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酒卿几乎绝望的时候,忽然听见了一个熟悉的声音:“路引呢?”
出城进城,都是要路引的。
看守城门的兵丁,主要也就是检查这个。
当然事情不在于这个,而是在于,这个声音非常熟悉。
熟悉到……她一听就立刻听出了是谁。
是蒋旬。
的确是蒋旬。
苏酒卿很肯定不是自己的错觉。
一时之间,好几个念头都是冒出来:蒋旬为什么这个时候在这里?是巧合还是……?
蒋旬他发现自己之后,会如何反应?
蒋旬若是做出反应,络腮胡会不会起疑?
苏酒卿胡思乱想着,反而是不敢出声——苏博雅一直被人捏着呢。若是轻举妄动,也不知……会是什么结果。
苏酒卿不敢动,络腮胡子倒是满意。继续捏着苏博雅,而后隔着马车帘子,将一个东西递出去了。
应该就是路引之类的。
片刻之后,蒋旬声音响起:“车里坐的什么人?怎么不下车?”
这次回答的就是那个赶车的半大少年:“是我家老爷和小姐少爷。”
这样的回答,自然没有错。而且如果真的不认识苏酒卿和苏博雅,必然也不会多怀疑什么——那络腮胡子虽然长得凶恶,可身上装扮却真不算差。大概是一开始就盘算好了,考虑过这个。
一切的一切,都是早就计划好了的。
苏酒卿也不知蒋旬会不会继续查看,心跳在这一瞬间都是加快了。
她刚张口,还没来得及发出一点声音,就看见络腮胡子捏着苏博雅脖子的手,一下子就收紧了。
苏博雅顿时吸不上来气。
苏酒卿忙将嘴又再度闭上。
这个络腮胡子,已是完全的肆无忌惮。
苏酒卿气得只能紧紧咬住牙关。而现在看来,她唯一的机会,也就在蒋旬身上了。
她心中不住想:快掀帘子,快掀帘子,快掀帘子!
也不知苏酒卿心里所想太过强烈,所以冥冥之中,仿佛蒋旬竟然是能够有所感应一般,直接就说了一句:“检查一下吧。”
说完就直接伸出手来,掀开了帘子。
苏酒卿毫不意外的对上了蒋旬的目光。
四目相对,蒋旬面无表情,仿佛什么都没看出来。
而苏酒卿也是强行按捺住心头的激荡。
蒋旬身上穿着金吾卫的装束,看上去是在办差的样子。
络腮胡此时已经将手从苏博雅脖子上挪开,强行将苏博雅压在自己怀里,然后对上蒋旬挪过来的目光。
蒋旬气势太强,即便是络腮胡这样的人,对视之下,心头也是一凛。
不过很快络腮胡就反应过来,对着蒋旬讨好恭维的笑了一下,小心翼翼问一句:“这位军爷,您看有什么问题吗?若是没问题,我们还赶着出城去看病。犬子身体不好,好不容易问了个神医可以医治……”
这样的话,倒是一切仿佛都可以解释了。
假如蒋旬从来没见过苏酒卿姐弟二人的话。
苏酒卿也不知蒋旬会如何做,心里也是着急。
轻举妄动的话,谁也不知道对方会怎么对待苏博雅。
而蒋旬面对络腮胡的讨好,神色也没出现什么变化,最后只冷冷淡淡说一句:“先下车,要搜查。”
络腮胡顿时一僵:“路引也没问题吧?军爷是要搜查什么?这是不是有点不合规矩?若是军爷想要……”
络腮胡一面说着这个话,一面就去拿自己的钱袋子。那意思,再明显不过。
换成普通人,这个事儿自然也可能就这么结束了。
不过既然是蒋旬——
苏酒卿几乎已经预见到了蒋旬的回答。
可没想到的是,蒋旬垂眸思量片刻,竟是直接的接过了络腮胡子的钱袋子,而后就这么放行了。
苏酒卿当时就愣住了。
不仅是愣住了,而且是傻眼了。
蒋旬不可能没认出来她。
可是蒋旬却选择了放行……
若是真出了城,她和苏博雅就彻底的没了机会。接下来也不知会面临什么。
苏酒卿不可置信的看着蒋旬,脑中一瞬间闪过千万思绪。
不过蒋旬却没什么反应,只是看了一眼苏酒卿,而后直接退开去。意思是可以前行了。
苏酒卿彻底绝望。
她本想出声,可是络腮胡子威胁的掐了一下苏博雅——
她顿时不敢说话了。
苏博雅一直被捂着,现在已经昏过去了。
苏酒卿如何敢出声?如何敢说话?当下只能蛰伏。
马车缓缓再度出发前行,穿过大门和城墙,就这么一路往外头去。
就在快要出了城门的时候,苏博雅似乎是缓过劲儿来,忽然就用力挣扎起来,同时更是大喊出声:“救命!”
这么突兀一嗓子,倒是惊了络腮胡一跳。
络腮胡一瞬间就暴怒起来,一把掐住苏博雅的脖子,然后用力在苏博雅肩上一捏——
苏酒卿在那一瞬间,清晰无比的听到了一声“咔哒”声。
苏博雅的肩膀就这么脱垂下来,胳膊也没了力气。
苏酒卿眉头一跳。一瞬间是真的慌起来了。
络腮胡狞笑一声,对着苏酒卿警告一句:“等下如果有人来问,你自己心里清楚。”
苏酒卿只能点头。
而让人奇怪的是,刚才那一声喊,竟然是没人听见一般,根本就没人来问。
马车最终还是平稳的出了城门,穿过了城墙。
苏酒卿彻底死了心,心中只剩下一个念头:蒋旬是不是和这个事儿有什么牵扯?是不是他故意的?
还是说,蒋旬是别的什么意思?
苏酒卿这样一想,自然也就觉得十分有可能。
出了城,苏酒卿也没顾虑了,很快就抛开杂念,轻声道:“现在你们出了城了,也安全了。如果将人放了,我们姐弟二人也可以自己回去。也不会报官。但是我们姐弟二人身上所有钱财,你们都可以拿走。”
说白了,就是拿钱买命。
“你就是砧板上的肉。”络腮胡只是冷笑一声,而后就这么看着苏酒卿:“你觉得你哪里还有什么讨价还价的余地?”
“是阮玉兰找你们的?她给了你们什么样的好处?”苏酒卿早就知道是这么一个回答,所以也并没有再继续利诱,而是如此的问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