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娘怕周平不相信自己的话,她还特意从床上爬了起来。
“周哥你看,我能蹦能跳,是真的已经好了。”
“小心。”
周平见状,担心英娘起身撞到头,连忙抬起手,护着她的脑袋,轻声提醒。
“好,我依了你便是,不过在去见黎姑娘之前,你多少得吃一点东西,最重要的是,从现在开始,你要好好注意保暖。”周平抿了抿唇,他走到房间的屏风处,抬手拿起英娘的外衣,随即转身回到了床榻旁,将手中的衣衫,搭在了她的后背上。
英娘现在才刚好一点点,他们不能掉以轻心。
尽管她此时的精神尚可。
不过大抵是病了一场,还是要多多注意为妙。
英娘只是觉得自己好转了,可身体还是虚的。
虽说自己已经答应过她。
不能再不经她同意,随意替她做主。
但也不能任由她胡闹,他还不管不管。
英娘点了点头,乖乖的穿上了衣物。
“好好好,你别像个小老头子一样婆婆妈妈了,我穿就是了。”她抬手掏了掏耳朵,“虽然我晓得你不年轻了,但也不至于这个年纪就开始唠叨了,你若从现在开始就要婆婆妈妈的念叨我,那我得好好的考虑一下。”
英娘抬了抬下巴,挑了下眉梢,看着周平说的。
她是故意这么说的。
“我这哪是念叨你,我是为……”
“你是为我好。”
周平话还没说完,英娘斜眼看了下他,在他之前把话说了出来。
英娘眨了眨眼眸道:“你是不是又想说这句?”
“好嘛,我不说了。”
周平摸了摸鼻子,缓解了一下自己的尴尬。
他刚才差点下意识的脱口而出。
只是习惯使然,并不是故意为之。
“下不为例。”英娘抬了抬眼皮道。
她知道他不是有心的,也就没有说太多。
周平连忙点头,“一定。”
虽说自己是无心的,但毕竟是自己口误在先,不能用习惯来作为挡箭牌。
他已经摸清了英娘的喜恶。
知道掩饰和狡辩都是她所不喜的。
知错就改,坦坦荡荡的,她也并不会多说什么。
“周哥,刚才是你自己说的,我现在衣服穿好了,再把这碗粥喝完,你就不能再阻拦我去找我的救命恩人了。”
英娘眨了眨眸子,她抬起手指了下托盘中的那碗粥,舔了舔唇,开口说道。
对于为自己好的言行,他只要和自己商量了,她是会听的。
周平点了点头,他弯腰去将托盘里面的粥端了起来,“嗯,你把粥喝了,我就带你去找黎姑娘。我来时她跟我讲,今日她准备带着她弟弟下山回城,咱们一同前去,好好谢谢她的同时,正好也送一下他们。”
“这么匆忙?”英娘闻言,她皱了下眉心,开口问道:“人家姑娘好歹还是我的救命恩人,你怎么不留她姐弟俩多住两日?你都说了,昨日要不是黎姑娘,我恐怕就危险了。本来我们是不应该把她和她弟弟抓上山的,毕竟人家姐弟俩是无辜的,但是因为我,他们才会被关进地牢。黎姑娘要是记仇一些,你昨日让人去找她的时候,她就算会医术,也会装作不懂的。但她却没那么做,反而还以德报怨,我都还没好好答谢她,黎姑娘今日就离开,我还怎么谢人家?”
她仰起头,张着嘴开口说道。
自己不光要好好向那位姑娘道谢,还得要正式的跟她道歉。
昨日要不是自己担心计划有变,也就不会将无辜的他们牵连进来。
虽说一路上她有吩咐人对他们姐弟好生照看。
可是如果换位思考的话。
自己作为无辜的一方,还得遭遇这样的事。
她心中肯定也是不快的。
若是换作她是黎姑娘的话,说不定没有她那份心胸,能如此宽宏大量,还以德报怨的出手相救。
周平眨了眨眸子,“英娘,此事说来话长,待会儿我再和你细细解释,现在时间有限,我们还是先去与黎姑娘道声谢吧,若是去晚了,说不定他们就离开了。”
此事涉及邑城,事关人命,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讲得清的。
“好吧。”
英娘仰着头,她看到周平神色凝重,她咬了下唇,点着头道。
看着他的表情,她也能猜到事情应该不小。
英娘收拾好后,周平便牵着她的手,两个人正大光明的出现在了人群面前。
“老大。”
“大哥。”
“嫂子,你有没有觉得好一些?”
