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蒋旬的诘问,平阳公主自然是赶紧安抚他的情绪。
平阳公主斩钉截铁的说道:“本宫和陛下的意思难道你还不知道?若是本宫真也站在他们那边,就不会如此与你说实话。”
“本宫把这件事情拿出来和你商议,也是想拿出一个两全其美的法子来。”
“你又不是不知晓,他们这些皇族宗亲也是十分难缠。”
“更何况,你这头总也不能够在和他们起冲突了。否则的话,他们果真要对付你,对你没有好处。”
平阳公主揉了揉眉心:“这些皇族中心迟早都是要想法子解决了的,但是现在并不是时机。”
这些皇族宗亲,各自有封地俸禄,稍微有些本事的手中还有实权。
现在小皇帝实在年幼,如果现在就动这些皇族宗亲,只恐怕就会引起内乱。
所以这就是平阳公主为何隐忍不发的原因。
蒋旬却隐约看出平阳公主的心思来,当即就嗤笑一声:“那以大长公主的意思,我们该如何?”
平阳公主摇摇头:“我还真不知该如何。”
平阳公主是真有些无奈了。
那些皇族宗亲逼着她拿出一个主意来。
既要除掉蒋旬,又要保证皇权的稳定。
“这件事情陛下该拿个主意才对,又何须来问我?”蒋旬站起身来,索性也懒得多说:“等到陛下和大长公主商议出个结果来,再与我说就是。”
蒋旬说完这话之后,还真就大步流星的出了宫门,直接走了。
平阳公主有些头疼的揉了揉自己的眉心。
随后就让人去请小皇帝过来。
小皇帝过来之后,平阳公主将方才的情形与他说了一遍,而后也就直接问他:“陛下觉得这件事情该当如何?”
“要朕说的话,倒有一个好法子。”小皇帝神色很是平静的说了一句。
随后平阳公主就看见,小皇帝用这样平静的神色说出一句极其残忍的话来:“两相制衡,既不能让这些皇族宗亲做了主,也不能让蒋旬太得意嚣张。”
“皇族宗亲那头,杀鸡儆猴。”
“蒋旬这头,让他暂且卸下兵权回家休养。这样一来,两头都能交代清楚。”
“谁也说不出什么了?”
小皇帝宋滇就这么微微笑着,看着平阳公主:“姑姑以为如何?”
平阳公主看着小皇帝,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下升起。
最后就连自己整个脊柱都是变得冰冷无比。
不得不说,小皇帝很有先祖风范。
尤其是有他父皇的风范。
如此的心狠手辣,简直也不是这样小小年纪就能有的。
不过仔细想想,小皇帝说的这个法子也不失为一个好法子。
即便是平阳公主,看来的确两相制衡是最好的选择。
既不能让这些皇族宗亲占据了上风,也不能让蒋旬手中权势太过。
两者占据微妙平衡,将来小皇帝要亲政的时候,才能够简单又轻松。
不至于前途阻碍重重。
平阳公主思量许久,最终还是点了一点头。
这件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唯一让人头疼的就是该选哪一个宗亲下手,作为那杀鸡儆猴的道具。
而这头蒋旬出了宫中之后,就直接去了冯庸府上。
冯庸现在身子已经好了许多,虽说腿还是不大中用,但是至少人的气色好了。
也能够坐在椅子上推出来,吹吹风,晒晒太阳。
不必再日日拘禁在室内。
蒋旬过去的时候,冯庸正在走廊上赏花。
现在冰雪消融,正是海棠初绽的时候。
院子里刚好就有一株海棠树,开得是纷纷扬扬,热闹娇媚。
蒋旬看见老友如此悠然,心境倒是也一下子平静许多,随后他就走过去坐在冯庸身边。
宜嘉公主今日不在,也不知去了何处。
冯庸伸手替蒋旬倒茶:“先喝一口茶,咱们再慢慢说话吧。”
蒋旬慢慢饮下一杯茶,随后才问冯庸一句:“你是不是早已经看穿这一切?所以才早早的就筹备了要来救我的计划?”
冯庸当即就苦笑一声:“早早看透倒是不至于,也没有多少就筹备,我当时也不过刚刚醒来。”
“但是现在,我相信你也是看透了。”
“你我之间的种种抱负,在这些权谋面前,不过都是举重无轻。”
冯庸说这句话,言语里难以掩饰其中的失望。
他轻声的说道:“这些人根本也不在意我们付出了什么,更不在意天下的百姓和黎明苍生,他们在意的只有功名利禄,富贵浮云。”
而为了这些功名利禄富贵浮云,这些人绞尽脑汁处处算计,筹谋一场又一场的阴谋诡计。
而他们这些怀揣着理想和抱负的人,就被这巨大的磨盘一点点磨碎了骨肉,便成了牺牲品。
如果不是失望至极,冯庸更不会说出这样的话了。
蒋旬看着冯庸这样,忍不住一阵阵心痛。
昔日冯庸又是何等的抱负冲云?
那样一个人,竟然被折磨至此,实在也是可恨。
“可是如果就此既然下去,我又如何能够甘心?”蒋旬平平静静的看住冯庸,反问一句:“而你是否又能够甘心情愿?”
冯庸一瞬间就攥紧了拳头,而后几乎是嘶吼出声:“我又如何心甘情愿?如何能够?”
“既然是不能够,那就更不该低头。”蒋旬冷笑一声自顾自的倒了一杯茶水一饮而尽后,这才慢悠悠的道出自己心中所想:“他们这些只会躲在暗处算计的人,一个个除了苟且偷生以外,还会什么?难道我们竟然会输在这样的人手里?”
“我绝不允许这样的人胜过我。更不允许自己就此认输。”
“不就是比谁聪明,比谁会算计吗?玩弄这些权谋,运筹帷幄,谁又不会呢?”
“难道我们就只会打仗杀人吗?”蒋旬微微一笑,看住冯庸:“自然不是从前我们不屑于吃,但是既然他们非要用这样的手段,我也只好以牙还牙。”
冯庸微微一愣:“你就不怕——”
“怕什么?人生在世,不过须臾百年。而且既然要动自然,我就会把一切都算计得仔仔细细。绝不会让他们有机会动我分毫。”蒋旬自然是信心十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