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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风山,又命大巫山,坐落于京城东南三十里,是一处钟灵毓秀之地,黑风山上有个黑风寨,住着十几二十口人,不种田不开荒,专干些打家劫舍的生意。

起先,他们是打劫过路的官商,后面官商们学精了,渐渐不往黑风山走了,改为走另一座山下的村道。

要致富,先修路,当初为了能打劫到更多的生意,他们可是把山路都修通了,结果没几天人家不走了。

黑风山的人十分生气,决定带着弟兄们将村子洗劫一空。

奈何他们人都去了,又空手回来了。

尼玛比他们山寨还穷,打劫个鸟啊?

不过最近,村子里终于出了一个富户,在山上盖着宫殿一般的房子,挖着鱼塘一般的洗澡池子,还建了一个作坊,每日那三人都会把几百枚鸭蛋运进作坊,看起来生意很好的样子。

他们顿顿都大鱼大肉,而黑风寨的弟兄,逢双日才能吃上一点五花肉,单日肥肉,初一瘦肉,月末没有肉。

那家人做饭还特香,隔着一座山头都能轻易地闻到。

十几二十号土匪对着一个小房子流口水,那滋味简直不要太销魂,于是他们决定,把那个富户打劫了,这样弟兄们都能吃上肉了。

几人趴在不远处的山头,静静地等待时机。

“老大,听说那个女人很厉害,青龙帮都不是她的对手。”消息小能手小魏说。

寨主大人拍了拍他脑门儿:“别涨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她再厉害那也是个娘们儿!打得过我们五个吗?我们四个里有最强大力士甄威猛。”

甄威猛秀了秀肱二头肌。

“有绝命毒师杜三千!”

杜三千缓缓吐出一口毒烟。

“有驭蛇高手……你叫啥?”寨主问新来的。

新来的虚了虚连寨主长啥样都看不清的眼睛,道:“我叫江小四,江湖人称……蛇王。”

他说着,从篓子里抓出一条青竹蛇,青竹蛇是毒蛇的一种,通体青绿,宛若翡翠,外观十分养眼,拥有一定的毒性,与剧毒蛇自然没法儿比,不过被咬上一口,也够痛苦的,会伤口溃破,恶心头晕,当场丧失战斗力,严重的可能留下伤残。

靠着江小四的青竹蛇,黑风寨偷袭过不少棘手的客商,都成功得了手。

对江小四的宝贝,寨主是寄予厚望的。

寨主对小魏道:“还有你家寨主我,武功盖世,声名显赫,咱们这么多高手,还怕打不过一个女人?”

小魏似有顿悟地点点头:“寨主说的好有道理,一个女人确实不足为惧,要不我们现在直接杀过去吧!”

“等等。”寨主道:“等那女人走了再说。”

小魏:“……”

……

别墅外,两个孩子与钟哥儿玩弹珠玩得满头大汗,钟哥儿在官家时只是一个不受宠的庶子,没养成骄纵的性格,后面官家出了事,他跟着阿贵与七娘生活,越发谨慎听话,与望舒景云在一块儿玩时比同龄人要谦让二人一些,从未红过脸。

到了饭点,乔薇喊两个孩子吃饭,钟哥儿也被顾七娘喊回了自己屋。

“娘亲,为什么钟哥儿和七娘他们不能跟我们一起吃饭?”望舒不解地问。

乔薇很诚实地回答了望舒:“因为我们不是一家人,在一起吃饭会不自在,你和钟哥儿是朋友,你可以邀请他到家里来玩,也可以留他吃饭,娘亲会好生招待你的小客人,但娘亲没办法把他们当成和你们、和奶奶他们一样的人,娘亲这么说,你明白吗?”

望舒不明白:“那冥叔叔是一家人吗?十七哥哥也是一家人吗?”

“这……”乔薇不知道怎么回答她了。

“当然不是。”却是景云开了口,“冥叔叔不是我们爹爹,所以他不是一家人。”

“哦。”望舒有点小失望,她想和冥叔叔做一家人呢。

孩子们的情绪来得快也去得快,在吃了几块乔薇做的板栗烧鸡后,便喜滋滋地把什么烦恼都忘了。

乔薇收拾了碗筷,去厨房烧了热水给孩子洗澡,从春天开始,乔薇便没让两个孩子在一个盆里洗澡了,景云自己能洗,望舒是乔薇洗的。

洗到一半皂胰子没了,乔薇站起身,去儿子房里拿皂胰子。

景云刚洗完,美男出浴,浑身挂满水珠,粉嘟嘟的,像个小香芋团子,乔薇觉着可爱极了,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景云却突然捂住小鸟,微红着脸转过身:“娘亲不要看啦!”

