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三十二章
后悔莫及,正是袁紫衣和白衣女子现在心情的真实写照,其实这也不能怪袁紫衣决断失误,但凡是不了解唐寅的人,谁又能想到这个杀人如麻的一国之君会对自己身边的将士能那么重情重义,甚至肯生死与共呢?
袁紫衣轻轻叹了口气,问道:“大王还没有告诉我,你是如何发现我就是玲珑姑娘的。”
“呵呵!”唐寅轻笑一声道:“第一次渡河失败时,我就已经怀疑你了,只是当时你一直在和侍卫下棋,没有什么不当的举动。过后我派人仔细观察了一下,发现你并不喜欢下棋,而偏偏在我军准备渡河作战的时候下起棋来,还下了那么久,此事就太怪异了。后来我让暗箭暗中调查才发现问题所在,渡河作战期间,你是没有出帐,这一点守侯在外面的侍卫都可以做证,不过和你下棋的侍卫有出去好长一段时间,但问起那名侍卫时,他却说一直在帐内和你下棋,从未出去过,只是期间不知不觉地打了个盹,这个结果让我想到,玲珑姑娘既然会千变万化,自然也可以变化成侍卫模样,穿上侍卫的盔甲,瞒天过海的混出军营,游到对岸去通风报信,让宁军做好埋伏,再变成我军的探子,回来蒙骗我军。”
袁紫衣听完非但没有流『露』惊讶之『色』,反而还笑了,她点点头,说道:“我本以为做的天衣无缝,结果还是没能瞒过大王。不过,有件事情大王推断错了。”
“哦?什么事?”唐寅好奇地看着她。
袁紫衣幽幽说道:“大王前面的推断都是对的,我确实『迷』晕了和我下棋的侍卫,变成他的模样偷偷去对岸通风报信,只是宁军在对岸的埋伏并非是因为我,而是早在数天之前就已经埋伏在那里了,渊宏将军神机妙算,他早已断定风军渡水,必选此地,我为渊宏将军所做的唯一帮助就是变化成风军探子的模样,游回东岸,说对面没有埋伏。”
“原来如此!”唐寅听后,『露』出凝思之『色』,他一直以为宁军的埋伏是因为玲珑姑娘的通风报信,如果不是,而是长孙渊宏自己算到的,那此人就太可怕了,己方想击败对岸的宁军更是难上加难。
他苦笑着喃喃说道:“我宁愿相信是你通风报信。”
袁紫衣没有再多做解释,她是游侠,不会统兵打仗,至于长孙渊宏是如何算到风军渡河的准确地点,她也猜不出来。她疑问道:“大王就是通过这一点确认我是玲珑姑娘?”
“当然不。”唐寅幽幽说道:“确认你的身份,是在第二次渡河失败。当晚你来找我喝酒,那时我就觉得很奇怪,你怎么突然对我变的如此热络。”
“大王刚吃败仗,臣子找大王喝酒解闷也是应该的。”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你的酒有问题。”
袁紫衣难以置信地看向唐寅,愣了一会方说道:“会有什么问题?我带去的酒菜都被两位上官将军仔细检验过,确认无事才给大王食用的。”
唐寅叹口气,说道:“我原本也以为没有问题……”顿了一下,他反问道:“紫衣小姐应该知道我是暗系修灵者?”
“当然。”
“也应该知道我修的是内宗。”
“是的。”
“修炼暗系灵武内宗的根本就是黑暗之火,而黑暗之火对一切动物都非常敏感,无论它是死是活,是完整还是一部分。你给我下的毒虽然无『色』无味,甚至用银针都试探不出来,但是有一点你疏忽了,这种剧毒是从动物身上摄取的,它本身就带有其主特有的灵『性』,所以我喝下之后,第一时间就发觉到了异常。”唐寅眯缝着眼睛幽幽说道。
袁紫衣倒吸口凉气,对黑暗之火这一点她倒是真的疏忽了。
看着她脸上难得『露』出的惊讶之『色』,唐寅微微一笑,继续说道:“你给我下的剧毒名叫‘见血封喉’,没错吧?”
袁紫衣的惊『色』消失,她对上唐寅的目光,点了点头,随后莞尔一笑,娇声说道:“真是什么事情都瞒不过大王。”这时候,她本『性』自然流『露』,表现出女子的姿态,不过她的外表还是刚毅的黑面青年,看起来即诡异又别扭。
她含笑说道:“不过大王知道这些有能如何呢?见血封喉你已经服下了,此毒根本无『药』可解,只要大王不死,它便会伴随你一辈子!”
