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里这边一时忙不过来,荷花也走不脱身,便写了封信托人给王寡妇捎回去。
王寡妇让虎子念了信,听说能去城里做工赚钱,而且还是祝家的买卖,自然是千百个肯的,只是有些不放心家里的香草和虎子,但是家里只靠着分家的那点儿银子坐吃山空,也终究不是个办法,托付了邻里多加照应,又嘱咐了香草不要出门,晚上都关好门窗,再叮嘱了虎子好生念书,莫要出去淘气撒野,便收拾了铺盖和包袱,第二天搭车去城里找方氏干活去了。
早晨来吃饭的客人已经走的差不多了,方氏解了头巾和围裙,拿了银钱要出去采买些食材,荷花就也跟着一起出去逛逛。在摊位前采买用物的时候,不知道怎么搞的,总觉得不远处有人盯着自己,但是每每回头,却又什么都没发现。难不成是自己神经过敏?荷花奇怪地皱皱眉头,没多久那种奇怪地注视感便消失了,看着方氏一切如常,毫无察觉的模样,她也就没有过多的在意。
母女俩买好东西,说说笑笑地回了铺子,店里已经只剩下两位客人,荷花下意识地扫了一眼,却猛地站住了脚步。那两位客人都是女子,年长做妇人打扮的约莫三十多岁年纪,年幼的却赫然是在孙建羽私宅见过的微露,孝服已除,不过穿得还是很素净,此时抬头,正与荷花看了个对眼,便忙跟身旁的妇人耳语了两句。
那妇人的一双眼睛就朝荷花扫了过来,神色间满是嫌弃和挑剔。
荷花不欲理睬,便拎着篮子径直朝后院儿走去。
“这位姑娘留步,敢问可是祝家的二姑娘荷花?”那妇人虽说神色不善,但言语间却还算客气。
“这位婶子,微露姐姐应该已经告知与你,又何苦明知故问。”荷花把手中的篮子搁下,神色如常地看着那妇人,“不知贵人脚踏贱地所谓哪般?”
那妇人见荷花言语不好对付,瞬间敛了面上的神色,只浅笑着说:“什么贵人不贵人的我可不敢当,不过是孙家的下人,因着我们少爷总说祝家的苞谷面饼子好吃,便想着过来买几个回去,不识得路才叫了微露一起来,怕认错了店面,买不对东西,回去之后主子怪罪。”
“原来是这样,其实我们铺子里不过只是些寻常的家常便饭,贵人们怕是吃不惯的。”荷花嘴上虽然这样说,但还是拿了张干净的油纸,捡了几个苞谷面饼子递给那妇人道:“十文钱。”
妇人闻言一愣,似乎没料到荷花会要钱,但还是依着荷花说的,如数付钱之后,没有再说其他就起身儿离开。
微露似乎有些不甘,想开口说什么却又咽了回去,扭头看了荷花一眼,跺脚便转身追出门去。
祝老四有些奇怪地问:“荷花,那是什么人啊?你们刚才说的什么啊?”
“没啥,那人听别人说咱家的苞谷面饼子好吃,便过来买几个回家尝尝。”荷花没打算告诉家里实话,心道找机会跟博荣讨个主意问问。
孙建羽跟博荣中午下了学,便直奔那小宅子去了,谁知进门就见那老妇战战兢兢地上前道:“少爷,今、今个儿老宅子来人,把、把微露姑娘带去了。”
“来的是谁?”孙建羽眉心紧蹙地问。
“是、是太太身边儿的任姑姑。”老妇见孙建羽面色不好,更是害怕地说。
孙建羽伸手拍拍博荣道:“你在家随便吃一口回学里吧,我回家一趟看看。”说罢也不等博荣说话,便从院里牵了马往家里去。
到了孙家大门,他翻身下马把鞭子往迎出来的门子怀里一丢,也不理他们的行礼,便冲了进去。
门子捂着被打疼了的胸口,呲牙咧嘴地道:“咱们爷今个儿是咋了,不知道是被谁招惹了,若是谁敢欺负咱家的爷,管保叫他在这城里混不下去。”
另一个小厮嗤笑道:“你消息不够灵通了吧?我且告诉你,惹了咱们爷的,怕是里头的老太太和太太呢”
“嘘,这话你也敢瞎说。”门子忙扯住那小厮,却并不是为了阻止,而是往一旁更隐蔽的地方去了,给那人填了烟丝,点上火之后才问,“老弟你常在内宅行走,且跟哥哥我说说,今个儿究竟闹得是哪一出啊?”