臭小子,这么小就不给你娘看了,想干嘛?留着将来给你媳妇儿看啊?

再说她也压根儿没看到那处去好么?

乔薇吃味儿地撇撇嘴儿,拿起皂胰子走掉了。

娘亲好生气,可娘亲为什么生气?这个地方本来就是不可以给娘亲看的呀,冥叔叔说,他的小小鸟不能让女人看到,娘亲也是女人,所以娘亲也不能看,不然会有老鹰来把它吃掉,他才不要小小鸟被老鹰吃掉……

这边,景云努力地保护着自己的小小鸟,另一边,乔薇给望舒洗完了,望舒全身都红彤彤的,像个新出炉的小寿桃,小寿桃往拔步床上一滚,咕噜噜地滚撞到了床壁。

这床的抗震性能十分强大,不论人在上头怎么动、怎么蹦,它都稳如磐石,不会像别的床那样嘎吱嘎吱地摇晃。

乔薇倒了水,从柜子里拿出一个大红色的小肚兜:“来,穿衣裳。”

望舒调皮地一滚,避开娘亲的“魔爪”:“不穿。”

“穿不穿?”乔薇一脸严肃。

望舒嘻嘻一笑,滴溜溜地滚过来,就在乔薇以为她是要好好穿衣裳了,她却又从乔薇手边滴溜溜地滚走了。

乔薇哭笑不得,这丫头以前多乖、多老实,现在也学会淘气了,也不知是被谁惯的。

乔薇去捞望舒,望舒满床滚,乔薇的手一来,她便兴奋得咯咯大叫!

如此,倒是疯上了。

乔薇爬上床,逮住了四处逃窜的小东西,小东西还冲她甜甜地笑,一副欠揍的样子,乔薇抹了一把她后背的汗:“你看,刚洗完澡又出汗了。”

“我出汗也是香的。”某小无赖厚脸皮地说。

乔薇把她捉在怀里,将肚兜套在她身上:“谁告诉你的?”

“冥叔叔呀。”望舒摊开胳膊,方便娘亲给她系丝带。

乔薇不知说些什么好了,那家伙背地里到底给她孩子灌了多少迷魂汤,她孩子张口闭口是他,再过几个月,怕是要不记得她这个亲娘了。

给望舒穿上小裤衩,乔薇拍了拍她肉嘟嘟的小屁屁:“别闹了,待会儿闹兴奋了,就该睡不着了。”

望舒可怜巴巴儿应下:“……好吧。”

很快,景云也过来了,乖乖地躺在妹妹身边。

乔薇给二人放下蚊帐,准备自己去洗漱,这时,外头响起了阿贵的声音:“夫人,能不能出来一下?我找你有事?”

乔薇对孩子们道:“你们两个先睡,娘出去一下。”

两个小家伙乖乖点头。

乔薇关上门出去了,在院子门口看到了心急如焚的阿贵:“怎么了阿贵?”

阿贵着急道:“七娘生病了,我想问问村子里有没有郎中。”

“咱们村儿没有,隔壁村儿倒是有,但这个时辰,人家指不定已经歇下了。”乔薇顿了顿,“你带我去瞧瞧。”

阿贵才不想带她去,又不是大夫,去了也只是浪费时间,七娘疼着呢。

两个小家伙趴在窗台上,看见娘亲进了作坊,望舒对哥哥道:“哥哥,我睡不着。”

景云也睡不着,白天午睡睡得太久,到晚上一点困意都没有。

“我想尿尿。”望舒又道。

景云想了想:“我也想。”

两个小家伙跳下地,穿上乔薇自己做的小拖鞋,哒哒哒哒地去了后院。

山头,几个土匪等得昏昏欲睡,一直警醒着的小魏忽然拍了拍寨主的胳膊:“老大!他们出去了!”

寨主身子一抖:“谁谁谁……谁出去了?”

小魏道:“全都出去了,女人和俩孩子,都不在屋里了。”

寨主来了精神:“准备行动!”

