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咱们这院子里可是许久不见香料这些东西了。猛然一闻,多少有些不习惯。”花嬷嬷笑道,说得很是诚恳。
苏酒卿听花嬷嬷越说越过,这才笑着出声:“嬷嬷,哪有这么金贵了。难道为了我一个人,府里还都不许用香了?”
花嬷嬷犹豫了一下,到底还是没再继续说下去。
毕竟,谢云澜现在地位这样,真倚老卖老也就算了。
可苏酒卿不一样。
花嬷嬷眼光毒辣着呢,知道谢云澜看着软软的,可事实上却是十分厉害的角。
苏酒卿说完这话,还是要给苏酒卿面子的。
花嬷嬷一下子住了口,谢云澜顿时就更加恼了。
不过,这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谢云澜也是没办法继续往前凑了,所以当下就只能委婉的提了一句:“世子妃,方才我问的事儿——”
苏酒卿这才想起这一茬,当下一笑,就郑重对着谢云澜说一句:“这样的事情,原不该咱们操心。咱们只管打理好这后院的一某三分地就行了。”
“他们朝堂上的事儿,他们自己才知晓。而且他们两兄弟之间的事儿,更轮不到咱们两个来多想。”
苏酒卿说完这话之后,才又问谢云澜一句:“弟妹,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苏酒卿这么一笑,还真有那么几分温婉了。
谢云澜看着苏酒卿的容貌,忽然又生出几分嫉妒来。
不过,这话谢云澜也不好反驳什么,只能尴尬一笑,说了一句:“倒真是我操心太过了。世子妃这话说得对。”
苏酒卿本以为谢云澜讨了这么一个没趣,也该走了。可没想到谢云澜反倒是坐下来,然后说起了别的事情:“对了,中秋节世子妃也没吃上螃蟹,不过从前我吃过一道菜,叫赛螃蟹。虽说不是螃蟹做的,不过口味还真和螃蟹一个样儿。”
苏酒卿抿嘴一笑,想起蒋旬来,于是连神色都是温柔了三分:“已是尝过了。那天世子爷也是怕我馋了,所以特意叫宫里做了送来了。”
谢云澜又是一阵语塞。
她算是发现了,和苏酒卿聊天儿,纯粹就是自找没趣。
这三言两语的,就让人好一顿不痛快。
谢云澜于是只能说一句:“世子爷和世子妃感情倒是真叫人羡慕。”
苏酒卿一笑:“也就是蒋容没在府里,不然也会对你如此上心的。”
谢云澜只客气:“那就不知道了。”
说完这话,两人都没再说话,所以屋里气氛就是明显的沉默了一下。
这一沉默,难免就有些尴尬起来。
谢云澜还想找个话题说话,苏酒卿却已经笑道:“我叫丫鬟们摘了我们院子里的葡萄,弟妹要不跟我一起尝尝?或者,咱们一起去给老夫人送点也行。我特意留到了现在——可甜了。”
葡萄原本是夏天就已经熟了的,留到现在,都是用宣纸包裹起来,防止鸟儿偷吃,这才能留住的。
也幸好今年秋天还没下雨,不然的话,也是容易烂。
留住了,到了现在,就是极甜的。
苏酒卿说完这话,只觉得自己嘴里都开始冒口水了。
于是苏酒卿温柔一笑,有些无奈:“自从怀孕之后,我觉得这嘴巴都比以前更挑了。”
花嬷嬷忙接话道:“这事儿好事儿。没什么反应,能吃就是福气。说明咱们的小公子啊,是个会疼娘的。”
苏酒卿最听不得花嬷嬷一口一个小公子的,当即更加无奈:“嬷嬷别说了,万一是个姑娘怎么办?”
小姑娘万一小气点,听见这话就该不开心了。
花嬷嬷也不恼,笑着轻轻打了一下嘴:“顺口就说出来了。不管是姑娘还是公子,都是咱们府里的嫡长。金贵着呢。”
谢云澜听着这些话,只觉得满肚子不痛快。此时就算还想再多坐一会儿,也是有些待不住。
索性就起身告辞了。
不过临走之前,却笑着说了一句:“明日我再来找世子妃说话,眼看着就要深秋了,咱们府里要准备炭和棉花了。这可是个大事儿。”
苏酒卿随口应下,而后看着谢云澜出去了,这才跟花嬷嬷笑着说一句:“嬷嬷以后别这样说了。这二少奶奶该不痛快了。”
花嬷嬷只是赔笑:“是是是,我也是一时情急。”
顿了顿,又说一句:“这二少奶奶没嫁过来之前,大家都说,二少奶奶最是懂得礼数了。又是才女,聪明妥帖得很。可我看着啊,办事儿也不怎么样。”
哪有都提醒了,还不知道好歹识趣的?
花嬷嬷一面说,一面摇头,显然是很看不上。
苏酒卿也懒怠再说,只说自己去吃葡萄去。
不过也没敢多吃,吃了一小碗,然后就住了口。
晚上,蒋旬回来之后,苏酒卿就将谢云澜的话跟她说了。
“我总觉得,是有哪里不对劲儿。”
苏酒卿说完,蒋旬就笑:“这是想从你这打听出什么来。怕是裕安郡主真说了些什么要紧的事儿了。”
苏酒卿一脸疑惑。
“谢运生就要回来了。他一回来,谢家就又有了底气。”蒋旬笑笑,轻描淡写继续往下说:“而且,蒋容现在这样的处境,回来之后,只怕也是要走武将这条路了。”
“到时候,我和蒋容之间,要么就强强联手。要么……”
苏酒卿下意识的接了下去:“要么,就是要竞争。”
蒋旬中肯点了点头。
“那你说,蒋容是个什么心思?”苏酒卿又问一句,不过随后又笃定道:“怕是不愿意屈居人下。”
“不只是如此。”蒋旬轻声说道:“裕安是为了谁效命?”
苏酒卿微微皱眉,随后却又冷厉起来:“若真是那样,她和蒋容,都不能轻饶。”
顿了顿,斜睨一眼蒋旬,她轻哼哼一声:“这一次你可不许心软了。我说你也是,放虎归山有什么意思?上一次,若不是你心软——”
“不是心软。而是打算让他放手一搏。看看到底他有没有那个能耐。”蒋旬微笑摇头。
苏酒卿沉吟了一阵子,觉得自己有点儿明白了蒋旬的心思。
怕是蒋旬觉得上辈子太憋屈了,这辈子……就想让蒋容成长到了极致,再狠狠的压下去。
方能一吐恶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