“咱们爷在外头置了宅子,说是还搁了个俊俏的丫头呢”小厮吸了两口烟才神神秘秘地说道。
“切,我还以为是啥新鲜事儿呢”那门子不以为然地说,“咱家爷是什么样的身份,有个几个俏丫头算得是什么大事儿,还值得你这么鬼鬼祟祟的。”
“你是有所不知,咱们大老爷膝下无子,一直都疼爱咱们爷,可是为啥不把咱们爷带到京里去,偏生是搁在老家这边养着?”小厮一副知道很多的模样,“不知道了?告诉你吧,明着说是不愿让咱们二老爷跟二太太与儿子分离,其实咱们二老爷恨不得自个儿都搬去京里呢其实主要是大老爷怕咱们爷在那边被京里的大家公子带坏了脾性,所以才留在老家,让老太爷、老太太和二太太照看教管着,我听内宅二太太身边儿的姐姐们说,大老爷在京城都帮咱们爷相好了结亲的人家了,如今若是只在家里有个把通房丫头倒不是什么大事儿,可在外头置了宅子,就不是小打小闹的了,老太太和二太太都生气得紧呢,还得瞒着老太爷不给知道。听说任姑姑今个儿已经把那丫头领回来了……”说到这儿他左右看看,把声音压得极低的说,“我听人说,还是个戴孝的呢”
“人都说,女要俏一身孝,咱们爷的品味倒真是……”门子话没说完,猛地反应过来,顿时白了脸色道,“这要是传出去,落得个不孝不义的名声,说不定连大老爷都要被人参奏的……”
“所以说,这几日,多干活少说话,咱们可比不得爷,全家就那么一个独苗,出了啥事儿也不会怎么样,咱们这样的下人,被打死了都没处喊冤去。”小厮把最后两口烟吸完了,把烟袋锅子塞回给那门子,自个儿也忙回去候着听差事了。
外头下人多嘴八卦,孙建羽却是风风火火地跑去内宅,进屋还不等说话,二太太就板着脸问道:“建羽,这两年娘觉得你年纪越来越大,考中了秀才,人也该懂事了,所以不似以前管你管得那么严,是不是娘做错了?”
“娘,怎么突然说这样的话。”孙建羽本以为回来肯定会被狗血淋头的骂一顿,但是没想到二太太是这样的态度,顿时就没了脾气。
“娘知道平时太拘着你的性子了,可你有什么事可以跟娘来说,不该在外面弄那些个乱七八糟的事儿。”二太太痛心地说道,“那个微露模样的确不错,可也算不得是什么绝色女子,咱家多少丫头都比她模样俊俏,难道你就非要去外头拈花惹草?更不要说她还是个在孝期的女子,你……这若是传出去,别说是你的名声,你大伯的名声和官誉都会跟着受到牵连的。”
“娘,你到底说得是什么啊”孙建羽这才听说话风不对,“我的确不该瞒着娘在外面私下置办宅子,可是什么拈花惹草的……娘,你觉得我是那样的人吗不跳字。
“你就别嘴硬了,人我都给带回来了,人家自个儿也都认了,你还有什么可跟我辩解的?”二太太伸手抚着胸口道,“你到如今还在跟娘撒谎,真是……”
“微露她人呢?”孙建羽气急道,“什么叫她自个儿认了,她认什么了?娘,你叫她出来当面问个明白。”
二太太见孙建羽的模样不似作假,便道:“任姑,你去把那丫头带来。”
微露似乎没想到孙建羽这么快就回来了,从内间出来瞧见他在屋里便有些脚下踟躇,磨蹭着上前行礼道:“奴家见过二太太,见过大少爷。”
“我问你,你跟我娘都说什么了?”孙建羽没个好气地问。
任姑见微露只低着头不开口,便替她说道:“少爷,微露说您收了她在外宅里。”
“啪”
孙建羽抄起桌上的茶盏就砸在微露身上,骂道:“你这丫头着实可恶,我不过是看你无亲无故可怜,让你在宅子里做些扫洒缝补的事情,给你个安身之所罢了,什么收了你,别自个儿不要脸还往别人身上泼脏水”骂完回头对二太太道,“娘难道就只听她的一面之词不成?若是不信儿子,叫那宅子里的阮妈妈一起来问个明白,看我可曾在那宅子过夜?我每次去都是跟博荣或是别人一起,何曾单独去呆过。”
二太太闻言却似乎并不惊讶,挥手打发了身旁的丫头道:“再去给少爷端一盏茶来。自个儿拈着碗盖撇着茶水,眼皮都不抬地问,“即便这个丫头你没动心思,那祝家的二姑娘荷花呢?也没有吗不跳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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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珠光宝鉴》——短耳猫咪——异能鉴宝,璀璨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