一伙儿土匪强盗全都抄起了家伙,准备去别墅中洗劫一空,哪知他们刚走了两步,就见一道黑影自不远处掠过,身形如狐,矫健如兔,闪电般地飞进了别墅。

小魏大吃一惊:“老大!有人赶在咱们前面了!赶紧冲啊!不然好处都被他一人占了!”

寨主伸出胳膊,拦住了要往山下冲的弟兄:“急什么?先看清形势再说,他是打劫的还是杀人的,都不知道呢!瞎冲冲,万一与他起了冲突,惊动附近的村民就不妙了。”

“那咱们就坐以待毙吗?万一他就是来打劫的,咱们可什么都捞不着了!”小魏担忧地说。

寨主讥讽一笑:“谁说捞不着?他若真是来打劫的,等他把宝物找出来,咱们再打劫他就是了,还省了咱们满屋子翻找;他若是杀人的,等他杀完了咱们再去敛财,岂不是更易如反掌?”

小魏竖起大拇指:“老大高,老大实在是高哇!”

土匪们机智地选择了按兵不动。

蒙面黑衣人迅速翻进了屋内,他的目的不是劫财,而是奉了全叔之命要给住在山上的小寡妇一个教训,他查看了所有屋子,小寡妇似乎不在,不在也没关系,还有两个孩子,等他抓了他们,不怕小寡妇不束手就擒!

黑衣人阴冷着脸,走进了后院。

后院中,景云是真的去拉尿了,望舒却在半路便调皮到秋千上了。

坐在秋千上的小望舒兴奋极了,将秋千荡得高高的,感觉自己都要飞上云端。

黑衣人小心翼翼地、一步一步地走到秋千后,伸出手,要把望舒从秋千上拽下来!

望舒还不知身后已经站了一头“吃人的狮子”,笑眯眯地荡了回来,黑衣人张开双臂,望舒准趣无误地撞进了他怀里,然而不等他抱紧怀中的孩子,就感觉自己被一股巨大的洪荒之力撞飞了出去……

他的身子在半空划出了一道优美的抛物线,bi的一声,砸到半山腰,咕噜噜地滚到了山脚。

望舒觉得自己好像撞到人了,扭过头看了看,什么都没看到,又愉快地玩耍去了。

山上的土匪:“……”

黑衣人的肋骨都摔断了两根,但他十分顽强地爬了起来,又十分顽强地上了山,十分顽强地进了别墅,他绝不相信一个小姑娘能拥有如此大的力气,想来是那秋千的坐板上藏了什么玄机,他决定放弃小姑娘,改为去掳那个小男孩儿。

小男孩儿回了屋,正安安静静地坐在床头看书,一只小白“狗”趴在门口。

他看着小奶狗,小奶狗也看向了他。

若在平时,黑衣人是不会将这种小奶狗放在眼里的,但此时他受了伤,为免小奶狗叫出太大动静,还是智取为妙。

他从怀中掏出一个瓷瓶,从里头倒了一颗黑乎乎的药丸,丢到小奶狗面前。

这是一颗裹了糖衣的迷魂丹,一颗足以迷晕一头成年狮子,小奶狗还这么小,随便舔舔就能不省狗事了。

随后,黑衣人就看见小奶狗不仅添了,还一口把它吃掉了!

小白:真好吃!比它的蛇宝宝还要美味!

小白朝黑衣人走了几步,乖乖地坐直身子望着他。

黑衣人:自己是拿错药了么?为什么这条狗一点事都没有?

黑衣人又倒出一颗丹药,这一回是一颗裹了棕褐色糖衣的砒霜丸。

他把砒霜丸丢到了地上。

小白又一口吃掉了!

真好吃!

比刚刚的糖糖还要好吃!

小白又朝黑衣人靠近了几步。

黑衣人傻了眼,莫非他真的带错药了,这些都不是毒丸,而是真正的糖丸?

黑衣人又倒出一颗砒霜丸,掰成两半看了看,白白的,是砒霜啊!

小白像条乖巧的小奶猫儿,坐到了他脚边,贪婪地看着他手中的糖丸。

黑衣人把掰开的糖丸丢在了地上。

小白一舌头卷入口中。

原来掰开了更好吃呀!

甜甜哒!

鸩毒丸、五步散、断肠丹……一满瓶毒药,全都进了小白肚子,小白第一天发现世上竟有如此美味的东西,比糖葫芦和毒蛇还让它欲罢不能!

