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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宝,你姥爷让你带给你庄师母的老药酒你没落下吧?你姥爷嘱咐了,得给看好了,别给弄卒瓦了。还有,那减重计划得弄好,下回注意点别接这种角色了,接点正常的!”
“知道了知道了,我前二十三年咋没发现,郁蘅女士您这么能叨叨啊?”
“什么叫叨叨,关心,关心你懂个屁,等你当妈了,你就晓得了。到时候别恨不得上厕所都给拴在裤腰带上,怕摔了!”夏郁她妈啐她一脸。
“成成成,我说不过您!”
“别就嘴上应得欢实,半句没往心里去……”
六月十五号。
在老家又呆了一周多,终于又要启程了。
这段时间,对夏郁而言,时间就好像一晃就过去了。
可对老夏夫妇,尤其是郁蘅女士,那是有些不得劲的。
好容易等夏轶高考结束,好容易等个周,夏郁她妈都想带着儿女一块手拉手逛个街,体会体会当妈的滋味儿。
好家伙,一双儿女一个比一个“不省心”,夏轶稍微好点——高考完了,放松放松,还能陪她去逛街提个篮子、拿个大包小包的购物袋!
夏郁就真让郁蘅女士上火了。
成天就看着夏郁起床,一大早起来运动,吃了早餐,就开始捧着剧本着魔,让就差粘在剧本儿上了。就这还好,重点是那食谱,让她这个当妈的看得头门直抽抽。
毕竟是工作上的事,夏郁这又不是不务正业,可这种状态在一个母亲眼中,着实是舒服不起来。
忍了一周时间,终于是受不了夏郁,让孟冬给定了机票,直接送走了——爱上哪儿上哪儿呆着去,这个家反正是容不下你了!
至于夏轶,早在三天前,就回魔都了,他这个不务正业,同样叫人烦躁!
不过关于报考志愿的方向,这些天也谈的差不多了。
到时候就看具体分数,要是达标自然是帝都第一学府——要知道,当年夏郁那成绩是真的有考帝都第一学府的资质能力的,但是她拐弯了!
这已经成了老夏同志这辈子的执念,甚至已经在琢磨了。
据郁蘅女士爆料,她亲爹曾痛下决心,背后念叨:“要是夏轶也没考上,那以后咱们就把希望放到郁宝的孩子身上——要是郁宝这边不想那么早结婚,那就让夏轶那小子上,男孩子总归是要承担传宗接代重担的!”
其实一家人估计了。
夏轶考第一学府确实有点悬,剩下就将视线放到了魔都大学。
要是考不上,啥也别说了,赶紧回去复读去吧!
因为在参加职业之前,夏轶分数线就搁那摆着,只要踏踏实实的复习备考,问题不大——
至于最后夏轶是死是活,就得看二十五号成绩公布了。
“走吧,下午还有课。”
夏郁一进机场,郁蘅脸上的嫌弃、不快顿时消退,化作一脸柔情、母爱、不舍。变脸速度也唯有川剧变脸能够与之匹敌!
目送夏郁离去,这才上车离开。
“明明就是心疼、看不得、舍不得、还一脸嫌弃!”
老夏同志一脸好笑。
郁蘅横了他一眼,“说我?你先瞅瞅你自己夏老师,我好歹还抱了好几天闺女,时不时亲亲蹭蹭的,就你能奈,明明特念叨,还绷着一张老脸,嘚瑟、你继续嘚瑟吧。”
老夏同志被说的恼羞成怒,还要说什么,被自个儿媳妇儿眼睛一个斜睨,顿时熄火了。
那眼神似水,缠绵死他了,让他就忍不住有点口干舌燥。
这几天——
少儿不宜、少儿不宜……
儿女算啥?还是媳妇更重要。
……
中午航班落地帝都国际机场。
下了飞机,夏郁没有第一时间回公寓,而是珍而重之地,让薛彤调转导航方向,前往庄园。
直到将手里的老药酒送到庄园,亲手送到了庄师母手上,又给姥爷发了信息,老人家安心了,夏郁这才任务结束了。
庄师母感慨,“真是得找个机会,好好谢谢你姥爷!”
这药酒小酌了大半年,真的让她睡眠质量提升了一大截。
夏郁莞尔:“那您跟老师,要是有时间旅游,就到壶梁转转,顺道让我爸给您跟老师好好烧一顿饭,也顺便找我姥爷唠唠嗑儿,我姥爷文化程度比我高,肯定能跟你们唠一块!”
