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之昊记恨上了王之计。偏王之计家的儿子王如枫涉及好几条人命被判处了死刑,王之计对王之昊一家,甚至是本家都恨之入骨了。”瑾王笑着道:“王之计如今在买通人,试图救下王如枫的同时,加重王如梧的罪名。”
而王之昊纵然不受伤,可能也不会放过王之计一家。
王如梧是王之昊几个儿子中最有出息的一个,也可以说是王家嫡支这一脉里最出息的下一代了。他就这么被王如枫给牵连,毁了一辈子的仕途,王之计家折掉一个王如枫怎么可能让他满意。
可以说,王之昊这一脉都要因为王如梧的事情被牵连,最起码三代之内不可能入仕为官了。
加上王之昊的伤,可以说是伤及了男人的根本和尊严,王家这两支的丑可以算是结大了。
“王之昊宗子的位置怕是也坐不稳了。”皇上听了瑾王所说,一边看折子一边沉吟了片刻,然后才道:“王家几个兄弟可还有比较出色的?”
“皇上是准备……”瑾王双目一闪,唇角喊着笑意道:“王之昊倒是有个庶出的弟弟王之源很是出众。他之下有两个嫡出的弟弟,一个平庸也没有什么野心,另外一个嘛——”
说到另外一个,瑾王不由拖长了腔调,唇角带着几分讥讽地笑容:“另外一个则是王家最小的儿子,娶的是平宁长公主的幼女。人还算有几分野心,前些日子想尽了法子想要进户部,后来不能得偿所愿,过完年则进了太常寺做事。”
皇上对此还有些印象,毕竟平宁长公主乃是皇上的姑祖母,为着这件事情还曾经在皇后面前提过一句。后来,皇后转告了他。
当时是因为什么没能让人进户部的,皇上已经记得不太清楚了,不过人倒是记住了。
“是叫做王之易,对吧?”皇上低声道:“朕对他有些印象,才学没几分,不过野心倒是都写在了脸上。”
“如此不是正好,王之源倒是人品、才学皆出众之人,差就差在一个好出身,偏偏王之易最为出众的就是出身了。”瑾王脸上带着一如既往的温和笑容,颇有几分君子温润如玉的气质,只说出来的话却透着几分实打实的算计,“这样两人对上,王家的戏才能唱得更精彩啊!”
皇上闻言唇角也露出了几分笑容,仔细看与瑾王倒是由着些许的相似。
叔侄两人对视一眼,开始准备在王家内部的权力争夺上拱火了。
林惊雨尚且不知道枕边人的计划,不过她也一样察觉了一些不同寻常的事情。
王之易往医学院跑得更殷勤了些,对她的态度也更亲近了些,闲着没事还喜欢跟她聊一些王家内部的事情了。
林惊雨不知道王之易心中所想,对他还是秉承着一惯的敷衍态度。
若是放在以前,王之易早就怒火中烧,拿她的身世来威胁她了。如今,王之易脾气倒是好了不少,也不生气,见她对这个话题没兴趣,转而就说起了旁的事情。
说来说去,总归是有些事情能够引起林惊雨注意的。
比如,原身在王家的生活,还有原身与王大夫人的关系。
林惊雨几乎是下意识的会去关注王大夫人。两个人不再接触之后,林惊雨再没有那种心悸、头晕的感觉,然而偶尔还是会在梦中看到过去的一些碎片。
大部分时间都是她与王大夫人相处的过往。
王之易看出了她的在意,忍不住嗤笑了声。
“说起来,你虽然是我们的妹妹,不过也可以说是由大嫂抚养长大的了。那个时候,大嫂刚没了一个还不到四岁的儿子,正巧你被送到了王家。”
林惊雨正在批改作业的手微微一顿,一滴墨水低落在了君子期的作业上,形成了一个难看的黑点。
她叹了一口气,干脆把笔放回去抬头看向王之易。
“王大人,你在这里影响到我办公了。”她眉头微微蹙起,神色间带上了些许的不悦,“学院要进行期中考试,我最近这段时间很忙,实在没有时间听王大人说什么家长里短的事情。”
王之易闻言扬扬眉,目光落在了那一滴墨滴上,笑着道:“既然王妃忙碌,那下官也不便打扰。”他说着起身,唇角带着几分轻佻的笑容,等走到了办公室门口这才回头看向林惊雨道:“说起来,当初小妹走失之时,就是跟着大嫂归宁探亲的路上……”
林惊雨连头都没有抬一下,只低头看着君子期的作业,仿佛那上面开出了花一样。
王之易轻声嗤笑了下,走出了办公室。
听到脚步声远去,林惊雨这才松了一口气,转而自嘲地苦笑起来。
她装模作样又是为了什么?原主的身世王之易早就知道了,倒是不如借着王之易多嘴的机会,把原主的经历弄清楚的好。
她逃避的,是知道得越多,晚上的梦境就会越真实。
而原主……会不会随着这些梦境而醒过来呢?
这具身体原本就是对方的,她这样鸠占鹊巢的行径……可她也不想真的无声无息地死在这里。她那么努力地活下去,那么努力地研究医术,建造实验室,并不只是为了活着。
林惊雨忍不住抿了抿唇,一只手放在了心口,低声问:“你在吗?”
她安静地等待了片刻,没有任何回应。
仿佛一切都只是幻觉而已。
“林老师……”前来送东西的君子期看到王之易离开,这才朝着办公室走来。结果一到门口就看到林惊雨一手捂着心口的样子,她站在门口愣了下,然后才出声提醒。
林惊雨被这一声叫声惊醒,抬头见是君子期勉强露出了些许的笑容,道:“进来吧,有事?”
“刘老师说您要一起看一下药理方面的作业,让我一并送过来。”君子期笑着上前,把手中的作业一并放在书桌一旁,这才低声道:“林老师你脸色不太好,是不是身体不适?”
林惊雨闻言笑了笑,心情略微放松了些,伸手道:“不如你帮我把把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