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已到了这个地步，徐怀玉索性破罐子破摔，他扯掉脸上的面巾，扬声道，“是我，言不更名，坐不改姓，你待怎的。”
南一失笑，神色傲娇，胳膊以剑支地，喘了口气，她略显俏皮地笑说，“活捉了你，怕不怕。”
“怕？活捉我你还没这个本事。”徐怀玉冷笑一声，目光抛向不远处的几位仇人之子，充满恶意地嘲笑道，“堂堂皇子，竟躲在一个女人身后，说出去也不怕世人笑死。”
“激将法没用，”南一淡淡地睨着他，替几位爷驳了回去，“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阿哥们身为天家之子，习的是治国之策，行的是为天下百姓谋福祉的道，不似你，像只生活在阴暗里的老鼠，尽耍些见不得光的阴谋诡计，刺杀当朝皇子，还敢大言不惭，揍不死你。”
徐怀玉怒极而笑，气怒地控诉，“老鼠，你以为我愿意，若非全族蒙冤，被康熙那昏君不明不白的斩了全族，我会活在阴暗里，一百多口人命，含冤莫白，苍天无眼呐，该死的人是他们。”
他扬剑怒指四位皇子，神色凄冷悲彻。
凭什么该死的人活得好好的，还被加官进爵，而清廉了一辈子的亲生父亲却被按了谋反的罪名，诛三族，他不甘心。
忍辱偷生十年，他活着，就是为了报仇雪恨。
南一听了他的嘶吼，及他语气里的悲凉，受徐怀玉情绪影响，竟有些不知所措。
不是她没立场，她一向恩怨分明，想帮四大爷抓住徐怀玉，只是因为徐怀玉在她眼里，就是坏人一枚，死不足惜。
如果他是无辜的呢，刺杀的目地，仅是为了给族人报仇。
听他所言，徐怀玉的家族是蒙了冤的。
抓肯定是要抓的，徐怀玉组织大批人接连几次刺杀几位皇子，罪无可恕，她没那么天真，就是……唔，她不想自己抓。
南一没动，其他人也跟着停下手，两方人呈现对峙的场面。
徐怀玉冷笑，“不是要活捉我么，怎么不动手了？”
南一撇撇嘴，移步到郑勇身边，低声问，“勇哥，他好像有不得已的苦衷。”
郑勇勾起唇角，“不忍心，同情他？”
“有点。”南一低叹，同他打起商量，“我怕抓错人，要不你上，其余喽啰交给我。”
“妇人之仁，徐怀玉冤不冤，都逃不了一死。”郑勇说，他正要动手，徐怀玉突然又开口，扬声问人群外地四阿哥等人，“四爷，十三爷，你们可曾记得十年前的江南徐家？”
胤禛神色微变，问，“你是徐家人，爷记得，徐家并无后人。”
“怎么没有，那年我十岁，躲在水缸里逃过一劫。”他目光悠远而沉痛，思绪隐入回忆里。
“那次水患，我父事前殚精竭虑，朝庭拨来的银钱不够，他游说本地富商出资捐钱，后又散尽家财，只想在水患前筑起一道堤坝，保护他治理的一方土地，谁知，那个该死的裕亲王世子，哦，不对，他现在已承爵，做了裕亲王。”
徐怀玉笑得讽刺，“若非他不听父亲劝告，识人不明，纵容手下贪墨治理水患的银钱，调换筑堤使用的材料，水灾过后，他仗着朝中有人撑腰，生恐自己受此事牵连，指使人将罪责全部推到我父身上，皇上不信，派了人来调查，内里详情上达天听，他们老子却为了包庇那个人，罔顾真相，诛我三族。”
“三族，一百多口，仅我逃出生天，苟且偷生到今日。”徐怀玉似哭似笑，神态状似疯颠，势要杀人偿命。
“你要报仇，为什么不找当初诬陷你家的人，搞错了目标吧，你是不是傻？”南一猝然开口。
“你懂什么。”
徐怀玉怒吼一声，“即是诬陷，他们老子明明清楚真相，为何不还我父清白，反而诛我全族，这是圣明天子所为吗，啊，你告诉我啊。”
南一怔愣，几次和康老爷子接触，他似乎不是黑白不分的人，会不会其中有什么误会。
“休要胡言。”胤禛厉声喝斥，“徐家之事，分明另有内情，莫要大放厥词，皇阿玛是圣明之君，如此诋毁君父，该当何罪。”
“徐家就剩我一下，你以为我会怕死，本公子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徐怀玉愤声怒吼。
十三恼怒，“四哥，不必同这个狂徒废话，等抓到他，爷看他还能放肆。”
“我赞同，活捉了他，交到刑部好好生招待。”八阿哥沉着脸说。
“我想我应该能告诉你为什么。”郑勇突然插言。
身为大内密探，知晓的秘辛多不胜数，十年前的徐家一案，刑部卷宗有记载，他刚好有印象。
他不屑地看着徐怀玉，目露寒芒。
“你以为你父清白，殊不知，他能力不足，刚愎自用，不好好处理与同僚之间的关系，已至于下属阴奉阳违，说他贤明，为修堤坝散尽家财，原因只占一半，真实的原因嘛……”
郑勇顿了下，面带鄙夷，接着又道，“当时的徐大人看上某位官家子的小妾，这名官家子将小妾送至费府上，徐大人为了心上人，奉上一半家资做为补偿，此举惹得徐夫人恼怒，一气之下，将家产尽数变卖，对外却称，是为修筑堤坝，当然，徐夫人刚毅，将所得银钱确实捐了一半给官府，剩下一半不知去向，想来，徐夫人暗自留给徐公子你了吧。”
“胡说，你胡说，我父亲清正贤明，决不是你口中为女色所迷之人。”
徐怀玉气坏了，根本不相信郑勇所说的真相，或者也不敢相信，不然，他十多年的信仰和坚持全成了笑话。
郑勇冷眼着打击过度的徐怀玉，淡淡道，“是或不是，你敢不敢与我去刑部走一遭，卷宗里有记载，内情如何，自见分晓。”
徐怀玉有一片刻的松动，他身边的婢女急了，一把拉住公子，“不可，小心有诈，刑部进得去，还能出得来吗，他们无非是想抓住您，拿话哄您罢了，公子千万不要相信。”
“骗你，你没这个价值，或者请后面的几位阿哥出来，但有哄骗，我亲自说情，请几位爷恕你无罪，若是实情，那么下场，你自己清楚。”郑勇再道。
那就更不能去了，实情与否，公子决不能自投罗网，婢女拉住自家公子的手，自袖里扔出数颗霹雳弹。
“小心。”一声大喝，南一被身边的郑勇拎起，飞身退至安全地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