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无心倒不是吹牛或者冲动,此前在粮铺外,确实和陈飞雪联手击退了二百顽兵。
而如今下面攻城的,不过一百而已。
他相信自己即便杀不退这一百顽兵,也不至被杀。
最主要是,于大哥身为主将,已经阵亡,己方群龙无首,士气荡然无存。
偏顽兵可恨,更将其尸首绑在城下,肆意的羞辱,这摆明了是在告诉己方:主将尚且如此,你们再不投降,下场只会更惨。
此乃攻心之计,毁人士气、破人胆识、乱人意志。
敌我生死相斗之时,没了士气、没了胆识、没了意志,必败无疑。
当务之急,要么击退城下顽兵,要么夺回于大哥尸体,方能重振己方士气,从而保住城池和性命。
当然,凭他的脑袋和见识,肯定是不懂这些道理。
只不过自幼在边墙城长大,无一日不厮杀,等于在战场中长大。
所以才一踏入战场,立刻便掌握了周遭形势,更是在瞬间找到改变局势的方法。
当下,他双手握枪,从城墙上一跃而起。
如同从天而降一般,他落到城外。
落地之时,铁枪亦随之狠狠砸下来,将前面两个顽兵砸的不成人形。
周围顽兵回过神,立刻舍弃城墙和城门,齐齐来攻他。
他挺枪而上,仍然是那新近学会的十六式长拳。
拳式虽非枪式,但有异曲同工之妙,讲究的都是手脚兼顾、攻守同时。
先是一式懒扎衣。
左手在前,可攻可守。
右手枪在后,能进能退。
无心觑的一个顽兵近前,挥刀砍向自己头顶,他右脚跨前一步,身体立刻侧了过来,敏捷避开顽兵的刀。
与此同时,右手长枪狠狠一抡,正打在顽兵腰间,将其打成了对折。
紧接着,借这抡枪之势,身子转了半圈,左手恰抓住另一顽兵的头发,用力往前一拉。
因他力大,那顽兵被抓的踉跄向前。
不等站稳,右手枪已到。
当!
铁枪撞铜头。
到底铁枪更胜一筹,将铜头打的变了形。
他转了一圈,解决两人。
紧接着又是第三探马势。
此式要后重而前轻,右拨左打。
他和陈飞雪学文费劲,学武却皆是奇才,自有举一反三、随机应变之天赋,会根据战场形势随时调整姿势,转换攻守。
现在看到顽兵是从左前方来,并不拘泥招式,当即变右拨为左拨。
他将枪做拳,身体是后重而前轻,步劲是后七而前三,身体猛地从后向前一探,手中长枪跟着刺出。
长枪在空中往左一抖,狠狠打开顽兵砍来的大刀,随即长枪回正,直奔咽喉。
铜做的身子竟也没能挡住这一击,那顽兵咽喉处当时被刺出个窟窿。
收枪!
又是一招懒扎衣。
这回左拳是攻也是进,猛抓住一个顽兵的肩膀,向自己这边一板。
右手枪枪纂撑地,枪身上斜。
顽兵径直撞上枪锋,胸口立刻被刺穿。
他快如闪电的一脚,将顽兵踢开,顺势收枪。
只眨眼之间,枪身砸死两个、打杀两个,枪锋又刺杀两个。
其余顽兵被吓得不轻,立在原地,不敢再上前,都纷纷朝自己身上乱摸、敲打,并查看周围同伴:
“完颜孛堇的仙术不灵了?”
“没有啊,我们还是铜身!”
“那怎么会被他刺穿?”
“这厮力大,使的又是铁枪,好像还是钢锋。铜就再怎么结实,也撞不过铁,挡不住钢。”
……
无心目睹于满柱一家尸身受辱,虽理智未失,但怒气极盛,自然杀气也是极盛,哪会给顽兵说话机会,一步跳了过去。
左脚前,右脚后,又是狠狠一抡。
这一下直接打翻了四五个。
顽兵们身体是铜做的,胆子却不是,被他吓得连连后退,直退过了四根木头,与后面的同伴汇合。
两队汇合一处,也有将近三百余人。
他却丝毫不惧,大步的迎敌而上,并头也不回的大吼一声:
“胖二,你他娘的还等什么!?”
走到木头之下,方才停住。
看也不看那些顽兵,将长枪往地上一插,双手抱住木头。
只稍一用力,整根木头,连同木头上莲儿的尸体,被他拔了起来。
接着,他小心翼翼将木头横放于地,去解莲儿身上的绳索。
绳索一部分勒进了肉里,一部分被翻开的皮肉包裹住。
他费了好大力气,才将绳索解开。
从始至终,那些顽兵站在百步之外看着,居然没一个敢上前。
解开了莲儿,他又将于满柱父母的尸体从木头上松绑,最后才是于满柱。
可于满柱的首级仍在那官长手中,他气的重新拿起枪,大步朝顽兵阵杀了过去。
在密密麻麻顽兵之间边打边找,好半天后,终于看到那个官长,他用枪锋对准了官长的面门:
“直你娘,你砍下于大哥首级,我是一定不会饶你的!”
三百多铜做的兵,竟被他一个人吓得步步后退:
“我们从库页岛杀到建州后卫,从来没见过谁能把我们铜身刺穿的。”
“这厮绝不是寻常人!”
“你没看他刚才在城墙上,一只手就将块五六百斤大石头扔了下来。”
……
轰隆一声。
城门终于大开,彭二子领着士兵杀出,前来接应无心。
无心回头瞥了一眼,见己方众人已不是刚才那番哭哭啼啼模样,此时全都凝眉瞪眼、杀气腾腾。
他知道,自己计划陈成功,已经改变了战场局势,重新振作起了大家士气。
顽兵一看这阵势,更是胆战心惊,后面的开始调头逃跑。
前面的看到后面跑了,自然也是没命奔逃。
无心不依不饶的,紧追那个官长不放。
这些日子里,无论行走坐卧,他和陈飞雪一直穿着千斤重铁衣,此时突然换上件百十斤的,简直轻若鸿毛,自然速度也就如雷似电。
不过百步,他已经追上那个官长,并一脚踢翻在地。
那官长手中仍拎着于满柱的首级,因被他踢倒,首级也咕噜噜滚了出去。
他踩着官长的胸膛,双手握枪,狠狠一砸,长枪登时将官长的两条铜腿砸断。
确定官长无法逃走,他才拾起于满柱的头颅,端端正正、小心翼翼摆在那官长面前:
“你辱我大哥尸首,须是向他赔罪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