小白快爱死这个黑大叔了,原本看黑大叔鬼鬼祟祟地进来,以为黑大叔是个坏人呢,可是黑大叔给了它这么多糖糖吃,黑大叔是好人!

小白是知恩图报的好宝宝,小屁股一甩进了屋,从自己藏在房梁上的小金库中取下两条毒蛇,一条五步蛇,一条眼镜蛇,大方地塞进了黑叔叔的怀里!

冰凉的蛇身贴上他肌肤的一霎,那种滑腻扭动的感觉,把黑衣人吓得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黑衣人一把将蛇甩了出去!恰巧甩到了望舒脚边,小蛇扭动着身子逃跑,被望舒一手一条抓了起来。

两条毒蛇在望舒手里完全动弹不得。

望舒一蹦一跳地走到门口,看着捧着毒药瓶一阵狂舔的小白,软软道:“小白,你的宝宝又跑了。”

小白:我已经送给叔叔啦!

望舒将五步蛇与眼镜蛇递到黑衣人身前:“叔叔,小白送你的礼物,你要拿好哦。”

黑衣人看看怎么毒都毒不死的小狗,再看看捏毒蛇像捏条蚯蚓的小女童,内心一阵咆哮:尼玛这都是一群什么怪物?!

黑衣人是哭着跑下山的。

这种鬼地方,他死也不来了……

山头上,土匪们的气氛有些诡异。

大力士甄威猛尿遁了。

绝命毒师杜三千屎遁了。

蛇王江小四还没遁,不过也在遁走的路上。

小魏心惊胆战地问:“寨、寨主,咱们还打劫吗?”

寨主霸气十足道:“当然要打劫!不就是俩个小东西?怎么?你们怕了?怕就给老子滚!一群怂包!”

话音一落,蛇王江小四与小魏同时消失不见了。

寨主四下看了看,确定全都走光了,才神情一崩,摸上了双腿。

呜呜,好可怕的孩子,把他腿都吓软了……

……

落梅院,梅香阵阵。

姬老夫人歪在软榻上,由丫鬟一下一下地打着扇:“还是家里舒坦。”

荣妈妈奉上一盘新切的瓜果,笑道:“可不是吗?别庄虽好,可到底不如府里。”

姬老夫人淡道:“哼,那没良心的小子是巴不得我不在眼前,他好清静呢!”

荣妈妈笑了笑:“瞧您说的,少爷心里呀,最含糊您了,这不是忙吗?前段日子下江南治水,治到半路又生了病,这几日好不容易恢复了些,又四处奔波……”

姬老夫人打断她的话:“行了行了,你少替他开脱,他是我养大的,他心里想什么我能不明白?那些明面上的功夫,做给世人看看就好,想蒙我这老婆子啊,没门儿!”

荣妈妈笑道:“那您说少爷是上哪儿忙去了呢?”

姬老夫人哼道:“肯定是被那不贞洁的女人勾去了魂儿,在外厮混呗!亏我从前还觉着他是个懂节制的,对别人我是劝着少碰姑娘,当心点身子,对他我得反着来,可我往他屋里塞人也没用!他好端端的黄花大闺女不碰,非得去碰一个生了孩子的女人!我不是那种容不得人的,他喜欢谁、想纳谁,我不反对,可大乔氏不行!那个女人干出那种不齿的事情来,让整个姬家都蒙了羞!他休想我许她进门!”

“老夫人,全叔求见。”屋外,丫鬟禀报。

姬老夫人颔首:“让他进来。”

“是。”丫鬟打了帘子,“全叔,您请。”

一个年级五十上下,管家打扮的男人躬身进了屋,此人名唤姬全,是老太爷年轻时从路边捡回家的小乞丐,一直在姬家做下人,四十余年,伺候了两任姬家家主,从一个人人喊打的小乞丐,变成了人人敬重的姬府管家,其能耐与忠心,让人望尘莫及。

他虽是效忠现任家主——姬冥修父亲,但暗中最敬重的人依旧是已经过世的老太爷。

老太爷放心不下妻子,临终前嘱托姬全好生照顾老夫人,对如今的姬全而言,老夫人便是他心头第一的主子。

“老夫人。”姬全行了一礼。

姬老夫人对荣妈妈道:“赐座。”

荣妈妈搬了凳子来。

姬全却愧疚地说道:“小的不敢。”

姬老夫人道:“有何不敢?让你坐你就坐。”

姬全犹豫了一下,躬身道:“小的……还是站着说话吧。”

姬老夫人不再勉强,让荣妈妈把屋子里的丫鬟带领出去,待到屋内只剩二人,才正色道:“那件事办得怎样了?那个女人有没有答应离开冥修?”

