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说话间低头看了林惊雨两眼,见她神色如常,并没有什么波动暗暗点了下头,转而才又对太子道:“看韫瑾教你的,倒是用心。”
太子点头,“儿臣也是这般感觉。皇叔也很是关心父皇,还问了我父皇如今所用的药,还提过林大夫擅长针灸之事。”
林惊雨听到话里提到自己,这才抬头笑着应了一句。
“民女曾经给瑾王针灸止咳过。”
“原来如此。”太子笑着道:“我看皇叔颇为信任林大夫的医术。”
此事也不过是略微一提,之后父子两人开始商量朝政,林惊雨在一旁伺候并不主动出声。不过,她隐约也听出了一些意思来。
皇上是想利用他生病的事情,把朝中那些不安稳的牛鬼蛇神都给引出来。
这其中,甚至包括试探瑾王。
联想到自己莫名被留在宫中的事情,她更明白了。皇上是担心她与瑾王认识,给他通风报信才是。
知道了这点,林惊雨非但没有安稳下来,反而越发的由心底开始觉得焦虑了。
她清楚知道自己在为瑾王担忧,却又有种无可奈何的感觉。
如果皇上对她有所怀疑,不愿意她和瑾王见面,那肯定是不会让他们在宫中碰面的。而且他既然有所怀疑,那应当会派人注意自己的一举一动才是。
林惊雨继而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已经被人监视了。
这种如芒背刺的感觉让她更是坐立难安。
她夜里翻来覆去睡不着,绿玉自然看在眼中,悄无声息给她端了一杯茶,低声道:“林大夫,不然奴婢给您点一炉安神香?”
林惊雨听到她的声音,顿了下然后才坐起来道:“不用点安神香,你倒两杯水过来,陪着我喝水说会儿话吧。”
她记得瑾王曾经暗示过,绿玉是她的人。
绿玉倒了两杯温热的水过来,林惊雨坐在床边,她干脆搬了一个布墩子坐在对面,手中捧着水这次低声道:“林大夫是白日遇到了什么难事吗?”
林惊雨白日里负责的是给皇上看诊,她这般问不算刺探,可林惊雨若是愿意说,她多少能打探出来一些消息来。
林惊雨低头看着杯中的水,闻言抿唇笑了笑道:“皇上身体越发好了,我哪里会遇上什么难事?”
说着她轻笑两声,道:“我只不过是凑巧睡不着而已,你不用多想的。”
皇上自从醒来之后,他的消息就不许再往外传了。绿玉也只知道皇上病症越发严重,甚至昏迷不醒,而林惊雨他们之前制作的西瓜霜正好派上了用场。
至于皇上醒了没,究竟身体如何,不要说是宫外了,出了皇上的寝宫就没人知道了。
如今听到林惊雨语义含糊的“皇上身体越发好了”的话,绿玉双眼一亮,立刻道:“奴婢就知道林大夫医术高强,连着御医院的大人们都处理不了的病症,到了林大夫手中也是手到擒来!”
“手到擒来是这般用的吗?”林惊雨和绿玉说笑了两句,觉得火候差不多了这才掩唇打了个哈欠道:“夜深了,咱们还是早些睡吧,明日还要给皇上行针呢。皇上说这针灸不止能治病,还能舒缓他肩膀脊背酸疼,再好不过了。”
绿玉连忙起身给她放下床幔,正要离开的时候已经闭上眼睛的林惊雨突然开口道:“刚刚我与你说的话,出我口过你耳,切莫在宫中传开。”
绿玉浑身一颤,低声应了下这才行礼退了出去。
她是被主子暗中下令照顾林大夫的,这般看来林大夫之前跟她说的话,并非是无意中闲聊透露出来的,而是若有所指。
绿玉想了想,这才守在外间躺下了。
第二日林惊雨照例一大早被后宫的妃嫔给请了去。皇上早年丧妻之后并未另立皇后,太后也薨逝多年,后宫之中妃嫔也不算多,不算之前因窥探太子之事失宠的易妃之外,也不过是有一个暂理后宫的荣贵妃和协理后宫的明妃和姮妃而已。余下九嫔之位也只有四人,甚至没有过半。
今日请林惊雨过去的照例还是荣贵妃。
荣贵妃年纪与皇上相当,身体却是虚弱,之前一直由井御医照料,然而女子嘛,总归有些病症是不太好给男子看的,因此特意请了林惊雨过去。
若非昨日听到太子与皇上的对话,林惊雨说不得还真以为是这般。如今看来,大约荣贵妃看病是真,可皇上不想让她跟瑾王遇上,特意派人把她调开也是真的。
饶是如此,她也安心给荣贵妃看诊。
作为照顾林惊雨的宫女,绿玉这些日子比之前还是得脸不少的。宫中宫女、内侍得病并不好找御医看病,甚至因为害怕会被主子挪出去丢了差事,不止不能找御医看诊,还要瞒着人才行。
更何况,他们都是奴才,御医院里不要说是御医了,就算是医助都懒得理会他们。
倒是林惊雨心善,只看她之前照顾那位张嬷嬷就让人觉得可否在她身边试一试。
更重要的是,林惊雨擅长针灸,如果能针灸那就不必吃药了。
所以林惊雨在宫中这些日子,不少人都通过绿玉求医求到了她跟前。林惊雨对于病人倒是来者不拒,知道这些人不好熬药、吃药,甚至还自掏腰包做了一些药丸给一些病症严重的病人。
也是因为这样,绿玉也更得脸了一些。
今日林惊雨来被荣贵妃身边的嬷嬷请去看诊的时候,绿玉连忙叫来了陆三把收拾好的药箱往他手中一塞,道:“今日你陪着林大夫去,让你也露露脸。”
这简直是天降的好事,陆三一张脸都笑得展开了,背着药箱连忙站到了林惊雨的身侧。绿玉亲自把人送出去,然后收拾了两三个荷包这就朝着御膳房的方向去了。
御膳房里也有她的熟人,一个帮厨的小子见了她连忙迎上去笑着道:“绿玉姐姐怎么有空来我们这地界,可是林大夫有什么吩咐?”
绿玉笑着塞了个她一个荷包,道:“林大夫倒是没什么吩咐,不过我看她这几日胃口仿佛不大好,想着她是湖州人士,所以想请御膳房这边给我们那边做两样湖州的小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