………
山寨中的弟兄们看到周平和英娘两人出现,纷纷站了起来,开口与他们打着招呼。
“没事,你们接着吃。”周平摆了摆手,他开口招呼着弟兄们坐下,“我领着你们嫂子来与黎姑娘正式的说声感谢。”
这一次,他没有在人前逃避,而是第一次大方的和弟兄们坦白了他和英娘的关系。
周平手底下的弟兄们看到他们老大和嫂子两人的相处,倒觉得这一次他们是因祸得福。
之前虽然大家对于他们的关系都是心知肚明的。
但是周平承认又是另一回事。
“姑娘,昨日之事多谢你了,我没想到我们这样待你,你竟然还会救我。”
英娘走到黎夏的面前,她伸手拉住了她的手,张了张嘴,真心的和黎夏说着道谢的话。
黎夏眨了眨眸子,她摇着头道:“周大哥已经多次和我表示了感谢,掌柜的就不需要再次多谢了,再说了,我并不是白白医治你的,周大哥是付了诊金的。”
她抬头看了眼英娘身后的周平,舔了舔唇,张唇说道。
“周大哥,我们也吃的差不多了,是时候该离开了。”黎夏看向周平,开口道:“我回城后还有一堆事,不便耽搁。”
黎夏拜别了周平等人,她带着黎佑笙回到了邑城。
“你这个药方,人家老大夫都没有听过,谁知道你这个药方就一定能治人病,万一一不小心喝死了,你负责吗?大家不要相信他的,她一个外地来的小姑娘,她说自己懂医术是大夫,她就一定是大夫吗?乡亲们,你们可不要上了这个人的当,你们要是胡乱喝了她的药,身体肯定会出问题的,大家不要相信她的话,听我的,都把她赶走赶出邑城!”
黎夏把熬制好的药刚刚拿到摊位上,正好把牌子竖起来就来了两个男子过来搞破坏。
他们一听到黎夏是免费派药,他们就开始起哄。
说什么她的药喝不得,喝了会出问题。
黎夏听到他们说的话,她皱了皱眉,“两位大哥,我们无怨无仇,你为何要这么诋毁我?我派药没有收一文银子,只是为了做善事,想让大家不要再忍受病魔的折磨,大家都还没有喝我的药,你就开始说这说那的,鼓动人心,让乡亲们以为我的药真的有什么问题,你们的心思才是真的很可怕,难道说我们是同行?你觉得我免费给大家发药了,有损了你们的利益,所以你们才来我这里搞破坏。
如果是这样的话,你们可以放心,我只是在这里暂时待几日而已,等到大家的症状都有所缓解了,我就会离开的,我不会和你们抢生意的,你们放心就好了。”
她想来想去,唯一想到的可能就是他们也是医馆或药铺里面的人。
不然自己才到这里几日,根本就没有得罪过任何人,平时也只是待在客栈里面,深居简出,除了想到是同行,怕自己会坏了规矩,黎夏再也想不到第二个原因了。
她为了让他们不要再在自己的摊位前搞破坏了,于是开口向他们保证,她只是在这里暂时的摆几日汤药,等到大家都喝过药症状缓解了之后,他们自然就会离开的。
毕竟自己最终的目的地可不是停留在这里。
黎夏本也不是多管闲事之人,只不过在这里黎夏感受了几位乡亲们的善意。
也是为了回报他们,所以她才想管这档子事。
帮这些人一把。
还有一点就是瘟疫传播速度太快又蔓延的很严重。
如果这里得不到控制的话,很容易就会蔓延到其他的地方。
毫不夸张的讲。
如果说这种情况越来越严重的话,得不到控制,那到时候可就不是战争毁灭了,而是瘟疫会把这些人给吞噬。
黎夏有必须留在这个小世界的理由,她还有任务没有完成。
当然对于这样的结果,她是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无动于衷的。
两位男子像是被黎夏说中了心事,脸上一阵青一阵红。
他们眨了眨眼眸,互相看了眼对方,随后开口说道:“你瞎说什么,你哪只眼睛见到我们是医馆的人?”
