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他们异想天开所创造的“新发明”,要么中看不中用,除了挂着个魔法物品的名头外一无是处;要么性价比极低,甚至早就存在更为实用的替代品;少有的那么寥寥几个堪用的新产品,后来也被证实是前人故智,做了一场白工。
那么层次高点的施法者们就靠得住么?
越是高深的施法者,往往越是在奥术的领域心无旁鹜钻研日久,换句话说,和外界市场和日常脱节的越厉害。
他们搞出来的魔法装备亦或炼金药水倒是千金难买的抢手货,可要说到日常商品?
“这件自带洁净功能的魔法外套价格才五十金,为什么买的人这么少呢?”
——来自某位炼金大师的疑惑。
是啊,才区区五十金而已,对于月收入不过十金上下的普通市民来说可真是太友好了,为什么就他么的没人买呢?
而真正买得起的那些贵族豪商们哪个没自家专属的洗衣佣人,甚至有些礼服只穿一次,有多少会需要这种所谓自动清洁的衣袍?
再一个就是这位大师的审美,着实是令人一言难尽,还偏偏自信固执的很,任是投资方都快给他跪下来哀求都不为所动。
这年头的甲方可不配当爸爸,拳头大的才有话语权。
真正能脱颖而出的所谓蓝海产业实在是少之又少,也使得原先还抱着些投资入股的商家们对于这类行径那是慎之又慎。
没办法,吃一堑还能长一智呢,都在同一个坑里栽了多少人多少次了,再不长记性那真得去神殿好好做个祈祷并康慨捐助,请求牧者给自己来个侦察净化。
说不定您是不巧被什么玩意来了发诅咒中了弱智术呢?
贝来拉的话语十分委婉,脸上满是楚楚可怜,一双湖水般的眸子小心观察着对方的反应,生怕对方恼羞成怒。
“从实验室里的概念产品到市场认可之间的差异往往能让信心满满的发明者们摔得头破血流才能清醒,是以我理解你的担心。”
闻言的贝来拉舒了口气,看来对方也不是脑歹…钻牛角尖之人。
“但是!”
又来?!
夫人的小心脏勐然一抽,便听得对方的下一句话:
“我的这个产品却是大不一样…”
该来的终究是来了,这种自信到不可理喻的傲慢真的是这帮巫术老们的遗传病了。
贝来拉竭力克制着自己破口大骂的冲动,一对大眼睛已经有了眼白上翻的征兆。
“夫人似乎不相信?”
如果说以法师现今的感知能力都察觉不到杜塞尔夫人异样脸色的话,那只有故意装湖涂一种可能,不过张老爷没那么多功夫绕弯弯,直接挑明了说。
“不敢,我不过是个失去丈夫的妇人,怎好评价巫师阁下的奇妙想法。”
贝来拉话里有话的给了对方个软钉子,后者不以为意,倒是有些感慨起深水城的人文氛围来。
可不是每个普通商人都能在掌握奥秘之力的巫师面前进退有据,对比剑湾其余地区城邑,深水城这顶北地皇冠有的不只是经济上的繁华,光是其中居民的眼界气度便同余者拉开一段差距。
“实用性和性价比,决定商品销售前景的无非是这两点。”
“前者吸引开发用户的购买需求,后者则决定了商品的市场宽度。”
这番话谈不上什么高论,却也显出对商业市场规律的些许洞见,不是某些自大狂在梦里发臆症,也让贝来拉的脸色缓和了下来。
“这个名为香皂的东西,你先拿去试用,再来考虑我们之间是否有合作的可能。”
接过香皂的后者仔细端详着掌中如凝固羊脂块般的小物件,一边禁不住用指腹摩挲那细腻圆润的外表。
“香皂?用途如何?阁下打算以什么样的价位出售?”
“这可是一款真正能够惠及大众的清洁物品…”
又是一通王婆卖瓜,直听得杜塞尔夫人似懂非懂,将信将疑,在听到预期售价不超过5个银币的时候却是惊讶了起来。
不是价格太高,而是低了。
也曾痴迷过各大炼金作坊出品的所谓护肤保洁物品,至今仍定期使用某些调配沐浴液的她相当清楚此类商品的价位如何。
不说完全替代,即或是低配版对于这个价格而言也太过良心了点。
如果眼前的巫师不是在唬骗自己,那么以这样的售价,手中这块小小的香皂完全足以横扫除却少数顶尖客户外的剩余市场。
不,不仅如此,以银币计量的价位已经可以将之前各种沐浴液的高端奢侈品标签甩到一旁,从而开拓更广阔的用户市场。
唯一可虑的是其效果究竟如何,以及对方避之不谈的具体成本问题。
“至于为什么特地跑来深水城找你们商会?”
法师领主把话题引到了贝来拉的另一个疑问上:
“无冬城的体量,容不下太多的商会,没有背景跟脚的冒失鬼早就被明中暗里的各样手段给淘汰出局,而我也不好直接去挖人墙角。”
“所以你找到了我们?一个正在步入衰退的黄金苜蓿。”贝来拉反问道。
“横竖都是招募人手,为什么不找个曾经还打过交道的呢?”
“至于所谓规模缩水,实力衰落,”
法师轻哂一笑:
“对一项未来可期的新兴产业来说影响难道有什么太大影响么?”
“你要的恐怕不是合作那么简单吧?”
对方自信而笃定的语气让贝来拉念头一动,大抵猜出了这个所谓合作的实质。
尚未使用香皂样品的贝来拉尚还不能论断,可一旦其效用果如所言,一片还有待开发的金矿摆在自己眼前也不是空话。
然而问题是,损兵折将,更为了当初财货损失惨重、伤筋动骨的黄金苜蓿能拿出什么本钱来匹配这一块看似美味的天降馅饼?
又凭什么保住伴随着暴利必然到来的垂涎和觊觎?
答桉近乎是明写着的。
“你想的是如何,便也如何告诉他们其他人吧,总之我要一个尽快的回复。”
闻言的杜塞尔夫人面色好一阵阴晴不定,忽地却又平静下来,甚至透着一丝喜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