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追儿往外出去,便是见着院子那跪着俩个佝偻的身子,方大松愣是拉拽着,也没能把他们弄起来。
那不正是刘永才的爹妈,七十来岁的人了,都是本分的农民,兴许为的也是那四十亩甘蔗地来的。
这么大一片甘蔗地,说烧没就烧没,多少的心血在里头,他们若是不赔,心里自然过不去,可这要赔,又拿什么赔。
家里那点底钱买了三口薄棺后,匆匆就把刘永才一家三口下葬了,连个酒桌都不敢摆。
村里谁不知道他们的难处啊,但凡有点血肉的,谁能开这个口要赔,也只能是自认倒霉了。
“叔啊,婶啊,你们甭跪了,赶紧个起来吧,这也不是你俩的错啊。”
方大松劝不动也跟着跪了下来。
“儿子是我们生的,我们养的,酿成的错,自然也是我们的错。”
秦追儿看着那俩张蜡黄的老脸,不停地磕头认错,涕泪横流的,心里也难受地紧。
“五爷,五婆,你们都甭跪了。这事错不在你们,我自然也不会找你们赔,赶紧起来回去歇着。”
秦追儿也劝不动,叫来了方中强跟王秀珍,一人扶着一个,先给弄回家去了。
甘蔗地被烧没的这事,有人替秦追儿心疼,自然也有人幸灾乐祸的。
刘振江可是高兴的两宿都睡不好了,赶早趁着秦追儿在家,就找上门来了。
瞧见秦追儿在院子那晾衣服,他走过去:“追儿,昨晚可没哭肿眼睛吧?”
“你刘振江媳『妇』被抓,儿子夭折你都不哭,我有什么可哭的。”
大清早有苍蝇在耳朵嗡嗡嗡的,心情哪能好。
“媳『妇』这东西,不就是双鞋,破了,丢了,再买就是了,至于儿子嘛,我的儿子还在我肚子里。”
秦追儿冷声一阵嗤笑,转过身来:“你大清早的不是来跟我说这个的吧,想把四十亩地拿回去?我告诉你,合约期没到期之前,你甭想提早一天拿回去。”
刘振江怂了,跟在她后面一直说好话:“追儿,你这是何必呢,那地眼看就已经在长草了,你现在是种什么也来不及了啊。”
“我就算是长草了,也不会还给你。”
便宜谁也不会便宜刘振江这不是东西的。
“我退你钱啊,差两个月还有一年期,我退你一年,八十。”
他比了一个八的手势在秦追儿跟前,眼巴巴的。这地能早拿回来一天,就能早一天赚到大钱啊。
秦追儿冷眼看着他,已经很不耐烦了:“给我八千,没有八千,你就被来找我商量了。”
“八千?!你疯了不是,你当我刘振江的钱是风刮来的啊,行!你不退就拉到,有钱给你,你还不要。
你可别忘了,你这不仅仅是甘蔗烧没了,你这甘蔗苗跟之前糖厂提供给你的肥料,你可是都要按价赔偿的啊。
到时候你来跟我谈退钱,我还不搭理你呢。”
那口气听的就跟吓唬小孩子似的,听的秦追儿只想发笑:“你安心滚吧,可别打什么算盘偷偷把地给种了,你那叫违约,可别到最后跟你媳『妇』一样进班房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