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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章 武夫的嘴硬,剑修的心冷,读书人的道理最大!

顾璨娘亲已经察觉到了气氛不对劲,眉头微皱,随后脸上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好,你们兄弟俩许久未见,正该好好聊聊!”

顾璨将手中的酒杯放下,手掌覆盖着杯口,对妇人摇头示意,不需要再倒了,他深吸了一口气,目光湛湛,落在了陈平安那面无表情的脸上,叹道。

“陈平安,你知道我和我娘亲在这青峡岛上遭遇过多少次生死危机吗?”

妇人听到此话,心头一颤,神色僵硬,脸上露出几分后怕惊惧之色,呆呆的坐在位置上,双手放在桌下,使劲的抓着衣角,他们母子俩这些年遭遇了无数次的危机,许多次都是差点就死了,如今想起来还是让人害怕。

“只杀那些个出手害我的刺客,杀手?那躲在杀手刺客背后的指使者呢,那些一直躲在暗处,鬼鬼祟祟的人坏人呢?”

“我不可能一个个找过去,先与他们打声招呼,跟他们讲,我顾璨很厉害的,小泥鳅更厉害,所以你们不要来招惹我,不然我就打死你们!”

顾璨脸上露出了几分不认同之色,他只身一人,而且还是一个少年,实力本领都不足以将所有心怀不轨的人都震慑住。

“你是不是觉得青峡岛上那些刺杀,都是外人做的?也不见得就是这样吧,这些杀手刺客中,有没有我那位好师父刘志茂安排的?”

“陈平安你对书简湖了解多少,这里根本就没有秩序规矩可言,信奉的是弱肉强食,利益至上,师徒反目,朋友背叛都是最常见的事情,我虽然不能确定这些刺杀活动中一定有刘志茂参与,但我只有一个娘亲,而且手无缚鸡之力,我顾璨也只有一条命,不敢冒任何的风险,只有以杀止杀,震慑所有心怀不轨之人,才能让我娘俩安稳的为活下去!”

顾璨站起身,脸上满是坚定之色,怒视着陈平安,大声说道。

“陈平安!你就是打死我,我也绝不会还手,但我被你活活打死之前,我还是要告诉你,我顾璨没有做错!就算我错了,我也不认!我也不改!这辈子都不改,死也不改!”

顾璨面色狰狞,目光乖戾,他心中充满了怨恨,恨的不是陈平安,不是杀手刺客,而是整座书简湖,恨所有人,更不能接受陈平安不理解自己,感到无比的委屈。

“在书简湖中,就是要与虎谋皮,你若不能将老虎抽筋剥皮,震慑住所有的猛兽,他们就会将我分尸,喝我的血,吃我的肉,我死了,娘亲也不可能活下去!”

顾璨双眼充血,怒视着陈平安,脸上满是狰狞之色,质问道。

“陈平安,你告诉我,在这种虎狼之地,我若是不能比虎狼更凶狠,更残暴,如何生存下来?这里的人可是会把我和娘亲吃得骨头都不剩下,会让我们生不如死!他们可不像小镇巷子里遇到那个喝醉酒的王八蛋,看我不顺眼,只是踹我一脚就罢了!”

“你知不知道,我在这里,有多害怕?”

“你知不知道,我有多希望你能够在我身边,像以前那样保护我?保护好我娘亲?”

“陈平安,你不知道!你就只会打我,骂我,埋怨我!”

顾璨眼中流出了泪水,身体微微抽搐,情绪无比的激动,将这这几年心中压抑的恐惧,怨恨,不安全都发泄了出来。

“我不想我们再次重逢,是你来给我们上坟!我想护住我娘亲,活着见到你陈平安!”

顾璨低声呜咽,从桌前走了出去,不过并未走远,一屁股坐在了大堂的门槛上,背对着陈平安与娘亲。

陈平安坐在桌前,脑海中万千杂念浮现,难以理顺,他抬起头,看向了泪如雨下的妇人,声音有些沙哑的说道。

“婶婶,我不喝酒了,能给我盛一碗饭吗?”