他们打死不承认。
她一个外地人,还敢来到他们的地盘上坏规矩。
今日他们就要好好的给她上一课,让这个小姑娘知道花儿为什么那么红。
“大哥,我可没有说你是医馆的,是你自己说的,毕竟我所知的同行也有可能是药铺的,你刚才那句话可以算作是不打自招么。”
黎夏抬起眸子看向他们,开口说道。
她可从头到尾都没有说过他们会是医馆的人,是他们自己承认的。
看来自己的猜想没有错,他们还真是同行,这年头,他们还真是什么银子都想挣。
这可是人命关天的时候,他们只想着挣黑心钱,却没有想过好好的为病人治病。
看着两个人应该也会一些雕虫小技。
不然为什么连瘟疫他们都看不出来,如果他们知道瘟疫的话,就应该知道瘟疫扩散之后的严重性,应该要想办法加以控制,而不是现在有人来想办法加以控制了,他们还要阻拦。
“你这个小姑娘,别以为你牙尖嘴利,你就有理了。”
男子被黎夏说中了,脸色顿时变得很难看。
看这小姑娘年龄不大,倒是挺有胆量的,一个外乡人敢这么和他们叫板。
客栈掌柜见到他们在黎夏面前捣乱,他看不下去了,于是走上前来帮她说了两句话。
“你们两个一口一个外乡人,就算是外乡人又怎么了?人家小姑娘不偷不抢,也没有收我们一文银子,只是想着把大家的一给看好,我们都没有说什么,你如果不想喝的话,你们不要喝就是了,谁相信小姑娘的就过来排队,我第一个喝。”
掌柜的捂着嘴,咳嗽了两声,他走到了黎夏的摊位前,抬起眼眸,看了眼她,“姑娘,我不怕,你给我打一碗吧,反正就死马当做活马医。”
为了治好这个怪病,他已经看了好几个大夫,也吃了不少的药了,一点效果都没有。
再这样下去,他这把骨头都要咳没了。
现在只要有的办法,他都想去试一试,万一撞好了。
实在没有用的话,也没有任何损失。
“掌柜的,谢谢你的信任。”黎夏看到客栈掌柜的替她出头,她心中一暖。
她治病不是为了出风头,而是为了这几个能让她暖心的人。
别人要怎么想她无所谓,反正清者自清,她又没有掺杂任何利益,相信她的人,相信便好,不相信她的,她也不想再多嘴说太多。
“老头,我奉劝你不要多管闲事,你可知道我们是什么人,你要在替这个外乡人讲话,你就别想正常的打开门做生意。”
男人见到客栈掌柜来给黎夏撑腰,他们恶狠狠地抬起眸瞪了他一眼。
都是打开门做生意的,更何况他们还是一个地方的人,这个老头竟然帮着外乡人胳膊肘往外拐,都不帮着他们自己人。
那到时候可别怪他们,只要他打开门做生意,他们就是上门来搞破坏了。
“掌柜的,你别管了,你还是先回去吧,汤药我会给你留一碗的,你放心好了。”黎夏眨着眸子,开口对着掌柜的说道。
她不想客栈掌柜,因为自己都没办法正常做生意了。
本身现在到处战乱不止就很难做生意,如果再因为自己掌柜的连正常开门都不可以,黎夏心中会过意不去的。
毕竟自己就算帮他做生意,也只是一时的,她不可能一直留在这里,他们总会有分离的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