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兮紧急赶到的时候,乾清宫内已经乱作一团。太医围成了一圈,魏庸也到了,正焦急地等待着里面的情况。
一看到林兮,他连忙道:“娘娘,您可来了。”
“到底怎么回事?好端端地怎么就开始咳血,白日里分明还是好的。”她焦急地问。
魏庸欲言又止,她情急之下自己径直走进去了。
太医一看她来了,纷纷让开了一条口子,入目就是地上一滩鲜红的血!触目惊心!赵瑾辞躺在榻上,口中还在不断呕出血来。
林兮僵住,她知道他有咳血之症,可亲眼看见这惊心场面还是超出了她的想象。他虚弱地闭着眼,血顺着他的下颌流到了肩胛处,那里还缠着纱布。
安得明正在尽力施针,可情况显然并不理想。
她沉吟片刻,亲自上手替他把脉。脉弦细、沉涩,来时迟疑,去时如烟,若有若无,很明显是情志郁滞,忧虑过度的症状...
这脉象很危险,到底是什么刺激了他咳血?
她尽力稳住自己,声音却还是有些颤意地问他:“白日里还好好的,为什么...”
赵瑾辞睁开眼看她,却说不出话。
林兮起身,走向魏庸和曹清,二人也都面面相觑,不知道怎么说。曹清并不清楚白日里发生了什么,只知道赵瑾辞晚间回来心情就一直很沉郁。
他想了想,掂量着小声道:“娘娘,陛下今日从外面回来时心情似乎不是很好,晚间奴才在一旁伺候,陛下对着一块玉佩失了神,盯着它看了许久。后来陛下突发头疾,疼痛难忍,紧接着...就开始咳血...”
“玉佩?拿给我看看。”
曹清连忙呈给她,林兮一看,怔住,质地那么粗糙的一块玉佩,一眼就能看出是她当时随意在街上买了讨好他的那一块...
他咳血,与她有关。
“娘娘,陛下不肯用药...”魏庸上前,小声对她说道。
林兮诧异,他明明答应了她会用药的,言而无信不是赵瑾辞一贯的风格。
她问魏庸:“他一直不肯用药?”
魏庸点头:“是,以往施针还有些效果,可近些日子以来,效果愈加不行了。臣和太医都曾劝说陛下用药,可陛下不肯,他...心有挂念。”
心有挂念,挂念什么,林兮心知肚明。白日里他眼神与她对视之后的闪躲,以及曹清说他回来之后心情沉郁...这桩桩件件,都与她有关。
她看了一眼床榻上的人,道:“把药端过来。”
曹清一喜,连忙着人端来了药。
林兮接过药,先试了试温度,然后挥退了众人,自己坐在床榻边上,给赵瑾辞喂药。果然,他别开脸不肯喝。
她看着他,然后道:“你答应过我会喝药,赵瑾辞,人不能言而无信。”
他的意识越来越涣散,却坚持不肯用药。
一勺药递到他嘴边,他听到她说:“你要是不喝药,我今晚就出宫。”
他闭上眼,片刻后,还是张开了嘴,林兮终于松了一口气,待他喝完,又递上一勺。她喂一勺,他便喝上一勺,没过一会儿,一碗药就见了底。
喂完了药,她起身放下药碗,然后拿了帕子,守在他旁边,替他擦拭了嘴角的血。渐渐地,他胸口起伏不像初始那么大了,感觉是稳下来了。
她伸手欲给他把脉,却不期然被他捉住了手。
他声音断断续续:“你之前问我,有...有没有对你,存利用之心...”
林兮顿住,然后道:“以后再说也不迟。”
赵瑾辞却摇头,现在不说,他以后可能都没有勇气说出口了。
“那时...我在后宫见到你的第一眼,就心动了,可我却不愿意相信这件事。你关押在宫里的那段时间,我想过让自己放下,可根本不行...后来,我便跟自己说,要了你,是因为你有利用价值...”
“所以我刻意将你带进宫...就是为了让谢知非知道你的存在,也...说服自己,救下你,是为了引他入京...”
林兮垂眸,他根本不用费心设计引谢知非入京,那时的情形,谢知非一定会入京。他退到西北,本就是为了有朝一日杀回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