“那好说。”
转头又在庄园这边,蹭了一顿林薪府老张的饭菜——
虽说是蹭饭,可吃的,也极其清淡,看得庄和不住点头。
庄师母则是眉头都拧紧了,她自然选择尊重后辈,没有出声反对。
但也跟夏郁她妈一个心思,目光略带责备,“减重得合理安排,拍摄结束,到时候来师母这边住一段时间,师母好好给你调调!”
庄和还要说话,被庄师母制止了,“吃你的饭吧!”
看得夏郁跟薛彤偷笑。
这顿饭,算是家宴,夏郁知道薛彤对老爷子的崇敬,请示过老爷子跟师母,经过同意,也带着一块吃了一顿,机会难得嘛!
夏郁能感觉到薛彤的不自在。
虽然薛彤经历颇丰,算是圈内外的老江湖了,但她这个年纪的人,大部分是看庄和电影长大的,对于庄和,天然就带着一种莫名崇敬。
加上,庄和气场又太大了,夏郁只能拿着公筷给她不停夹菜。
庄师母看着这一幕没说话,没帮忙,一脸的温柔恬静笑看着!
吃完饭,夏郁又陪着庄师母聊了会儿,就要打道回府。
没想,那边庄和示意让她到隔壁工作室去了。
一到,两个剧本就直接被甩到了桌面上,随即出声道:
“剧本,赵锦鸿赵老师跟看了一遍,已经帮着改完了。改完的剧本,我也看了,你也先别回去了,给陶棠那边打个电话报个平安跟行程,就在工作室看完了,说说想法吧。”
夏郁一听,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剧本肯定是出现大变动了,不然老师不会这么郑重其事!
而赵锦鸿来头也是很大了,庄和工作室首席编剧,这可是比外面封的什么“华夏金牌编剧、王牌编剧”要牛得多,人家是正儿八经拿下过国际三A最佳编剧奖项的,就是华夏三个电影奖项,也是早就拢到了手里,身价就是华夏编剧行业的TOP1。
除了庄和的剧本,其他人的,早就排到不知道多少年去了。
夏郁实在是真没想到,庄和竟然将剧本给了这位“大咖”润色!
实际上,今天庄和在庄园夏郁也是倍感意外的,她前几天还跟庄师母打了一通电话。
晓得,《金陵祭》拍摄结束一个月,庄和这一个月基本都住在了长城影视,跟进电影后期制作组。
毕竟庄和那绝对不是吃干饭的。除了导演这一块,年轻的时候,拍摄前几部电影还拿下过最佳剪辑。
才华那是一绝。
现在虽然不做剪辑了,但还是要步步跟进,生怕到时候出个岔子。
平时就偶尔回来陪庄师母吃顿饭,就这情况,吃完饭也应该往长城影视那边奔了。
“成!”
夏郁重重点头。
转手就拨通了陶棠的号码。
“喂?棠姐,对,我在老师这边看剧本,晚上就不回去吃饭了,不用等我。元宝闹腾你就给他呼噜一拳,打一顿再给他泡一杯82年的猫咪薄荷酒哄一哄就好了。”
撂了电话,又让着帮忙给薛彤安排了个休息间。
庄和也没多理会夏郁,把剧本交给了她,自己就通知老徐,驾车回长城影视大厦了。
庄和一走,夏郁就坐到茶室另一角开始翻阅剧本。
这没看的时候,还好,多少有心理准备了,但一看,又蒙了。
‘好家伙,改来改去,白小斐又从绝症患者,成了重症抑郁患者?’
但没有排斥第一观感,而是努力抽空杂念,将之前看到的、代入的情节都尽量模糊,耐下性子,读下去!
这一看就从下午两点多,看到了六点,将近四个小时,逐字逐句,不止是看了个大概,还将赵锦鸿编剧梳理的更为细节的部分,仔细阅读了一遍。
如果说原本的剧本内容不多,就单纯只是剧本,可经过这位编剧大拿的手走了一圈,要是再花点时间,都可以出书了!
至于剧本概要、中心,却从单纯的“治愈”二字,上升到了“救赎”!
看完剧本,夏郁沉默了。
上一次静默还是在看完《画地为牢》的时候,有些自闭。
这剧本跟还没来得及“润色”之前相比,确确实实是更具深度,却也让人看着更加绝望了!
