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见到荆一和承靖州的一瞬,荆十眼底有惊慌闪过,但被她很快就掩饰了下去。
承靖州一张寒冰脸,在荆十的印象中,这男人除了在面对荆一的时候会露出迷人的笑,对其余的人,都是这副模样,好似全世界都欠了他钱似的。
但她不甚在意,因为这张脸,跟她爱的男人的那张脸一模一样。
她埋怨承安州强行拿掉属于她的唯一的孩子,但并不痛恨他,相反,她理解他,他这种男人,是不可能让一个孩子绑住自己的。
但她痛恨荆一!
如果不是荆一,承安州说不定可能还会让他留下那个孩子。
要不了几个月,她便能生下属于她跟承安州的孩子。
只是想想,她有个属于她和承安州的孩子,都是一件幸福无比的事情。
可她的幸福,没有了,所以荆一她又怎配幸福呢?
但是,心底的这些怨怒或者爱慕,荆十并没有在脸上表现出来。
经历了这么多事情,她如果还不能做到将心事藏起来,那也枉活了这么久。
荆十笑着走上前,“姐,姐夫,你们来接我啦?”
她伸手要去挽荆一的胳膊,却被承靖州那砍柴刀般锋利的视线“咔嚓”一下劈在面前,吓得她立刻缩回手,讪讪地冲着荆一笑笑,“姐,那我们走吧,这地方我是一秒钟都不想呆了。”
荆一似笑非笑地瞧着她,“进都进来了,还出去做什么?在这里面呆着不是挺好么?有人管吃管喝管住的,不比你在外面强?”
荆十面色僵了僵,挪了一小步“姐,你瞧你这话说的,哪有当姐姐的希望妹妹在看守所里住着呀,你就别开玩笑了。”
“开玩笑?”荆一冷笑,“荆十,你凭什么觉得你伤人后还能离开这里?你以为你胡说八道,说是霍暖指使你这么做的,你就能平安无事?就算你说的是事实,那人家霍暖顶多只是从犯,你还是主犯,你蓄意谋杀,知道杀人要判什么罪吗?”
荆十的脸一下子就白了,“你胡说!我没有杀人!你不是还活得好好的吗?”
“你也承认你要杀我,只不过是杀人未遂。”荆一扭头看向旁边的承靖州,“故意杀人未遂罪应该也不轻吧?”
承靖州面无表情道:“故意杀人的,处死刑、无期徒刑或者十年以上有期徒刑;情节较轻的,处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对于未遂犯,可比照既遂犯从轻或者减轻处罚的规定。”
荆一点点头,对荆十说:“也就是说,你至少也要面临三年以上的牢狱之灾。”
荆十面色如纸。
不等她说什么,荆一紧接着又说:“如果你故意陷害他人,这又构成诬陷罪。”
承靖州接着便说:“诬陷罪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或者管制;造成严重后果的,处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
荆一满脸崇拜地冲他竖起大拇指,她男人就是不一般,简直就是个百科全书,她想要知道什么,他立刻就能给出答案!
牛掰!
承靖州接受她投来的崇拜目光,心里美滋滋的。
被太太崇拜,必须是一件特别自豪的事情!
“所以呢。”荆一看向荆十,“你这可是数罪并处,会蹲多少年的监狱,你自己算吧。”
“你,你少吓唬我!”荆十嘴硬,“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打算的!”
荆一问:“那你说说,我是怎么打算的?”
“我不想说!”荆十脸一甩,再也没了刚开始见面时候的虚假热情,“反正你别吓唬我,你别以为就你懂法,别人都是法盲!”
法盲?
荆一嗤笑一声,“你以为你不是?”
如果不是,岂会做出一件又一件的蠢事?
她今天过来就是想告诉荆十,别再继续作了,再作下去她是真的会把自己作死的。
但她又清楚,如果一上来就给她讲道理,她肯定也听不进去。
所以先吓唬吓唬她,杀杀她的锐气,等下次她再来,不用浪费太多口水就能达到所要的效果。
荆十反驳:“你才是法盲!你别忘了,我爸是法学院的教授!”
荆一点头,“对,你爸是法学院的教授,却教出你这么个不成器的女儿!若是他泉下有知,一定会为你感到羞耻!”
“陆初一你闭嘴!”撕去伪善的面具,荆十露出了真实的嘴脸,她眸带凶光盯着荆一,“你有什么资格说我爸?陆初一你这个狼心狗肺,忘恩负义的卑鄙小人!我爸养了你近二十年,如今你却这般对待他的亲生女儿,你对得起你的良心吗?也对,你陆初一根本就没有良心,良心被狗吃了!”
