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嫔很快就走了,她甚至都没有等到李妶醒来,见她最后一面。
崔嘉宜把这件事,简单地跟李晟说了一下。不过,她只说有人给李妶下毒,刘嫔为了救李妶而不幸丧命。
李晟听后十分震怒,当即下令让人调查。
不过,崔嘉宜也知道,这件事,暂时应该调查不出什么结果。
因为刘嫔的死,朱怜馨封妃仪式的日子也向后挪了,中秋节也没有大办,太后只吩咐,将团圆饼分了下去。
不过中秋节那日,崔嘉宜还是把李婵五人送去永寿宫,陪太后吃了一顿团圆饭。
至于崔嘉宜,则跟赵英一起,一直忙于照顾李妶。
毕竟她答应了刘嫔。
与此同时,崔嘉宜还让小忠子,去调查了两个所有人都忽略的地方。
膳房跟恭房。
刘嫔不像崔嘉宜,拥有自己的小厨房。
所以,归燕阁的人用膳,要么就派人自己去膳房取,要么就是膳房的人专门来送。
一天三次,除了归燕阁原本的太监宫女,膳房的人,出入归燕阁的次数可以说是最多的。
还有一个,就是恭房的人。
在皇宫中,大部分人进入梦乡的时候,却是恭房的人,正式开始工作的时间。
他们每当半夜,就会去各宫各殿倒夜香,换新的恭桶,然后再回去将恭桶刷洗干净,等着第二日半夜,再如此循环。
所以,恭房的活计是最脏最累的,其他人一般都会离着恭房的人远远地。
同时,在恭房干活的人,也是最不容引别人注意的人。
膳房的人还好说,每日来归燕阁传膳的人,也就那么两三个人,小翠她们也都认识。
只有恭房的人,调查起来比较麻烦。
半夜三更,除了值夜的小太监,很少有人能遇到恭房的人,而且每天去各宫各殿倒夜香的人也不固定,再加上黑灯瞎火的,值夜的小太监因为味道太重,那也是离得远远的。
自然也就对来了几个人,来人是太监还是宫女,长得是何模样,统统说不清楚。
小忠子也只能挨个儿调查。
也许是李妶人小,恢复能力强。再加上,她听话又懂事,让她喝药就喝药,让她敷药就敷药。
从来不说苦,从来不喊疼。因此,半个月后,李妶便能下床站立了。
虽然她还不能走路,不过,这也已经很让崔嘉宜惊讶的了。
“小七真棒,恢复的真快!”
李妶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小七还要多谢崔母妃跟赵母妃的照顾。”
崔嘉宜慈爱地摸了摸李妶的小脑袋。
说真的,崔嘉宜也觉得,李妶确实是个可怜的孩子。
宫里那么多公主,只有她,因为生母出身低微,便只能寄人篱下。
无论她做什么事情,也都比其他人多了一份拘谨。
所以,李妶才会格外懂事,懂事地令人心疼。
就连比她大四岁的李妙,都有资格撒娇,唯独她,却没有。
“小七,你母妃去世……”
崔嘉宜也不知道,这话该如何说出口。
毕竟,对于一个孩子来说,这未免有些残忍。
“崔母妃是不是想问小七,母妃去世,小七是不是很难过?”李妶平静地开口问道。
崔嘉宜有些惊讶地看着李妶。
她比自己想象中的,好像还要坚强。
李妶安慰似地朝崔嘉宜笑了笑。
“崔母妃,小七……能说实话吗?”
崔嘉宜点点头,“当然,在崔母妃面前,小七可以畅所欲言。”
李妶看着崔嘉宜,神情是前所未有地认真。
“母妃对小七很好,跟小七见到叶母妃对五姐姐那样,一般的好。”
“小七也喜欢母妃,即便归燕阁的一切都不如咸福宫。但是,小七却过得,比在咸福宫中,自在开心得多。”
说到这里的时候,小七语气中,是真的开心。
但是下一秒,她脸上的表情就黯淡了下来。
“知道母妃是为了救小七,牺牲了自己的性命,小七很难过,很难过。”
那几天,李妶甚至会整日地回忆,这几个月以来的点点滴滴。刘嫔的笑颜,也一直在李妶脑海中盘旋。
李妶接着说道:“可是,虽然现在想起来还是会难受,但小七并不会一直难过。”
李妶看着崔嘉宜,大眼睛中有些许迷茫。
“崔母妃,小七是不是,像别人说的那样没有良心?小七是不是,不是一个好孩子?”
闻言,崔嘉宜立马把李妶轻轻拥进怀中。
“哪个奴才在你面前嚼舌根儿了?崔母妃拔了他的舌头去!在崔母妃眼中,小七是个善良懂事,又知道感恩的好孩子!”
“而且小七,你要记住,对于你的母妃来说,小七是天底下最好的孩子!”
其实崔嘉宜能理解李妶。
就算刘嫔是她的生母,但她们二人认真相处的时间,算起来也不过只有短短几个月。
即便有感情,几个月的感情也不够深刻。
而且李妶现在年纪还小,再过几年,就算再深刻的感情也会慢慢变淡,更别说几个月的感情了。
崔嘉宜身体往后一退,同样认真地看着李妶的眼睛。
“小七没有任何错,小七的这些想法,只不过是人之常情罢了。”
“小七已经做得很好了!”
听到崔嘉宜的话,李妶眼中的迷茫渐渐散去,她朝崔嘉宜露出一个甜甜地笑容。
“不过,小七,崔母妃还有一件事情想要问你。”崔嘉宜开口说道。
“嗯,崔母妃尽管说,小七听着。”
崔嘉宜点点头,“虽然刘嫔走了,但日子还是要继续过下去的。崔母妃想要问问,对于接下来的日子,你有没有什么想法?”
“是想重新回咸福宫,跟你叶母妃和五姐姐一起生活,还是说,你有别的考虑?”
李妶听了摇摇头,道:“小七从来都没有考虑过这件事情,只不过……”
“只不过,小七不想回咸福宫,跟你叶母妃和五姐姐一起生活了,对吗?”
李妶有些吃惊地看着崔嘉宜。
她在想什么,崔母妃怎么会知道?!
见李妶一脸惊讶,崔嘉宜忍不住笑了。
这其实很容易猜得到。
以前也就罢了,可是,已经感受过刘嫔的眼中只有她,所有的爱毫无保留地倾注在她的身上,李妶哪里还能像以前一样,站在一边,看叶韵也这样对待李妙呢?
这对李妶来说既残忍,同时也是一种心灵上的折磨。
其实,崔嘉宜心里倒是有一个,她觉得最合适的人选。
不过,她要先经得李妶的同意。
“既然如此,小七愿不愿意,让崔母妃,安排你接下来的去处?”
听见崔嘉宜的话,李妶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
要说这个宫里,除去叶韵,李妶最信任的人是谁,那非崔嘉宜莫属。
除了信任,李妶还觉得,崔嘉宜也是这个皇宫里,最懂她的人。
崔嘉宜面带微笑,轻轻揉了揉李妶的小脑袋。
“放心,崔母妃一定会给小七找一个,特别特别好的母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