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所有一切做好,两人坐在一起烤肉时,仿佛又回到了几年前。
不过这一次烤肉的人换成了黎糖。
顾擎儒眼睛一瞬不瞬的看着面前的人儿,似乎想将缺席的那些时日都看回来。
陇西黎氏,文人之楷模。
甚至是西蜀皇室百般邀请举族搬迁的对象。
陇西黎氏的嫡女黎糖,身份地位如同一国公主。
可是这样尊贵的人儿,为了自己,不远万里,奔赴南州。
这个偏远边境。
一片荒芜。
且时时面临战争,敌人的突袭。
顾擎儒觉得,这辈子,自己但凡让为自己付出那么多的人流一滴泪,都不是个东西。
“妹妹,这一路,一定吃了很多苦吧!”
那么娇贵的人儿,本该锦衣玉食,享尽荣华富贵,一路舟车劳顿,尤其是京都到南州的漫漫长路,他走过,自然明白其中艰辛。
他一个大男人无所谓,但是他的小宝,想着她受过的苦,他都想揍自己。
会受伤,让心爱之人担忧并且奔赴战场,说明自己无能。
没有做到更好。
没有更加优秀。
保护不好自己,又怎么能保护心爱之人,甚至保家卫国?
“与阿儒哥哥战场杀敌,为国为民相比,这点辛苦算什么?”
黎糖明白顾擎儒的内疚,可是相比自己一路的微不足道的疼痛,顾擎儒战场与敌人厮杀,那是冒着生命危险,以命相搏。
她可以依旧是尊贵的世家嫡女,安安分分的待在东陵京都或者陇西,享受荣华富贵。
闲看花开花落,坐观云卷云舒。
可是,她心爱之人,在以命相搏,守护这个国家,守护着子民。
她做不到明明知道他危在旦夕,而自己有能力拯救却视若无睹。
更何况,她本就向往外面的世界。
内心的冒险心理和对自由的向往渴望,再加上对心爱之人的担忧,所以她出现在这里。
“待咱们脱困,待我安然无恙,我让人送你回陇西,你在陇西等我凯旋而归,等我回来娶你。”
顾擎儒明白南洲的荒芜,不适合他娇弱的妹妹久留。
“我不,阿儒哥哥,陇西黎氏黎糖,在陇西寺庙里祈福,现在在你面前的,是段黎,一个一心想要追随镇南王,与镇南王一起上阵杀敌,保家卫国的东陵少年。”
黎糖目光坚毅的看着顾擎儒。
既然来了,她就没想过这般回去。
曾经保家卫国是她内心可望而不可即的幻想。
如今,身处南州,一路走来,看到南州边境的凄凉穷苦,她不是痴痴守候在那一亩三分地的大家闺秀。
她爹是黎崇,曾经的首辅大人,是东陵官员的楷模。
她所受到的教育不是三纲五常,而是有志者,走四方。
她看的不是《女戒》《女训》,她看的是兵书,是四书五经,是东陵祥地记,是医书……
她不是可以墨守成规,在那深闺之中静等一人的人。
如今,她来到南州,身处南州,一路走来,见识了更多广阔的天地。
京都也好,陇西也罢,不过是比庭院更大一点的囚笼。
她不愿在成为一眼望到头的富贵鸟,她想用有限的生命,走一条不一样的绚烂人生。
“糖糖,战争不是你想的那么容易,战场上刀枪无眼,尸横遍野,哥哥不希望你受伤或是发生意外,哥哥是镇南王,兵怂怂一个,将怂怂一窝,为将者,理应率领将士,首当其冲,战场上哥哥得勇往直前,无所畏惧,护不住你……”
顾擎儒急得满头大汗,事情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生亦何苦,死亦何哀?我虽不是男儿身,却也拥有报国志,更何况,阿儒哥哥你知晓的,我并非一无所长……”
“可是我担心你!”
黎糖看着本就沧桑狼狈的顾擎儒,这会儿满心担忧,那蹙着的眉头,让他看起来更凄惨。
黎糖抿了抿嘴,要不退一步?
“那我做军医好了,既然不能上战场杀敌,那我保护上战场杀敌之人,行吧?”
似乎与战场杀敌相比,似乎也不是不能接受???
“行吧!”
黎糖回过头,继续烤肉,只是眼里一闪而过的狡黠,顾擎儒没有看到。
她所谋的,从来不是可以真正上战场,她只是想留在南州,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便好。
如今看来,能为将士们尽一份力,也不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