经过了“润色”,整个剧本已经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除了女主角还叫“白小斐”,男主角还叫陈子墨,一个是重度抑郁患者,另一个是白血病三期患者,主线还相同,可故事已经不能说是同一个故事了。
掺进了——
哦不。
是给了一个“白小斐”成为重度抑郁患者的最贴切的,也是最不可抗力的支线与缘由!这条支线虽然不是篇幅不大,却是一个点睛之笔!
与此同时,“陈子墨”的戏份场次虽然不变,但角色深度层第必然是再上了一层楼。
夏郁都不用多想,这剧本要是送到了余君豪手上,咱们余影帝那双向来波澜不惊的眸子,都要掀起波澜!
夏郁觉得要是换成了一些“无良制作组”,可能改个剧本、角色名字,换个病症,就要成为一个新剧本。
再避免一些小雷同,换个背景、添一个外国角色当主角,去注册立项,就是一部新电影雏形了。
虽说夏郁这边没这么无耻,但经过这一顿润色,也觉得其中可以操作的地方极多!
六点半,大概是掐着夏郁这边翻剧本的时间,前脚她刚看完,后脚庄和就踏进了茶室。
“看得怎么样了?”他问。
夏郁仰起头,见是庄和,先倒了杯茶,才递了个大拇指,大力夸赞道:
“赵锦鸿老师,名不虚传!”
庄和这两边来回赶,年纪又不小了,难免有点力不从心,气息也不大平稳,坐下来喝了口茶,稳定了,才自得道:“我庄和工作室的人,还需要你这小丫头认证?”
庄和又问:“现在是什么想法?”
庄和还没到,夏郁就在考虑这个问题了,他一问,夏郁也没藏着掖着,把想法直接说出来了,道:“我得让棠姐再去谈一次合同,增加工作室的投资,再去给赵锦鸿老师敲一笔大竹杠!这‘润色’,怎么至少也得百万起步,不能让赵锦鸿老师这个月的时间白搭进去了!”
百万肯定是往最少了说的,毕竟以赵锦鸿的声望,随便接个剧本都是三百万,五百万往上走的,这都还只是精修润色,不算完全改编——
庄和点点头,一脸孺子可教的模样,估计是怕这竹杠敲得不够响亮,又道:“你让陶棠尽量扯,老赵改完《金陵祭》后,就休假到前段时间,现在刚好闲赋在家养孙女。等过段时间,孙女上学了,就又空闲下来了。刚好可以到你们剧组任个闲职,顺便在围读的时候,指点指点!”
夏郁原本听第一句,还不大明白,听完眼睛都亮了。
“老师您意思是,赵锦鸿老师有意加入《治愈》剧组?!”
“你让陶棠先谈,谈好了,老赵这边我会安排工作室的经纪人再详谈,要是谈不拢——你们就按照原本的剧本拍就是这,老赵润色的这个,我们也不会动!”
这意思就是,这个项目,需要重新立项,并且,庄和工作室也要掺一脚进来!
夏郁乐了,除非宋昂那边吃拧了,不然这无异于天上掉馅儿饼!
庄和工作室能量在华夏内地有多大?好处多的就不多加赘述了,自己去查某度某娘去吧——
虽然夏郁也急着将这事带回去跟陶棠商议,但庄和都回来了,那边庄师母也给做了晚饭,老人家亲自下厨,还特意给夏郁弄的。
哪怕是‘营养餐’,也让人止不住嘴里流泪,夏郁哪里扛得住?
只因为是晚餐,吃了个六分饱。
又顺手给陶棠、孟冬带了一份,也不知道该算是晚餐,还是夜宵。
晚上八点三十六分。
夏郁回到公寓。
傍晚夏郁看完,趁着庄师母做晚饭的功夫,将这件事给陶棠说了。
陶棠那边一听是赵锦鸿给润的色,精修了剧本,她的商业嗅觉可比夏郁灵敏太多了。
夏郁就那么一说,她不仅是当即了然,并且已经开始快速地开始琢磨新的方案、细节。
而当她花了两个小时,看完了新版本《治愈》,同样静默了。
如果说旧版的《治愈》是讲述一个治愈的故事,最后还有一人靠着另一人移植的“骨髓”活了下来,她承载、寄托着另一个人的希望!
那么这个新版的《治愈》就是完全的绝望,它跟《画地为牢》有一个共同的基调,“女主出场时,另一个主角已经死了。”
但林丹给自己建造了一座庞大的“谎言希望”,她是怀着希望而死。
而白小斐她没有这种“能力”,她原本见到了光,却真实在她面前“唰”一下,泯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