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迷迷糊糊的好像看见了,小孩还在静静的凝视她,那里面的感情实在是深的可怕,每一丝都处在极致,充满了难言的落寞与痛苦。
温希恩不知道为什么一看到这种眼神就感到心一痛,脑海里浮现的是那么白色高大的身影,还有那种冷落冰霜俊美无暇的面孔。
很奇怪,明明这个小孩和那个人没有一处是相似的,但是温希恩就是突然想到了那个人。
也许那个人早就忘记了她这个徒弟了,说不准还收了新徒弟呢。
他总是那么的无情,又怎么会露出那种伤心的色彩?
是她病昏了。
在闭上眼睛的那一刻,眼角露出来一滴晶莹的泪水,半路被人给吻去。
眼泪是咸的。
缪华抱紧了温希恩,整个脑袋都埋进了她的脖颈处,她身上的香味让缪华紧绷着的神经松了松。
——
外面并不像缪华口中说的那么冷,相反外头的太阳很灿烂,还有雨后的彩虹。
彩虹七色分明,灿烂夺目,仿佛一座节目的彩色拱门。
男人提着药包和饭盒,布鞋还有泥巴,他先在外面把布鞋上的泥巴弄干净,然后拿着刚买来的药包到灶房去熬。
这药难熬,过程比较复杂,花费的时间也比较长。
放在火上慢熬,郭振飞趁着时间长就去看看屋子里面的人。
屋子里的门窗都关着,现在明明是春至,还放着炭火,一进去就是一股子的热气。
郭振飞动作小心翼翼的关上了,悄悄的走到床边。
睡在温希恩旁边的小孩子在男人走过来的那一刻,就睁开了眼睛,眼里没有一丝睡意。
郭振飞抿了抿薄唇,他像什么有看到小孩一样,静静的看着温希恩的睡颜,稍微垂下眼睫,看不清神色。
缪华心里虽然很讨厌这个男人,更讨厌这个男人看温希恩的眼神,但是有没有办法,因为如果靠他一个人的话,他根本就不能照顾好温希恩。
因为温希恩其实并没有很多银子,两个人的生活本来就很拮据,现在温希恩病了,需要买药,需要补品,也需要人照顾。
所以哪怕恨不得杀了对方,在此刻,也只能忍。
缪华再次往温希恩的身边凑了凑,就跟个八爪鱼一样,好像恨不得和温希恩融为一体。
郭振飞皱起了眉,他把小孩扯开了一点,在对上小孩冰冷的眼神之后,依旧没有什么表情,但是眉宇间却满是厌恶。
小孩被扯开了就又凑了上去,郭振飞怕把温希恩给吵醒,所以没有在动作。
低眸默默的看着苍白病态的人儿,男人唇色泛着些青,眉眼却依旧深沉稳重,眼底充满眷恋和温柔。
屋子里面很安静,只有轻轻的呼吸的声音。
温希恩没有想到,一醒来又是喝药,这让她整个人都恹恹的。
主要是这次的药比上次闻起来还要苦。
而且身体也很不舒服,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睡的太久的缘故,脑袋很晕,心脏处一股剧烈的疼痛油然而升,刺激着她的神经。
温希恩紧紧的皱着眉,细白的手指抓住被子,脖子往上绷直,就如同濒死的天鹅。
温希恩痛的厉害,豆大的汗诛从头上流了下来,一滴又一滴的冷汗从她的额间冒了出来。
“恩恩,乖啊,先喝药。”
男人的声音艰难地传入耳膜,她听见了郭振飞的声音,像是恐慌和不安。
温希恩难受,她的上半身被男人抱了起来,背后贴着男人滚烫坚硬的胸膛,心脏的部位像是被万根灼热的利*刺着,一股锥心的疼痛遍布全身。
“苦……”
温希恩有点任性的不想喝。
下巴被一只粗粝的手指给掐住了,接着苦涩的药味在鼻尖蔓延,温希恩下意识的瞥开了脑袋,但是又被那双大手的主人给扳了回去,厚厚的粗茧磨得脸很疼。
他揽住温希恩细细颤抖着的身子,诱哄般说道:“恩恩乖,不哭的,把药喝了就不疼了。”
温希恩的唇还是被那只粗糙的手指给掰开了,药被很小心的灌到了嘴里。
果然,闻起来苦,喝起来更苦。
郭大哥骗人,明明这么苦,还骗她说不苦。
但是身上的疼痛的确是缓解了一些。
嘴里立马被小孩塞了一个蜜饯,也不想一开始那么反胃。
温希恩的脑袋趴在郭振飞的肩膀上,模样有些狼狈,乌黑的长发被汗水打湿,长长的睫毛上也有水珠,不知道是汗,还是泪。
纤瘦单薄的身子,郭振飞连抱他都不敢用力抱,生怕那一点不对,就把温希恩弄疼了。
趴了一会儿,郭振飞就按着温希恩的肩膀把她扶到面前,理开温希恩额角一缕汗湿的乌发,低声说道:“还疼不疼?”
温希恩喝完了药,整个人都是恹恹的,哪怕是将近睡了一天,整个人看起来也很没有精神,精致如画的眉眼都染了一层病气,眉睫微微垂着,柳枝垂水般。
她不说话,就像个玉人似的。
温希恩的沉默让男人急躁了起来,但是他并没有表现出来,结实精壮的胳膊绷得青筋浮起,声音低落的对她说:“这药虽然苦,但是对身体有好处,能让你的身体快点好起来。”
男人是这么认为的。
他选择性遗忘那天大夫说的话,说什么温希恩活不久了,他才不信那些鬼话,不就是吐了一点血吗?怎么就活不久了呢?
一定是他们的医术不精,明明之前温希恩看起来都是好好的,只不过是身体弱了一些,所以郭振飞是半个字都不信,甚至还把那些大夫赶了出去。
谁让他们要诅咒他的恩恩。
只要好好吃药,身体一定就会好的。
他的恩恩,要长命百岁。
温希恩只要一想到那苦的要命的药,就浑身难受,她撒娇似的蹭了蹭男人的胸膛,小声的嘀咕。
“太苦了,苦死了。”
话音刚落,便被一双精壮有力的胳膊给措不及防的勒紧了,身体被禁锢住了,那力道很重,勒的有点疼,缓缓蹙眉,抬起头只能看到男人紧绷着的下巴,锋利又冷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