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府尹看了一眼段师爷,“瞎想什么呢,你老实跟着就是了。”他是特意选了个白露和君子期可能都不在的时候去宁安居的,没撞上那两个都见过他的人,单独见了见张大夫。
只张大夫表现平平无奇,只怕真要查起来,还是得查医馆的账册,还有个人的一些人际往来,以及钱财的流动。
想要查医馆的账册,那自然是要经过林惊雨同意的。
段师爷也是秦府尹用惯了的,所以顺带再让林惊雨看看抓的这些药可有什么问题,免得他这师爷吃了药还好不了。
秦府尹到的时候林惊雨正好没课,见他领着一个不时咳嗽的男子过来,手中还有几包宁安居标志的药包,她立刻了然,帮忙检查了一下里面的药。
“这几样药材倒是没有被换过。”林惊雨有些好奇,因为秦府尹和段师爷的衣着来看,张大夫开给他们的药方里定然是有上好的药材的,这些药材相对贵一些,利润也会高一些。
若是一般百姓去开,那用的就是普通药材,一副药抓起来也会便宜不少钱,不过痊愈的日子需要长久一些。
若是遇上更贫困一些的人家,医馆甚至还会半卖半送一些药材,能够减轻病症,药效却一般。
对于不同的病人抓不同药,能够让他们都治好病,对于一个大夫来说也是一门穴位。若是一般人家开这样的药材,怕是对方不舍得吃,反而不利于治病。
至于贫困人家,更是吃都吃不起这样的药了。
而如果以次充好,替换药材的人唯利是图,那应当会想办法换这些更贵一些的药材才是。
薄荷之类的药材,实际上利润并不大。
对方是不敢,还是不能?
林惊雨把自己的猜测告诉了秦府尹,听闻他想要暗中查宁安居的账册,认真想了想才道:“不如我和秦大人一起过去,直接关了宁安居,由着秦大人放手去查,可好?”
这般暗中查探反而会拖慢进度。
秦府尹一愣,忍不住道:“我看王妃并没有要把张大夫、白姑娘和君姑娘抓住下狱审问的意思?怎么,突然……”
林惊雨一愣,“若是放手调查,需要把他们都抓起来吗?”
“这三人皆是可疑嫌犯,此时没有任何证据证明任何一个人是无辜的,既然医馆的药确定被人偷换,以次充好,可能涉及人命,是需要关入大牢,一一上刑审问的。”秦府尹公事公办的态度告诉了一个林惊雨措不及防的结果。
林惊雨愣了半响,总觉得这事儿跟她想的不太一样。
难怪,之前白露还问是不是提前告诉张御医一声会比较好。
她沉默起来。
秦府尹见状自然明白,林惊雨怕是没有把人都送去牢房的意思,是他误会了对方的意思。
“不如这样,王妃把宁安居歇业几日,我派段师爷带人直接过去盘查。只是盘查期间所有可疑人员都不能离开宁安居。”秦府尹笑着道:“这般倒是也不算显风露水,等到查出来究竟是谁以次充好,直接拿下就是了,倒是不影响旁人。”
“……”段师爷怎么也没有想到,直接病假没请下来,莫名还多了一个差事。
秦府尹冲他笑了下,然后对林惊雨道:“这样也不影响他人,也不影响宁安居以后的生意,可好?”
这样可以算得上是两全其美了,林惊雨自然是乐意,因此又谢过了秦府尹,干脆让人叫上了君子期和白露,一并把人给带去了宁安居。
宁安居里张大夫看到林惊雨带着人过来,正松了一口气,要对请女医的一个丫鬟开口,就听到林惊雨道:“我们今日歇业,大夫不外出。”
等人都打发了出去,宁安居的门一关,张大夫这才察觉了不对。
“东家,这是……怎么回事?”张大夫连忙站了起来,看了一眼段师爷,认出来这是今天早上来过的病人,一时间更是有些不懂。
“可是给这位爷抓错了药?”他眼神惊异不定,目光又从白露和君子期身上略过,见白露神色坦然,君子期目光躲闪,一时间就没有再说话了。
林惊雨看了一眼在场众人,道:“医馆这么些年了,我也没有细查过。只是前两日白露去王府时,帮我带了些香料和药材,我用着依稀觉得不对,所以今日特意过来看看。”
她说着让人打开了药柜,一样样检查里面的药材。
张大夫见状哪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脸色微微一变,不过最终目光却是落在了君子期的身上。
君子期脸色发白,一双手紧紧抓着衣服的边缘,青筋暴起。
她在宁安居里偷偷换药材的事情,张大夫纵然没有完全发现,却也不会半点也没有察觉。说起来,这医馆还是他待的时间最久,纵然抓药有药童,可他偶尔也会在药童不在的时候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君子期的那点小动作,他虽然察觉了,可并没有深究。
这毕竟是林惊雨的医馆,而君子期是林惊雨的学生。
张大夫自然是个外人,疏不间亲,自然也就装聋作哑了。
之前,医馆雷厉风行换了药童,他还以为要严查呢,店里也确实安生了一两个月。
段师爷就在一旁,没有表明身份,除了让人关上门之外并没有多说什么,只认真观察这涉案的三个人的神色,外加因为感冒发烧,不时拿着帕子掩唇咳嗽两声。
因为涉案人员简单的缘故,几乎是门关上的那片刻功夫,他就已经猜测出了究竟谁才是偷换药材的人。
白露应当是毫不知情的,神色间没有半点迟疑和担心。张大夫嘛,也三十好几了,见多识广,只怕早就猜测出来了一二,只是这是个老油条,所以只装聋作哑什么也不说。
偷换医馆药材的,应当是那个白白净净的、医学院的女学生才是。
段师爷刚想开口,然而喉咙一阵发痒,连忙掩唇咳嗽了好几声,这才缓过了喉间的痒。
他放下帕子,再抬头看过去的时候,就只见君子期双眼含泪,咬着下唇上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