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隆冬时节,塔嘉维城郊外的森林中,一场真剑决斗即将在此进行,一位年轻的将军对阵一名身体肥胖的老贵族家主。

观众只有三人,两名军官和一位贵妇,他们站在一个土坡上等待决斗开始,达利将军的妻子简宁·温斯泰德站在中间,她的眼眶发红,洁白细瘦的手掌握成拳头,对着仇人怒目相视。

嘉文上校和普瓦尼少校站在她的两侧,他们是达利将军的手下,也是他最亲近的朋友,他们之间无话不谈且毫无避讳,两人知晓达利所经历的一切神奇经历,包括他的复活以及蓝血。

达利·艾因富特转着圈,似乎在寻找一棵树,最终他停在一颗巨大的枫树下,踢了踢脚下的泥土,朝着对手说道:

“西斯卡,这地方你应当很熟悉吧。”

西斯卡·纽曼自知命不久矣,他已经被吓得尿了裤子,温热的尿液浸湿了裤管,散发出腥臊难闻的气味。他一言不发,只是不住地颤抖。

达利环顾四周,他叹了口气,缓缓说道:“四年前,就是在这里,你答应和我决斗,然而我等来的并非公正的决斗,而是一场屠杀,你雇来全大陆闻名的剑客托尼·福斯特作为你的代理决斗人。

有一点我得承认,我对于剑术不太擅长,托尼·福斯特可以在两招之内杀死我,但你却要求他戏耍我,让我浑身染血,受尽痛苦折磨而死,现在,我要让你也尝尝这绝望的滋味。普瓦尼,麻烦你过来一下,把你的佩剑给他。”

普瓦尼少校抽出佩剑,他将剑尖朝下,朝远处的地上用力一掷:“西斯卡男爵,这是你的剑,拔出它。”

肥胖老迈的西斯卡像躲避瘟疫似的避开那把剑,他跪了下来,祈求道:

“艾因富特少爷,我知道自己罪无可赦,但是……如今您已经飞黄腾达了,报复我这样一个老家伙对你有什么好处呢?动用私刑和非法决斗是被禁止的,传出去对您的名声不好,不如我们和解吧,我的财产都归你,我别无所求,只为活命!”

达利·艾因富特朝着仇人轻蔑地一瞥,说道:

“西斯卡,亏你说的出口,我们之间的仇怨可不是什么小打小闹,而是血亲复仇!

我作为艾因富特家的继承人,当然要为家人复仇。作为公国的将军,也有义务为这座城市惩奸除恶。拔剑吧,如果你能杀死我,就可以自行离去,我的人绝对不会阻拦!”

“这……不公平!你年轻力壮,而我年老体衰……”

“你没有资格和我提起公平!我弟弟和你儿子之间的那场决斗才是公平的!我很尊重你的儿子,他和你不同,是个顶天立地的汉子,敢于接受挑战。而你做了什么?你污蔑我弟弟威廉发起非法决斗,贿赂那些昏庸的贵族同盟官员,玷污了你儿子的荣誉,害我弟弟含冤而死!你又答应了和我决斗,却请了高手当代理人,像你这种人,还有脸提出‘公平’这个词语?”

“达利少爷,我错了!我这辈子干了不少伤天害理的坏事,我是个混蛋!但我已经老了,活不了多久,求求你,求求你让一个老人能苟延残喘活上几年,我请求你……慈悲为怀。”

达利怒道:“你竟敢和我说‘慈悲’?当年你已经赢了,我父亲和弟弟都被送上了绞架,你们纽曼家已经大获全胜,而我们艾因富特家已经落魄街头,但是你对我们慈悲过么?你没有!

你派出手下残忍地杀死了我的老管家维斯,抓走了我的义妹,玷污了她的贞洁,还把她当商品卖掉!你害我那患病的母亲因为无人照顾而死!你还贿赂狱卒,想要把我杀死在监狱中,你把我们赶尽杀绝!现在却和我提‘慈悲’?”

听到这些凄惨的往事,简宁·温斯泰德的泪水盈满眼眶,抽泣起来。

达利没了耐心:“西斯卡,快点起来,拔出那把剑,面对艾因富特家长子的怒火!”

