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林惊雨说要换药方,瑾王就忍不住眉头微微一扬,问道:“换药方,可是我身体有什么变化?”
林惊雨正在写方子,听了这话抬眼看了下瑾王,淡淡道:“你吃了之前的方子十日了,若是毫无变化,那我也未免太过于庸医了些。”
她说着停下笔,拿起药方细细吹干递给了一旁的薛女官,“这个方子要大火烧开,然后用文火慢慢熬,熬的时候最好用湿帕子围住砂锅四周,尽量减少水汽冒出。这药中途不能加水,要用文火细细熬上八个时辰以上才能用。”
“竟然要熬这么久?”瑾王听到这般熬药忍不住问了一声,“一般熬药不都是四碗水熬成一碗水就可以了?”
林惊雨闻言忍不住笑了下,道:“王爷知道的倒是不少,只这药用的不同,自然不会如此轻易。不说旁的,若那四碗水熬成一碗水的药方有用,王爷又何必等到我来医治呢?”
她说着冲瑾王眨了下眼,“王爷早该康复了才是。”
瑾王被她这话说得哑口无言,正待细问的时候,就见林惊雨示意薛如颖去抓药。
他这屋中并无旁人,除了薛如颖之外就只有躲在暗中的薛九林了。瑾王猜测,林惊雨这般安排,定然是私下有话要跟他说,因此手指微微曲起敲了下桌子,示意薛九林也退开。
林惊雨如有所思地看了下他敲桌子的手,双唇微微动了下却什么都没说,只等了一会儿才开口:“王爷的病症很是复杂,身体内有多种毒素同时存在,互相牵制。如今不过是初步调理,增加王爷的体质,日后不管是药方还是解毒,都会更复杂,甚至需要专门的器具。”
“专门的器具?”瑾王立刻就意识到了林惊雨话中的重点,若有所思地看了她片刻,这才不疾不徐地道:“林姑娘是想做什么器具?”
林惊雨抿了抿唇,想到日后给瑾王的药还要提纯,甚至做一些旁的实验,就道:“王爷若是认识得有好的工匠,倒是可以介绍给我。我之前在京中闲逛,倒是很少看到有卖琉璃饰品的,不知道这东西是否难得?”
“你要用琉璃?”瑾王不由微微扬眉,“其他金银不可吗?”
“金银容易被药物腐蚀,同时也影响药性。”林惊雨道:“而陶制品和瓷器则不方便观察。最好是用琉璃制品。”
她说着抬头看向瑾王,总觉得他对于琉璃的态度有些奇怪。
瑾王的手轻轻落在桌子上,食指微微敲着桌面。因为是指腹落在桌面的缘故,甚至没有发出什么声响来。
半响,他猛然停了下来,看向林惊雨道:“我倒是知道一个琉璃矿,烧琉璃的老手也认识几个。不知道林姑娘所需的器具是何模样?”
“我这几日回去就画图纸,到时候给王爷拿来。”林惊雨说完这桩事情之后,又忍不住看了瑾王两眼。
瑾王眉头微微蹙着,意识到她的眼神就舒缓开口,道:“林姑娘还有什么需求,只管说就是了。我能办到的,绝对不会推诿。”
“王爷身中数种毒药,有慢行的,也有后期为了克制体内毒药而喝下的……”林惊雨说到这里的时候,手忍不住微微收紧了下,然后才尽量平静地道:“只凭着诊脉,我实在不能确定如何解毒才是最好的方案。”
“所以?”瑾王缓缓开口。
林惊雨抿了抿唇,收敛了笑容认真道:“所以我需要王爷的血液进行研究。”说完这话,她就忍不住有种心跳加速的感觉。不知道自己这贸然的要求会不会让瑾王觉得她不怀好意,别有用心。
屋中一片静谧,连瑾王也没有想到林惊雨竟然会是提出了这样的要求。
林惊雨说这话的时候还算平静,然而此时却越来越紧张起来。不止双手在袖子下紧紧握了起来,甚至她光洁的额头上都冒出了细密的汗珠。
这可不是后世,随随便便就能让人抽血、验血的。
她忍不住舔了嘴唇,正想缓和一下就听到瑾王轻轻嗯了一声。
“你合适需要?”瑾王在她抬头看过去的时候问道。
林惊雨彻底愣住了,虽然开口之前也猜测过瑾王为了性命会配合她,给她血液,可怎么也没有想到他会同意的这般快,而且这般平静。
因为过于惊讶,她愣怔了片刻这才道:“等那琉璃器具打造好之后,到时候就在王府之中专门帮我清理出来一个院子,所有东西我都不会带出王府的。”
这般说也算是给了瑾王一个保证。
瑾王闻言轻声笑了下,道:“林姑娘年纪轻轻,做事倒是颇为干练。心细胆大的程度,连我手下一些干将也是比不上的。”
他明显是听出了林惊雨话中的意思,“我隔壁的院子正好空着,不知道林姑娘对所用的房间有什么要求?”
之后的内容就不用避讳其他人了,等着薛如颖安排好了熬药的人手回来,瑾王就笑着起身带着林惊雨一并去了隔壁院子,由薛如颖拿着纸笔记下林惊雨对于房屋改建的需求。
瑾王隔壁的院子只有之前院子一半大小,里面确实空置许久。不过王府人员充足,倒是没有什么落灰的迹象。
林惊雨进屋左右看了下,最后出人意料的选择了一处背阴、光线不好的屋子,还要求最好是把那唯一透光的小窗户也给堵上,需要用的时候就用烛台照亮。
“这是为何?”瑾王原本还想劝她换了一旁采光好的主屋,听到林惊雨要把唯一的小窗户也堵上,就知道她是特意选了这边这个阴暗的房子的。
林惊雨正在跟薛如颖说这屋中要的陈列架子是什么样子的,听到瑾王这般问就随口道:“有些药品不宜见阳光。”
她说完就低头继续跟薛如颖说话,“最好是再有一个小冰窖,有些药品是需要冷藏保存的。若是放在外面,药性流逝很快。”
林惊雨说这些尽量都用大白话,不用前世说惯了的专业术语。毕竟清楚表达诉求才是第一要素,为了显得高深说得云里雾里,听得人不明白或者不知道轻重,最后难免会出差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