顾璨娘亲心中惶恐不安,闻言连忙擦拭了下眼泪,点点头,起身去盛了一碗米饭,递给了陈平安。

陈平安并没有将这碗米饭吃掉,而是将其摆在了桌子上,静静的看着。

当年在泥瓶巷,陈平安还是个比如今顾璨还要小的孩子,也有一碗饭就这样摆在桌上。

如今的陈平安走过了千山万水,见过了无奇不有的大千世界,经历了悲欢离合,依旧无法忘记那碗米饭

一饭之恩,是活命之恩。陈平安拿起了一双筷子,低头扒饭,一直到吃完整碗饭,他都没有抬起过头。

陈平安看着眼前空空如也的碗,没有剩下一粒米,这才放下了手中的筷子,抬头轻喊了一句。

“顾璨!”

“我会打你,会骂你,会跟你讲些我琢磨出来的道理,或许这些道理你觉得没有道理,都不对,但我不会不管你,不会就这样丢下你的。”

陈平安没有转头看向那哭泣的顾璨,声音不高,语气却透着一股坚定,好似是对顾璨说,又好像是对对自己说的。

“如果哪天我走了,一定是我心里的那个坎迈过去了。如果迈不过去,我就会一直在书简湖,在青峡岛待着。”

顾璨听到这句话,立马擦掉了眼泪,脸上露出了高兴的表情,连忙说道。

“陈平安,这可是你说的,说话算话,你从来不骗我的!”

陈平安心中已经打定了主意,脸上多了几分情绪波动,转头看向了顾璨,缓缓道。

“那我今天可能就要破例了!”

顾璨心一下子就提到嗓子眼,刚刚放松的肌肉再次紧绷,心弦如同拉成满月状态的弓,随时都可能会崩断。

“来之前,我说在饭桌上不会再给你讲什么道理,也没有力气讲道理了!”

“但是现在我吃了一碗饭,身上又多了几分力气,所以我打算再多说几句,还是老规矩,我说你听着,不许插嘴,等我说完了,你再说,我听着,同样不会打断你的话!”

顾璨明显松了一口气,脸上笑容灿烂,自刚刚重逢开始,陈平安都是一副面无表情的状态,让他感觉不到一点亲近,如今总算是可以将心放在了肚子里,不用担心陈平安不理会自己,不再管自己了。

顾璨挠了挠头,脸上露出了几分单纯之色,一如往昔那位鼻子上挂着两个鼻涕泡的孩童,有些羞赧的说道。

“陈平安,我能不能坐回桌子?我现在都还没有吃饭呢,没力气听你讲道理!”

陈平安点点头,脸上露出了淡淡的笑意,说道。

“多吃点,你还在长身体呢,吃的越多,个儿越高!”

顾璨抹了抹脸上的泪痕,走到了原先的位置,将座椅向陈平安的方向挪动,靠的更近了一些,生怕陈平安说话不算话,转头就离开了,他到时候也好更快的拦住陈平安。

顾璨将碗递给了娘亲,盛了满满一碗米饭,放在了他的面前,他开始低头扒饭,从小到大,他就喜欢学陈平安,吃饭是学陈平安,双手笼袖也是学陈平安的,只有骂人不需要学,因为顾璨可比陈平安会骂人多了,嘴里的词都不带重复的,花样百出。

陈平安盯着顾璨吃饭,随后目光转动,又看向了有些紧张的妇人,心中也是明白,若是今日小平安在她家门口徘徊,她应该不会开门给小平安一碗饭了,更不会故意对小平安说,这碗饭不白给,需要用卖草药的钱来偿还。

陈平安从来不觉得顾璨娘亲开门给饭是理所应当的,即使不开门也没有错,更何况顾璨娘亲还照顾了他当初的自尊心,没有让他成为自己娘亲口中的乞丐,而是先欠一顿饭钱,回头又给还上了。

也正是因为如此,陈平安才会永远忘不掉这一饭之恩,将顾璨当成了自己的亲弟弟,不允许任何人欺负他。

“顾璨,你有没有想过,若是没有当初那碗饭,我永远不会将小泥鳅送给你,你如今也许还在泥瓶巷中,过着贫苦难熬的日子。善有善报,恶有恶报,还是需要相信的,不能因为你现在过着安稳富贵的日子,就只相信善有善报,忘了恶有恶报。”

“我讲这些道理,你觉得有道理吗?”

