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酒卿被嘲笑得完全反驳不得,奄奄一息的趴在贵妃榻上,任凭春月和夏鹿摆弄自己,给她卸掉钗环。
最后苏酒卿自己还是没个好主意,就决定集思广益:“你们觉得,我应该给个什么回礼,比较合适?”
苏酒卿这样一问,夏鹿看一眼春月,刚要开口,就被春月一把按住。
春月偏偏还一本正经:“这个事儿您自己想吧,您自己想的比较有诚意。”
苏酒卿瞪着春月,春月半点不害怕。
夏鹿就小声的笑。
苏酒卿最后只能装死:“算了算了,指望不上你们了。”
春月也跟着笑出声。
她这院子里一派和睦,那头,阮玉兰和苏景峰却都是心交力瘁。
苏景峰没写休书,是直接表明了要将人送去道观里清修。只等孩子一落地就去。
而阮玉兰自然还想见苏景峰,可苏景峰却是不见。
这么来回折腾了几日,两人都是疲了。
阮玉兰今日的情况有些不大好,说是见了红,这次不仅仅是让苏景峰过去,就是苏老夫人那头也通知了。
苏酒卿这头,自然也知道消息了。
知道这个事儿的时候,苏酒卿还在一边吃饭一边绞尽脑汁想自己该怎么回礼。
猛然一听说这个,倒是险些笑起来。不过还是没表现出来,只淡淡说一句:“我知道了。”
心里想的却是:这个孩子没了才是真好。
她不喜欢阮玉兰,也不喜欢阮玉兰生的孩子,就这么简单。
不过既然这么严重了,她还是乐意看看热闹的。
于是当下她就丢开了筷子,慢吞吞的说道:“走,咱们去看一眼。”
苏酒卿走过去的时候,脚下步伐简直可以称之为轻快。
虽然是国孝不好穿艳丽的衣裳,但是苏酒卿穿的藕花粉的褙子,外头披了一个月白的斗篷,依旧是美得叫人挪不开目光。
衣裳颜色浅,就衬得她发如鸦羽,唇如点朱。
猛然一看去吧,倒像是有那么几分超凡脱俗了。
虽然不是那种充满仙气不食人间烟火的美,可是妩媚娇软到了这个地步,也同样是不像凡人。
那乍然一看,让人觉得有点儿像是什么专门魅惑人的精怪一样。
苏酒卿是没这个自觉的。
出去走了一段,她就感觉眼前一花,顿时不由得抬头一看。
于是她就欢喜的惊叫了一声:“呀,下雪了!”
今岁的冬雪来得特别特别的晚,这都快要年关了,这才下了第一场雪。
春月也跟着欢喜:“还挺大,明天就能堆起来。咱们可以堆雪人玩了。”
毕竟都还是十三四岁的小姑娘家,一个个都还是多少有点儿玩闹的心思的。平日里看不出来,这个时候就看得出来了。
苏酒卿笑盈盈的点头:“对,明天咱们堆雪人。”
府里最近发生了太多事儿,气氛一直都不大好。丫鬟婆子们连说话都是小心翼翼的,不敢有半点高声。
此时苏酒卿主仆两个如此说笑,倒是显得有些突兀。
自然也引来了不少瞩目。
苏酒卿也是丝毫都不在意。
而其他人也只是看一眼,就匆匆挪开了目光——谁不知道府里大姑娘,是谁都管不了也招惹不起的人物?
苏酒卿在阮玉兰院子外头遇到了匆匆赶过来的孙嬷嬷。
孙嬷嬷显然是吃惊的:“大姑娘怎么过来了?”
苏酒卿抿唇一笑:“我来看看。”看热闹这个话,她是没说出口来就是了。
而孙嬷嬷未必是没猜到。
不过孙嬷嬷就算是猜到了也不可能问出口来。
所以孙嬷嬷只是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苏酒卿,然后提醒一句:“到底是你父亲在呢,大姑娘说话顾虑些。”
说完就一同进去了。
苏酒卿对于这个提醒还是放在了心上的。
不过还不是顾虑苏景峰的心情,而是顾虑苏老夫人的心情。
苏老夫人的身体,远没有想象之中的好。
苏酒卿叹了一口气,想起了一些不太愉快的事情,最后深吸一口气,才算是将这些情绪暂且压了下去。
阮玉兰这一次倒不是耍花枪,请了两个大夫,两个大夫都说只怕是保不住这个孩子。
苏景峰坐在那儿,脸上的神色有些沉重和复杂。
屋里整个的气氛都是十分的压抑。
苏酒卿看了一眼,就挪开了目光。
孙嬷嬷说了一句:“听天由命就是,老爷也别太过悲痛。”
苏景峰苦笑一声:“只是觉得老天爷在跟我开玩笑一样。”
可不是开玩笑么?如果一开始就注定这个孩子是留不住的,那就干脆不要来。
这来了又这样……实在是叫人有些受不了。
如果不是这个孩子,这个事情也的断然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要知道,没有这个孩子,一开始他就将阮玉兰送走了——
“太太好好的,怎么会如此?”苏酒卿问了大夫一句。
大夫现在也是有点儿不敢贸然开药。
毕竟,现在这样的情况,强行保胎也不知能不能成。
可如果干脆放弃,主人家都没发话,他们自然也不好贸然决定。所以两个大夫,就这么大眼瞪小眼,一声不吭的站在那等着。
苏酒卿这么一问,其中一个大夫还有点奇怪,不过另一个却还是答道:“是忧思过重的缘故。”
苏酒卿了然点头,看一眼苏景峰,这才慢吞吞说一句:“也不知太太想了什么,竟是如此——”
苏景峰此时也总算是回过神来,然后看一眼苏酒卿,嘴唇微动,欲言又止。
苏酒卿微微眯起眼睛,等着苏景峰训斥自己。
可等了许久,也没等到苏景峰开口。
苏景峰最后竟然只是那么叹了一口气,就将头低下去,艰难的对着大夫说一句:“尽人事,听天命吧。”
大夫得了准信,都是松了一口气,赶忙去开药了。
而苏博雅在这个时候,竟过来了。
苏博雅脸色还是有些苍白的,却并不叫人扶着,而是自己一步步走进来。
他一进来,苏酒卿还愣了一下:“博雅你怎么来了?”
“本来去找阿姐,结果听说阿姐你来太太这里了,我也就来了。”苏博雅说着这话,略有些担心的看苏酒卿一眼。
仿佛是在询问,没出什么事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