“是啊!此毒无『药』可解,见血封喉,受伤即死!”唐寅仰面而叹,说道:“为了致我于死地,紫衣姑娘真是煞费苦心,用尽手段,你找我喝酒时,还特意提到圣祭大典,我以为那是你随便找的借口,实际上却是另有目的,君主在圣祭大典上要以血酒祭天、地、祖先,而这血酒是需要君王当着天下百姓的面割破手指,滴入酒中,我若是这么做,立刻就会引发毒『性』,到时连自己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而在圣祭大典上君主突然毙命,无疑会被传扬成遭受天堑,到时风国自『乱』,宁国则军民士气大振,那时再顺势渡过漳河,一鼓作气夺回河东,易如反掌。紫衣小姐,我说的这些对吗?”
袁紫衣这时候的表情已是一派平静,脸上已无任何的波澜变化,只是默默听着唐寅的话。
“至于在城内召集刺客,欲在出城路上行刺于我,那只是你掩人耳目的手段罢了,连自己你都未报多大的希望,不是吗?”唐寅凝视着袁紫衣,幽幽说道:“我做的事情真的那么可憎吗?我的为人真的那么可恶吗?能让你如此费尽心机。”
袁紫衣终于开口,说道:“你若不死,风宁便不会有一日安宁。”
唐寅接道:“我若死了,风宁将会更『乱』!数百年来,风宁两国为了河东之地,打过多少战争,又死了多少将士和百姓,继续下去,战争将会无休无止,战死沙场的将士以及受兵戈之苦的百姓将会更多,若想结束这场看不到尽头的战争,若想让两国百姓安居乐业,只有两国合二为一这一条路可走!紫衣小姐那么聪明,难道连这一点都看不出来吗?”
袁紫衣默然。
这时候,白衣女子忍不住说道:“就算要两国合一结束纷争,那为何是风灭宁,而不是宁灭风呢?”
唐寅听后,先是肩膀颤动,接着仰面大笑起来,说道:“这位姑娘,我且问你,向来都是狼吞羊,你可曾见过羊吃狼的事情?”
一句话,把白衣女子说的哑口无言,并非无从反驳,而是气的说不出来话了,堂堂的宁国,国力雄厚、繁荣强盛的北方霸主,在唐寅的口中竟然成了羊,白衣女子气的身子都直哆嗦。
唐寅双眼直勾勾地看着袁紫衣,说道:“我欣赏你的头脑、胆识和本领,我希望你能真心归顺于我,继续做我的‘袁方先生’,助我灭宁!”
“大王不觉得自己的要求太过分了吗?让我帮着大王去灭我的祖国。”
“你的祖国是昊天帝国,风、宁都是帝国的一部分!”
“对不起!我恕难从命!”袁紫衣微微欠了下身。
唐寅眯缝起眼睛,精光瞬间『射』了出来,幽幽说道:“你若不允,可知后果如何?”
“我既然来此,就已把生死置之于肚外!”袁紫衣面无表情地说道。
唐寅还要说话,这时,就听前方有人高唱道:“请大王献礼!”
听闻唱音,唐寅转头一瞧,只见祭坛中央的张勋也正向自己这边看来。
所谓的献礼就是君主敬天、地、祖先血酒,要连敬三杯,在祭坛的桌子上早已摆好乘满酒的三只爵(三只腿的铜制酒杯)。
见状,唐寅周围的众人都紧张起来,大王已中了袁紫衣的见血封喉之毒,是无论如何也不能见血的,现在这哪里是献礼,简直是献命嘛!
唐寅坐在椅子上久久没有动,这时候他也在犹豫,而他不动,祭奠就不能完成,不明白怎么回事的张勋可急了,带着两名小宗伯快步走上前来,拱手施礼道:“大王,请您献礼!”说着话,他目光一偏,又看了看旁边的袁紫衣,略带不满地说道:“圣祭大典是祭奠天、地、祖,大王应诚心以待,不应儿戏视之!”
刚才唐寅一直在和袁紫衣说话,张勋也看到了,虽然不知道这个黑脸青年是什么人,但大王如此分心,他觉得是对天、地、祖宗的不敬。
张勋已亲自过来相请,众目睽睽之下,唐寅不能再坐着不动,他缓缓站起了身形。周围的邱真等人无不身躯震动,纷纷急叫道:“大王!”就连袁紫衣和白衣女子也为之动容,两人诧异地看着唐寅,他不可能在明知道见血封喉特『性』的情况下还去完成献礼吧?
唐寅对张勋身后的一名端着托盘的小宗伯招招手,说道:“你过来。”
小宗伯是大宗伯的副手,也是正三品的官员,但平日里和君主接触的机会并不多。见大王叫自己,那位小宗伯立刻走上前去,必恭必敬地问道:“大王有何吩咐?”
唐寅没有马上说话,伸手把托盘上面的黄绸扯下,下面是一把精致的金『色』匕首,那是献礼时君王用来割破手指的器具。
他慢慢握住匕首,将其从托盘中拿出,邱真等人看的真切,异口同声地急叫道:“大王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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