西斯卡·纽曼费力地拖着肥胖的身体站起,颤抖着拔出面前的佩剑,这时,他口吐白沫,倒了下去,躺在地上抽搐起来。

嘉文上校说道:“这老混蛋被吓死了?”

达利看出了其中的端倪,他拔出随身的弯刃军刀,向前走去,朝着地上的仇人踢了一脚。

突然,西斯卡肥胖老迈的身体蓦地变得极为敏捷,他猛地坐起,以极为刁钻难防的角度,朝着达利的小腹刺出一剑,这是一种阴险毒辣的刺杀剑术,如果没有防备,就算是剑术大师都防不住。

简宁的脸变得煞白,她惊呼道:“小心!”眼看丈夫遭到暗算,她却完全来不及救援。

西斯卡·纽曼觉得,反正自己死定了,不如干掉眼前这小子给自己陪葬,他对自己的暗杀剑术颇有信心,殊不知他的对手早有了防备。

眼看剑尖就要刺入腹部,千钧一发之际,只听得“铮”的一声,达利用手中弯刃军刀的刀背格挡开了这阴险的刺击,并顺势朝着对方的手臂砍去,这把军刀的刀背处有一段锋利的假刃,西斯卡持剑的手臂被直接砍断,鲜血喷溅而出,依稀可见白森森的断骨。

达利并没有停手,他膝盖微曲,身体稍微下沉,顺势翻转手腕,又是一记反手重劈,砍下了仇人的一条腿。

“啊!啊!啊!”西斯卡·纽曼倒在地上惨叫着,他疼得来回翻滚,一旁的断臂和断腿沿着坡道滚到低处。

达利用靴尖勾起地上的佩剑,灵巧地用手接住,甩掉其上的血迹,他不急不徐地走到一边,把剑交还给了普瓦尼少校。

“好样的!真有你的!”普瓦尼跳了起来,他收剑入鞘,兴奋地说道:”我都没看出来这老家伙在使诈,如果是我的话就已经遇害了!”

简宁冲上来紧紧抱住自己的丈夫:“刚才真的吓死我了!诸神保佑,你躲过了一劫!”

“不必担心,我很了解西斯卡这个人,他奸诈狡猾,无恶不作,心里满是阴谋诡计。不过,现在嘛,似乎他也闹腾不了多久了。”

他指了指还在满地翻滚的西斯卡,地上沾满了从断肢流出的鲜血,因为失血过多,他的意识逐渐模糊,慢慢安静下来,很快便不再挣扎,只剩一丝微弱的气息,仰面朝天,浸泡在自己的血泊中。

达利走向自己的坐骑,从马鞍侧面的枪套里抽出一支做工精致的燧发手枪,他把枪递给了自己的妻子,说道:

“亲爱的,这个机会留给你,干掉他!”

简宁接过手枪,走向倒地的仇人,将枪口指向他的头颅。

嘉文上校指导她如何开枪:“将军夫人,弹丸已经填装好了,那个铁片就是枪的保险,抬起它,扳动击锤,然后就能开火了。”

西斯卡·纽曼望着面前黑洞洞的枪口,他想说些什么,却没有力气了。

简宁·温斯泰德哭泣着说道“为了我的养父母,为了我曾深爱过的威廉·艾因富特,为了可敬的老管家维斯,为了我曾经遭受的一切凌辱虐待,也为了我的夫君。西斯卡·纽曼,你罪无可赦,我宣判你,死刑。”雪白纤细的手指扣动了扳机。

一股硝烟升起,枪声林中不住地回荡着,西斯卡·纽曼的头颅被弹丸击穿,气绝身亡。

达利·艾因富特拿回了手枪,他紧紧抱住爱妻,轻抚着她的背。

“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明天我就派人,把我们亲人的棺椁移到艾因富特庄园的墓地里。”

“夫君,感谢你让我亲手报了仇,可是不知为何,我一点也高兴不起来,心里还是空荡荡的。”

“亲爱的,那是因为你还没有到家呢。我们一起搬回艾因富特庄园居住,住在我们亲人的身边,找回那些失去的回忆。”

数天之后,塔嘉维城的街头巷尾流传着一个爆炸性的消息,艾因富特家的继承人达利·艾因富特带着他的妻子回到了故居,他竟然就是那位征服塔嘉维城的年轻将军。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主宰这座城市命运的人并不在市政厅,而是住在艾因富特庄园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