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阳公主说完这句话之后,苏酒卿心里愣了一下。
她几乎是有些无意识的在接平阳公主的话:“胎记是在哪里?又是什么样子?”
平阳公主面上露出一丝回忆。然后伸出手指来比画了一下:“是在后腰的位置上,是一块红色的,有点像是一条小鱼。那条小鱼有点胖,头大尾巴小——”
“只是当时接生婆说,这种胎记很多,后来都会消退。也不知到现在究竟是如何。”
平阳公主说完这句话之后,仿佛就一下子就垂头丧气了许多。
浑身的力气也仿佛是被抽空。
苏酒卿反倒是能够一下子体会到其中的一些东西。
如果真的没有胎记,平阳公主大约会十分失望。
可如果是有胎记呢,平阳公主又会如何?
苏酒卿没能够多想。
这样的事情多想也是无益。
苏酒卿最后犹豫片刻还是问了一句:“这样的事情您直接问摄政王难道不好吗?”
平阳公主顿了一会儿,才轻声言道:“他未必会说实话。”
当年的事情已经过去太久。
而且基于种种原因,摄政王未必会说实话。
毕竟说的实话,又是一顿风雨。
苏酒卿当然也能够想明白这些,所以当即就没有再多问,只是又怕平阳公主,到时候太过失望,所以又说一句:“我替大长公主您看一眼,但是若是没有这个胎记——”
“那也就罢了。”平阳公主很快的接了一句。
看平阳公主这副神色就知道,若是真没有,她一定会失望至极。
可这些事情又不是苏酒卿能够控制的,甚至也不是平阳公主能够控制的。
平阳公主为了这件事情,连理由都找好了。
宫里如今引进来了汤泉,苏酒卿可以和宝珠郡主去享受一二。
在泡汤泉的时候,苏酒卿便可以借机看到宝珠郡主背后的情景。
苏酒卿后来又想,为什么平阳公主不让宫女去做这件事情。
不过当时苏酒卿都已经从宫中出来了,也没有机会再问平阳公主。
所以就只能先按下不提。
倒是宝珠郡主那头得了消息,还特地差遣婢女过来问了一句苏酒卿去不去。
平阳公主不只是邀请了苏酒卿和宝珠郡主,为了更像话平阳公主,还邀请了一些别的女眷。
不过汤泉毕竟有限,都是两三人一个。
统共也就只有五处。
宝珠郡主的意思,倘若苏酒卿要去的话,她也就和张慧锦一同去,到时候和苏酒卿一个屋子。
一切倒是正中平阳公主的下怀。
苏酒卿还是叫人传话说自己要去。
宝珠郡主倒是欢天喜地。
反倒是荣亲王知道这件事情之后,皱了皱眉,有些不大想让宝珠郡主去。
不知为何,荣亲王自从上次知道平阳公主见了宝珠郡主之后,就不太再让宝珠郡主进宫了。
除非是十分必要。
不过荣亲王表现得不甚明显,所以众人都没有觉察,唯独平阳公主有一点。
荣亲王给出的理由也是冠冕堂皇:宝珠郡主眼下秋天的时候就要被送去和亲。现在应该在家中代嫁,多陪陪自己的家人。
可荣亲王再怎么不情愿,这件事情毕竟不是单独针对宝珠郡主的,加上宝珠郡主十分想去,所以最终荣亲王就还是只能松了口。
倘若苏酒卿知道这些,也就不会再觉得为何平阳公主会费这么大的周章。
不过苏酒卿还不知道这些,所以晚上只是和蒋旬又提起这件事情。
蒋旬对这件事情倒是有些郑重。
最后,蒋旬就对苏酒卿说了一句:“罢了,这件事情即便她不让你去做,也会让别人去做。你就替她看一眼吧。”
看这个样子,蒋旬对这件事情是不十分赞同的。
苏酒卿当即就有些纳闷:“为何你会这样说呢?这件事难道会有什么后遗症?”
蒋旬就将其中关窍解释一下:“大长公主是一心想要找到自己的孩子,如果宝珠郡主真的是,那也就好说了。可若不是呢?”
“突然有了希望,又再失望,只恐怕大长公主心中会失衡。再加上她现在手中有如此多的权力。”蒋旬略略有些担忧的样子,“多少人的眼睛在看着她。倘若有心人要用这件事情做文章——”
“别忘了宝珠郡主的驸马是什么身份?”
苏酒卿听完这句话,这才明白为什么。
当即也是觉得大长公主如此,是有些不妥。
最后苏酒卿也不知该说什么,犹豫片刻后,就提了一句:“要不然就片一片大长公主?”
蒋旬摇摇头,直接就将这件事情否定了:“这样不合适。你确定了之后,她肯定还会想办法亲自再看一眼,到时候她什么都没有看到这件事情就不好说了。就算是真要这么做,也得我去找摄政王说这件事情。”
“如今唯一庆幸的是。就算宝珠郡主真的就是大长公主的血脉,可终归是个女孩。”蒋旬挑眉一笑,有些无奈:“这东西——弄不好就会影响局势啊。”
倘若平阳公主的孩子是个男孩。
然后再有前朝余孽联系上平阳公主。
到时候——会如何?
其实平阳公主怀孕的时候,也是曾经有一小波前朝余孽想要联系上平阳公主的。
只是那个时候先帝防范得紧。
一直都派人盯着平阳公主那里。
所以这才神不知鬼不觉的将人做掉了。
后头倒是风平浪静了这么多年。
可到底还有没有前朝余孽,谁又说得清楚呢。
苏酒卿忽然觉得挺没意思:“人说高处不胜寒,也是有道理的,越是站在高处,就有越多事情,身不由己,就有越多事情顾虑不到,最后就真的只剩下了独自一人。”
然后悲凉一生孤独寂寥。
蒋旬笑了笑:“这样的事情,是与生俱来的。”
他们根本就没得选择。
紧接着蒋旬就又提了徐家:“徐家皇商一事已经办妥了。”
“那秦复桢那头呢?”苏酒卿就问一句,倒是随口问的。
蒋旬就似笑非笑的看了苏酒卿一眼。
他不说话,可苏酒卿却一下子猛然警醒过来。
然后就连忙解释:“就是这么随口一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