姬全为难地摇摇头。

姬老夫人眸色一厉:“怎么?她不同意?”

“这倒不是。”姬全有些难以启齿。

姬老夫人蹙眉:“那是什么?你别吞吞吐吐的,她到底想怎样,你照实说来!”

姬全张了张嘴,低声道:“不是她想怎样,而是……任务失败了。”

“什么?”姬老夫人难以置信,“你不是说派了府里武功最高强、最机灵的护卫去收拾她吗?这样都能失败?怎么失败的?”

姬全不知如何解释。

姬老夫人问道:“那女人会武功?”

“护卫没与她打照面,不清楚她会不会。”

姬老夫人更惊讶了:“你的意思是你派了手下最厉害的护卫去收拾她,却连她的面都没见着,然后任务就失败了?姬全,该不会是冥修许了你什么好处,让你这般敷衍我的吧?”

要是这样就好咯,他派出去的可是他最心腹的护卫,去的时候完好无损,回来肋骨都断掉了几根。

原本只断了两根的,但被吓得太厉害,跑下山一顿猛摔,不仅摔得鼻青脸肿,还又断了两根肋骨。

脑子貌似也摔坏了,一回来就说什么毒不死的狗,力大如牛的娃……

姬全那个心疼啊,早知道任务如此棘手,他宁可花钱去江湖买杀手了,白瞎他养了这么久的兵。

……

山上,乔薇不知自家被姬府的护卫“光临”了,正坐在阿贵与七娘屋中给七娘瞧病,她把完七娘的脉,对七娘与阿贵说道:“是气血亏虚导致的痛经,不需要吃药,平时饮食上多加注意即可,每日可口服一碗红糖姜茶,饮食上清淡些,暂忌辛辣。”

顾七娘虚弱地笑了笑:“多谢夫人,我自己也知道不是什么大病,这么多年都习惯了,是阿贵大惊小怪,非得去叫个郎中来。”

乔薇淡道:“看病不收你银子已经够仁慈了,别再我面前撒狗粮!”

顾七娘噎住,撒狗粮是什么?

阿贵送了乔薇出去。

别墅中,两个小家伙玩了一场,已经心满意足地上床歇息了,乔薇推开门时,两个小家伙抱在一块儿,发出均匀的呼吸,整个夜色,都被衬出了一份别样的安宁。

却说姬全的任务失败后,老太太并没有立刻放弃将乔薇赶走的计划,在她看来,自己的宝贝孙儿是姬家嫡长孙、是当朝丞相,前途一片光明,绝不能被个不贞洁的女人拖累,既然姬全搞不定她,那她就亲自出马!

她就不信,她会拿捏不住一个伯府弃女!

翌日清早,乔薇收到一封信,送信的是个蒙面小姑娘,瞧打扮,像是富贵人家的丫鬟。

乔薇看着小姑娘递过来的信封:“谁送的?”

“我家主子。”小姑娘声音圆润好听。

乔薇挑了挑眉:“你家主子谁呀?”

小姑娘道:“夫人自己看信就知道了。”

自己看?鬼鬼祟祟的,一看就不怀好意,谁知道信上有没有毒?

乔薇挑眉:“我不识字。”

小姑娘薄怒:“乔家小姐怎么会不识字?”

乔薇哼道:“就是不识字,怎么?你打我呀!”

“你……”小姑娘噎得够呛,咬唇气闷了半晌,虽明知她是故意刁难,可想起此行的目的,还是打开了信件,“我念给你听……”

幸亏是这小姑娘念了,文言文一大堆,洋洋洒洒三张纸,真怀疑是科考的八股文。

“啥意思?”乔薇没听懂。

小姑娘面色涨红:“就是……就是我家主子约你下午在寒山寺会面,商讨你与我家少爷的事!”

“你家主子,你家少爷……”乔薇的眼珠滴滴溜溜一转,“冥修他家长?”

竟敢直呼少爷名讳!

小姑娘不忿道:“是。”

所以她和冥修的事已经被冥修家里知道了?瞧这小姑娘半点没将她放在眼里的样子,他家人貌似不太同意自己的宝贝儿子找了个拖儿带女的小寡妇?

