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酒卿的马车这头慢悠悠的刚出了蒋家,那头就已经被好几双眼睛盯上。
不过苏酒卿是浑然不知就是。
只可惜,苏酒卿这一招请君入瓮虽然好。可是对方却明显十分谨慎,不愿意上当。
直到苏酒卿回了蒋家,也是相安无事。
苏酒卿倒是自己神经紧绷了许久,便有些头疼。
苏酒卿叫了小丫鬟给自己揉着头,然后一面叫鹤年给自己念账本。
眼下接近年关,府中开销十分多,苏酒卿又是第一年管家,所以这些难免就必须要上心一些。
鹤年看着苏酒卿这副劳累的样子,就轻声劝了一句:“世子妃还是先顾着自己吧,府里这些事情有旧例的就遵循旧例,没有旧历的再叫他们过来问话。”
苏酒卿就说了一句:“这管家的头一年最为重要,必须得树立起威信来,以后才能震慑得住人。”
“而且越是这个时候,就越不能松怠。”
总有那些胆大包天又爱算计的,会觉得这些事情也是可以去算计的。
而且如果他这个时候不多去过问,便是给他们了一个绝佳的机会。
这样的事情虽然过后还可以再查,但是到底没有当时就抓了个现行来的震撼。
苏酒卿要的就是杀鸡儆猴。
鹤年被苏酒卿说得也是没有办法,唯有自己更加用心,帮着苏酒卿把能处理的都处理了。
好让苏酒卿能够少操一些心。
苏酒卿当然也知道鹤年做了些什么,所以就和鹤年笑着说:“幸好当初把你留下来了,不然的话如今身边倒是没有得力的人。”
被苏酒卿如此表扬,鹤年紧跟着就忍不住有些腼腆起来。
不过紧接着鹤年也说了一句实话:“要不是当初世子妃提点。我和秋月也不会有今日。”
当初秋月那样心高气傲,如今也是对苏酒卿服服帖帖。
苏酒卿听着鹤年这样的说法,就轻笑一声:“到底还是你们自己争气。”
倘若自己不上进,鼠目寸光就看见那么一亩三分地,心中存了死念头——
一两句话是根本就点不动的。
苏酒卿现在其实对鹤年也是十分信任的。
所以想了一想之后,苏酒卿就把鹤年叫到自己身边坐下:“我倒是有一件事情要托付你——”
苏酒卿和鹤年嘱咐了半天。
不过却并没有人知道苏酒卿到底和鹤年说了些什么。
反正最后鹤年是红着眼睛出来的。
看见鹤年这幅样子,春月她们几个都是惊了一下,连忙去问鹤年这是怎么了。
鹤年只说自己被苏酒卿训诫了两句,心里难受。
春月她们几个自然都是不相信的。
毕竟——
鹤年是什么样的人?苏酒卿又是什么样的人?
蒋旬的院子里就属鹤年最为得力。
鹤年的能力,是成青候,还有蒋老夫人都一致认可的。
现在也是苏酒卿身边最得力的人。
而且苏酒卿一贯对下人,也是十分和气,根本就没有打骂过下人。
所以要说苏酒卿训诫了鹤年,这事儿,她们是无论如何也不愿意相信的。
但是鹤年也没有过多解释,只说自己心里不好受,要去静一静。
鹤年走后,剩下几个丫鬟面面相觑,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不过谁也没有提出要去问问苏酒卿。
毕竟苏酒卿现在这样的情况,也是不敢叫她动怒。
所以这件事情虽然处处透着古怪,但是几个丫鬟也都是压在了心里,没再节外生枝。
反正晚上的时候,鹤年看着也和平日里没什么区别了,这件事情就更不需要再被提起。
接下来几日,蒋家也都是风平浪静,没再出什么事情。
蒋二老爷的伤势也好得差不多了。
唯一一件不好的事情,就是成青候的身子越发的不行了。
这两日,就连汤药也不肯喝了。
蒋二老爷如今日日都守在成青候的跟前。
因为有了蒋二老爷,所以苏酒卿倒是省了不少的功夫,也少操了许多的心。
至少是不用担心成青候跟前没有人支应着。
因为到了年关,所以各处庄子上也叫人送了东西过来,苏酒卿头一年管家,所以就干脆自己都亲自见一见。
于是每日里也是忙得不轻。
再加上还要出去走那么一趟——
唯一叫苏酒卿遗憾的是:自始至终,宋渠竟然都始终没有上当。
宋渠如此不上当,苏酒卿也是无可奈何,只能继续走这条路。盼着他早日上当,来个瓮中捉鳖。
一转眼就到了腊月初三。
苏酒卿也是都忙得有些昏头了,所以才会忘记如此重要的一天。
直到一开窗户,看见外头厚厚的积雪,这才忽然脑子里嗡了一声。
腊月初三,京城暴雪。
就连宫中都压塌了一处年久失修的宫殿。
更不要说毫无防备的平头百姓。
一时之间,天底下的百姓,也不知有多少家流离失所。
这样的天气,一旦没了房屋的庇护,很快就出现了更可怕的灾难。
那些没了房屋的人,有不少都被冻死在寒夜里。
还有一部分人因为没有办法烧炭取暖,也是第二天就再也没能醒过来。
甚至还有的人半夜就被塌下来的房屋直接埋了。
一时之间,哀鸿遍野。
这矮矮的白雪,已经失去了原本的诗情画意。变成了残酷的凶手。
各地奏折如同雪花一般纷纷飞到京城来,一时之间,平阳公主几乎是焦头烂额。
苏酒卿这里损失算是最小的。
除去那些庄稼不得不损失以外,至少人畜这头,没有出现任何的事儿。
因为苏酒卿早早的就提醒了要勤快扫雪,所以被压塌的屋子也没有。
一时之间,苏酒卿在这些庄户口中简直就成了活菩萨。
要不是苏酒卿的提醒,这会儿也不知会是什么样。
因为受了雪灾,所以京城附近的那些百姓纷纷都涌入了城中。
有钱的就能去住个店,有亲戚的也能去投靠亲戚,而没有亲戚的——就只能挤在朝廷搭建的草棚子里。
好在今年因为南方那边运来了不少炭火,所以朝廷这个时候就不至于束手无策。
草棚子虽然单薄,但是里头加上了火盆之后,也是勉强可以取暖。
苏酒卿腊月十三一大早依旧是出了门,直接就往酒楼去。
一路上看到了不少沿街乞讨的百姓。
这些人普遍衣衫单薄,冻得脸面通红,缩手缩脚满面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