顾璨扒饭的动作稍稍慢了一些,但是依旧低着头,并没有回答陈平安,他不知道自己是该说对,还是说不对,这都有可能会影响陈平安对自己的态度,所以干脆直接沉默不语,只是吃饭。

陈平安似乎也看出了顾璨的顾虑,没有继续逼问,只是开口安慰道。

“顾璨,你不用担心,我不会强行要求你学我,我也没这个本事,我就是想试试看能不能做点什么,做些我和你都认为没有错的事情,我留在这里,不会影响你保护娘亲,更不会让你放弃现在来之不易的富贵权势!”

陈平安摘下了腰间银白色的小葫芦,仰头饮了一口,火辣辣的酒水顺着食管流淌进了胃里,让他气血涌动,脸上浮现出了一抹红色,他发出了一声叹息,继续说道。

“顾璨,我们都是吃过别人不讲道理的苦头的,不是生来就有如今的好日子的,甚至我和婶婶都有曾经差点活不下去的时候,婶婶是为了你,才选择了继续活下去的,我是为了给我爹娘争一口气才活下来的。”

“这几年我也读了一些书,明白了一些道理,见过了一些世道,这个天下世道对错暂且不论,我觉得天下虽然没有绝对的道理,但还是有最基本的是非对错的,哪怕我们为了自己活下去,做了许多不得已的事情,还是要分清对错的!”

顾璨停下了筷子,低头不语,细细思量陈平安的话,眉宇间的桀骜乖戾消散了几分。

小天地之中,三人分坐山巅,罡风劲烈,触动衣衫,猎猎作响,青丝飘扬,如同龙蟒,崔瀺目光从水幕之上收回,冷笑一声,开口道。

“陈平安所说都是徒劳的,他和顾璨两人立场不同,经历不同,性格不同,陈平安可以对顾璨的所作所为感同身受,但是顾璨却不能理解陈平安所思所想,两个人看待这个世界的眼光大不相同,陈平安游历天下,所见所思,更远更深,顾璨离开里骊珠洞天之后,就来到了书简湖,所以小镇和书简湖就是他所见过的整个天地,见识狭隘浅薄。”

“顾璨如同井底之蛙,鼓腹鸣不平,陈平安却已经离开了井底,对顾璨讲任何的道理,他都会认为是空谈。因为在顾璨的内心深处,会不断告诉自己,陈平安所说的那些道理,都是阳春白雪,不是泥泞里打滚的人应该听的,若是真听进去了,就是找死。”

齐静春闻言有些沉默,人性最是复杂,顾璨虽然不能理解陈平安的道理,但又因为他性格执拗偏激,对陈平安感情极深,反而会能按捺住自己的性子,耐心听陈平安讲道理。

“小师弟做的已经很不错了,他能够明辨是非,由己及人,并未阻止顾璨打杀那位金丹境刺客,又用那枚文庙陪祀圣人玉佩震慑住了元婴境的刘志茂,不让他在此时插手自己与顾璨之间的事情。”

“就算是这样,还不是死局吗,又有什么用?”

璀璨苍老的脸上露出了冷笑,狭长阴冷的眸子透着寒光,他对这场问心局充满了信心,陈平安根本就不可能安然度过。

齐静春不愧是十四境的儒家圣人,虽然心中也为陈平安的感到担忧,但本心不乱,依旧保持着温润儒雅的作风,事情未到最后阶段,谁也说不准结果如何。

“大师兄,你又何必心急呢,我们还是拭目以待吧!”

崔瀺见齐静春不为所动,转头看向了另一座山岳上盘坐的周珏,请教道。

“周先生,你觉得如何?”