乔薇拿过信,懒洋洋地道:“哪个寒山寺啊?”

小姑娘娇喝:“还有哪个?大梁朝的寒山寺只有一个!就在京城!”

“哦,京城啊。”乔薇漫不经心地将老夫人呕心沥血一晚上写出的一封感人肺腑的亲笔书信折成了一个纸飞机,“报销来回车费不?报销就去。”

小姑娘:“……”

寒山寺,姬老夫人已在厢房等候多时了,她情绪激动地写了一整晚的信,告诉那小丫头自己养大这个孙子如何如何不容易,她孙子的前途如何如何耽误不起,姬家数百年的基业如何如何不能落在庶孙手里……

写到后面再也睡不着,便天没亮便带人赶往寒山寺了。

不知那丫头收到她的信没,敢不敢来赴约。

荣妈妈将禅房收拾了一遍,扶着她老人家坐下:“您休息一会儿吧,人到了,我叫您。”

姬老夫人揉了揉酸胀的脑袋:“不了,不除掉这个心腹大患,我睡不着。”

看着老太太疲倦的脸色,荣妈妈心疼地叹了口气:“您这是何苦?不就是一个女人吗?少爷现在喜欢,过几日,新鲜劲儿过了就未必了,等那时,都不必您出手,少爷自然会将她送走。”

姬老夫人呵斥道:“我当年也是这么想他老子的!结果怎样?他老子还不是把昭明公主娶进门了?我当初就是疏于防范,这一次,我绝不会再重蹈覆辙!”

荣妈妈不说话了。

姬老夫人看向一屋子孔武有力的婆子:“待会儿看我眼色行事,若是那丫头不识抬举,就给把她绑了送去胤王府!我老婆子乐意卖胤王这个人情!”

荣妈妈道:“老夫人,这样会不会过分了?若是少爷知道您怎么处置他的心上人……”

姬老夫人无奈道:“我也不想这么过分,可我有什么办法?她与冥修有婚约时不好好珍惜,非得跑去与胤王纠缠不清,现在冥修都把乔家的婚书毁掉了,她又厚着脸皮赖进姬家,我可不容许有人把我孙儿当了猴儿耍!你也别太担心,她若识相,肯听我一句劝,我不仅不为难她,还会给她一笔丰厚的安家费,让她下半生衣食无忧。可若是不识相,就别怪老婆子我不客气了!”

乔薇找姬家丫鬟讹了五两银子的车费,雇了一辆车行最豪华的马车到了寒山寺。

只不过,寒山在半山腰,路上全是台阶,马车上不去,乔薇只得弃车步行。

乔薇好不容易上了山,看到传说中的寺庙,古代的寺庙与现代的寺庙也没什么不同嘛,建筑精美、斗拱飞檐、檀香袅袅、佛音不绝,比起大多数水平落后的房舍,寺庙的建筑水平反而是最高的。

乔薇从前不信佛,不过她魂穿了一次,实在想不通除了神佛,谁还会有这种本事。

她站在大门口,双手合十,虔诚地行了一礼。

禅房内,姬老夫人站起身:“我去如个厕。”

荣妈妈道:“我扶您。”

姬老夫人摆手:“不用,你替我在这儿等着,若是那丫头来了,先给她一个下马威!我要她知道,姬家的人不是好惹的!珠儿,您随我去。”

“是。”一个眉清目秀的小丫鬟扶着姬老夫人出了屋子。

姬老夫人走出禅房,与正在问路的乔薇碰了个正着:“老夫人,我想向您问个路……咦?是您?”

乔薇认出了这个曾经有过一面之缘的老太太。

姬老夫人与之前没多大变化,只是一宿没睡,人略显疲惫,眼睛有些红血丝。

可乔薇的变化就有些大了,初见她时,她是一个浑身打着补丁的村姑,如今,却是一个貌美娇俏的芳华小姐,姬老夫人看了好半天才认出她来:“恩……恩……”

乔薇微微一笑:“老太太,真是巧啊,居然在这儿碰到您了。”

姬老夫人万万没想到会在寺庙碰上自己的救命恩人,激动地握住乔薇的手:“恩……恩……恩……恩……”

恩了半天,恩不出一个完整的词来。

乔薇渐渐察觉到了不对劲:“老太太,老太太你怎么了?”

老太太太激动,中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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