展宏辉眉梢微挑,心里想,这下可算是热闹了,这荆十最好继续再作一会儿,然后这个案子就可以快速结案了。
他心中感慨万分,这人啊,如果蠢的话,还真是无药可救!
荆十骂得酣畅淋漓,甚至看自己把陆初一骂得一个字也说不出来,还很是得意。
瞧见周围都是看热闹的人,她更是尾巴都翘上了天。
她接着又说:“陆初一,尽管你现在找到了有钱的亲生父母,但你也不能忘了是谁把你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的,是谁舍不得吃舍不得穿供你吃喝上学给你买漂亮的衣服鞋子给你报昂贵的兴趣班,也不指望你回报,但你也不能将这些忘得一干二净。”
听见周围有人窃窃私语,尽管听不清在说什么,但荆十觉得一定都是在指责陆初一的,让她刚才那么神气,看她还怎么神气,打脸了吧?
看着荆十那一副小人得志的嘴脸,荆一不知道这一刻该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
倘若养父母尚在人世,看着他们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的宝贝长成现在这副模样,不知道他们会不会感到痛心?
也许他们也会像他们的宝贝女儿所想的那样,认为她是个忘恩负义,狼心狗肺的白眼狼吧!
她倒也不生气,只是觉得心寒。
即便是打小养父母都将她和荆十区别对待,可她却也从来没有说过他们不好,她很感激他们多年来的养育之恩,是他们教会了她如何去做一个宽容善良的人,告诉她身为姐姐,就要给妹妹做榜样,帮着妹妹,让着妹妹,不能跟妹妹争抢玩具,妹妹小黏父母,她要理解,更不能因此吃醋……太多太多。
妹妹永远都是妹妹,永远都可以是长不大胡作非为的孩子,而姐姐永远都是姐姐,即便是个孩子,也要有大人懂事的模样。
她只是觉得悲哀,父母毫无限度的溺爱,到底还是让他们心爱的孩子长成了残缺不全的模样,她虽四肢健全,但思想却偏执又可怕。
她无法理解,也想想不出来,一个人,究竟是什么让她可以在杀人未遂之后还如此的无所畏惧,甚至满口谎言?
来时心里那点念及昔日姐妹的疼惜,在这一刻,化为乌有。
荆一深吸了一口气,对展宏辉道:“展队,麻烦你把她带走吧,我跟她没什么好说的了。”
展宏辉看向她,这是他第一次见到队长的宝贝妹子,长相自是不用说,就看队长和他弟的相貌不见也知道妹子绝对是个大美女,果真如此,但让他欣赏的却是她年纪不大却如此聪慧淡定的模样。
一个人,该经历多少,才能成长到这个模样?
喉咙突然一紧,像是有刀子卡在脖子上,展宏辉移开视线,就对上承靖州刀刃般锋利的眼神,仿佛要见血封喉一般。
他从这个成熟尊贵的男人眼里,看到了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浓烈的占有欲,以及绝对不允许任何同类觊觎他的女人的那股凶狠的敌意。
展宏辉淡淡一晒,用眼神告诉承靖州,哥们儿,你放心,我对你的女人不感兴趣,你大可不必将我当成敌人。
更何况,队长的妹子,也就是他的妹子,他只是以一个兄长的身份在欣赏他家妹子。
荆十被重新带走关了起来,闹腾了几天的警局今晚却异常的安静。
米粒皱皱眉,觉得不是太适应,这荆十今晚怎么这么安生不闹了?
要知道,她昨晚上可是闹了一晚上,气得人想把她一顿暴揍!
主要是,昨晚上米粒值班,她就是觉得太不公平了,为何昨晚上她值班,这荆十那么闹腾,今晚她不值班了她反倒是安安静静了,是故意气她吗?
今晚展宏辉值班,他从监控里看了眼荆十,从她重新被关进屋子里开始,她便低头坐在墙角,一言不发,安静得像只温顺无害的绵羊,让人颇为惊讶的同时,又暗暗对陆初一竖起了大拇指。
其实今天陆初一来并没有说多少,但却让荆十这只不老实的刺猬暂时收了刺儿,变成了一只缩在壳子里的乌龟。
她是怕了,她在思考她该如何拯救自己。
一个人,只有害怕了,她才会明白自己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米粒准备下班,经过展宏辉的办公室朝里面瞄了一眼,眼珠子一转,计上心头。
她掏出手机,站在走廊里,对着空气佯装在接电话,嗓门很大,声音愉悦:“对呀,我明天休息……相亲?好,一会儿你把地址发在我手机上……我保证准时赶到,绝不迟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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