“优柔寡断,不够干脆,陈平安性子还是太软了,成不了纯粹的剑修,武夫!”

周珏声音平淡,语气中却充满了不容置疑的意味,让崔瀺颇为赞同的点点头。

齐静春眉头微皱,但是也没有反驳周珏对陈平安的评价。

虽然陈平安一直练拳,练剑,但从骨子里来说,还是一位读书人,就算是做不成纯粹的武夫,剑修,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周先生若你是陈平安,或者顾璨,又会如何做呢?”

周珏闻言,歪了歪头,黑白分明的眸子里变得一片混沌,随后一道剑光闪耀,混沌破碎,清升浊降,阴阳分离,一方小天地世界开辟而出,斩钉截铁的响起,穿金裂石,坚不可摧。

“快刀斩乱麻,为书简湖立下规矩,谁不听话,就永远不需要听话了!”

天地间肃杀之气弥漫,清越激昂的剑吟之声从周珏的体内响起,让崔瀺,齐静春激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只觉得锋芒架在了脖子上,生死不能由己,额头瞬间就生出了一层晶莹的冷汗,眼睛都不敢眨动了。

“快刀斩乱麻,说白了就是以杀止杀,以暴制暴,难以长久!”

齐静春还是不认同周珏的观点和做法,周珏这样做和顾璨又有什么区别。

“我手中的剑就是道理,我只要能够做到实力最强,无人能敌,我所说的话就会成为规矩,无人敢违背,天长日久之下,这些规矩自然就会成为道理,无人质疑!”

“齐静春你可以不认同我的话,但是三座天下的道理不是嘴上说出来的,能够维持万年,是因为三教祖师的拳头最大,活的最久,所以天下人才会将他们的话当做了道理。”

“我若是将书简湖所有不认同规矩的人都打杀了,给剩下的人,还有新生的孩童灌输我的规矩,用不了百年的工夫,书简湖的规矩就成为他们颠之不破的道理。”

齐静春默然,不知道该从哪里反驳周珏的道理,他是温润君子,智者,不会骗人,更不会骗自己,人心中的道理都是后天培养形成的,若是按照周珏所说的那样做,结果确实会如此。

“天底下的道理不是拳头大就可以颠倒的,总有个是非对错吧!”

齐静春的话一出,崔瀺哈哈大笑,苍老的脸上露出了嘲讽之色,当场讽刺道。

“常言道,武夫的嘴最硬,剑修的心最冷,读书人的道理最大!”

“我今日倒觉得这话忒没道理了,现在读书人道理讲不通了,就开始嘴硬,也不见得逊色于那粗鄙武夫,真是让人感到好笑至极!”

齐静春听到此话,脸颊发烫,他刚刚所言属实有些胡搅蛮缠,不讲道理了,他耷拉着脑袋,心中羞恼,不敢看向二人。

周珏也是嘴角微翘,露出了淡淡的笑意,看着臊红了脸的齐静春,倍感有趣。

三人辩论了一番,再无谈兴,随后又将目光落在了水幕之上,静静的看着陈平安和顾璨。

这场问心局只要陈平安过不了心中的那道坎,就会永远无解,接下来他不论做什么,都会成为他新的心结,即使顾璨愿意低头认错,也没有太大的作用,那些枉死的阴魂会一直在陈平安心扉外边,使劲敲门,大声喊冤,日日夜夜,责问陈平安的良知。

陈平安现在面临的难关就有四处,第一难,难在顾璨愿不愿意认错。第二难,难在陈平安如何一个个捋清楚书上读来的,别人嘴里听来的、自己琢磨出来的那些道理,找出自己道理中的那个立身之本。第三难,难在陈平安知道之后,会不会发现其实是自己错了,到底能否坚守自己本心。第四难,难在陈平安如何去做,难在有无数难。

尤其是第四难,陈平安如果解决了前三难,到了最后第四难,他就会明白一个道理,懂得再多的道理,也改变不了天下世道,道理成了天底下最无用的东西,这也是问心之局最无解的地方,走到最后,陈平安会发现自己从一开始就已经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