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才听见平阳公主问一句:“你到底想不想去和亲?”
这个问题,宝珠郡主觉得恍惚应该是去年才该问的。
现在,一切都筹备好了,难道还能改变主意么?
所以,宝珠郡主诧异的看了一眼平阳公主。
平阳公主只是目光温和的看着她。
宝珠郡主犹豫片刻,缓缓摇头:“姑姑别说笑了。这件事情,早就已经决定下来,无法更改了。”
平阳公主垂下眼眸,说的很是笃定:“倘若你愿意,自然是能的。”
世上许多事,只要想去办成,自然有的是法子。
宝珠郡主想了一下,还是摇头:“我觉得哈尔奇他很好。”
这些日子,她每次看到那一张白狼皮,都是觉得心里甜蜜得很。
她也叫人送了哈尔奇一个香囊。
是她自己做的。
他们连定情信物都交换了,如今还怎么可能悔婚呢?
当初苏酒卿跟她说的那些话,她现在也是记得的。
留在京城,也是未必嫁得好。
而且她现在也发现了,哈尔奇虽然是外族,可是性情反而比京城这些男儿更适合自己的。
洒脱不羁,说话也没有弯弯绕绕。
所以,渐渐的也有些喜欢了。
宝珠郡主这样一说,平阳公主反而一呆。
平阳公主以为,宝珠郡主应当是不情愿的。
毕竟,没有几个人想嫁那么远,离家那么远。
宝珠郡主看着平阳公主这样,忽然就忍不住一下子乐了:“姑姑是不是没见过这样的?姑姑以为我是不情愿么?当初,父王也是问过我的。的确是我自己点了头,父王才将这个事儿应承了的。”
不然,终归还是有别的法子。
宝珠郡主笑得很灿烂。
显然是真觉得开心。
看着宝珠郡主这幅样子,平阳公主就忍不住心里一酸。
好半晌,她才才又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我还以为你和旁人一样。总归也是不情愿的。”
于是,宝珠郡主就将当初苏酒卿劝说自己的话,搬出来言简意赅说了一遍。
最后,平阳公主也是只能一笑:“倒是想得真洒脱。的确也是这个道理。”
“听说他们那边,女子地位是极高的。而且也能随意一些。”宝珠郡主说着说着,就忍不住的露出几分向往来:“听说,女子出行也是骑马。不像是咱们。”
宝珠郡主又想起了哈尔奇说,到时候带着她去狩猎。于是就更加止不住笑意。
平阳公主看着宝珠郡主如此期待的样子,忍不住就说了一句:“可是嫁出去了,想再回家就难了。”
宝珠郡主抿嘴一笑,神色更加腼腆:“哈尔奇说,他会尽力抽时间陪我回来。若他抽不开身,我实在是想家,也可以独自回来。”
平阳公主顿时不知该说什么好。
只能说是满心的怅然。
这种感受,大约也只有做父母的才明白。
宝珠郡主如此高兴,平阳公主也是说不出什么让宝珠郡主扫兴的话来,最后只能无奈叹一口气:“你高兴就好。”
只要宝珠郡主高兴,其他的,的确算不得什么。
只是,平阳公主最后还是没忍住,轻声说了一句:“姑姑也是舍不得你。姑姑刚回来,还没疼你们呢,你就要嫁出去,还那样远。日后想见一面,都是千难万难。”
宝珠郡主想起荣亲王的话,顿时也是心软得很。想着平阳公主没有子女,于是就大胆抱住了平阳公主的胳膊,轻轻晃了晃:“姑姑有什么舍不得的。到时候姑姑过大寿,我一定每次都回来。而且,姑姑有什么好东西,也千万别忘了我,叫人给我送去。”
虽然路途远了一点。
但是也不是天人永别了。
平阳公主轻轻的揽住了宝珠郡主,叹一口气:“嗯,姑姑定不会忘了你。有好东西,就叫人给你送去。”
宝珠郡主顿时高兴,又撒娇了好一阵子,这才从平阳公主怀里出来。
不大一会儿,绣娘过来,替宝珠郡主量了尺寸。
平阳公主轻声的对宝珠郡主问道:“你想要什么封号?永泰,永安,和嘉,长宁,青宁,你喜欢哪一个?”
这几个封号,都是平阳公主亲自拟定的。
每一个寓意都很好。
宝珠郡主想了一想:“姑姑做主吧。这几个每一个都是极好的。”
平阳公主想了一阵子,就下定了主意:“那就叫永安吧。只盼着平平安安,天天高高兴兴的。”
宝珠郡主认真道了谢:“姑姑在我身上费心了。”
平阳公主温柔一笑,目光都是有些无奈:“本都是应该的。”
平阳公主满心都是无奈。
心酸得厉害,却又无可奈何。
最后,就只能笑了一笑:“我是你们的亲姑姑,不疼你们,疼谁去。”
宝珠郡主想着荣亲王的话,到底说了一句:“我心里也当姑姑和母妃是一样的。”
平阳公主顿时眼眶一红,喉咙哽咽得说不出话来。
宝珠郡主见状,倒是后悔,连忙劝道:“姑姑别难过了,是我不好。惹了姑姑伤心。”
“姑姑是欣慰。”平阳公主握住宝珠郡主的手:“听见这话,姑姑心里……很高兴。”
却也很心酸。
最后,宝珠郡主在宫里,陪着平阳公主用过了晚饭,这才回家去。
只是回去的时候,想了一阵子,倒觉得有些不对劲。
所以犹豫片刻就是下定决心:明日去见一见苏酒卿。
而苏酒卿这头,还为了秦复桢的事儿挂心呢。
不过,到了现在也是更加没办法了,所以苏酒卿也是只能无奈等着。
看她不安稳的样子,蒋旬心里吃醋,却也是无可奈何,最后只能强行搂着苏酒卿去歇下了,心里头只将秦复桢骂了个狗血淋头。
第二日一大早,苏酒卿一起来之后,问了问秦复桢,知道仍旧是没消息,坐了一会儿,就干脆的起来,叫人准备开库房了。
这样大的事情,第一次,她肯定是要在的。
不过,怕苏酒卿吸了太多灰尘,鹤年给苏酒卿准备了两条厚实的棉帕子。
一路过去,谢云澜竟是还没到。
听丫鬟说,是去二太太那儿还没出来呢。
苏酒卿垂眸思量片刻:“既然是如此,那就不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