总想着要避开这个坑，要现在真跳下来了，又觉得没什么，那些她想象中的不安从没有出现过。
真奇怪，她是有什么被抛弃妄想症吗？
季时察觉到她的走神，手指从她掌心摸上去，攥住了手腕。
“在想什么？”
阮栖抬抬头：“在想，你是什么时候喜欢上我的？”
季时想了想：“第一眼吧。”
他弯着唇：“都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我第一次看到你的眼睛时就知道你对我有一种奇特的吸引力。”
阮栖给了他四字评语：“油嘴滑舌。”
她才不信什么一见钟情呢。
季时一哂，也不反驳。
“那你是什么时候喜欢上我的？”
阮栖沉默了。
她想了半天，最后也只是摇摇头。
“我不知道。”
她一直纠结的都是不能喜欢他，喜欢他就是跳了个得不偿失的大坑，但从来都没想过，自己到底是怎么喜欢上他的，现在想想，总觉得一切都是顺理成章。
“喜欢”这门功课，她稀里糊涂地得了满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