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酒卿听蒋旬这样说完,就也是若有所思。
又等了片刻,最后就轻声说了句:“既是如此的话——这件事情那也不算太难了。毕竟……任何事情都是有迹可循。”
只要真是有人动了手脚,那肯定是能查出来的。
苏酒卿又看了一眼蒋旬,声音越发凝重几分:“倘若真是冲着咱们来的,只恐怕,那人在外头也会有所动作。”
之所以这样做,无非就是想要将蒋旬困在这里,或者是让蒋旬死在这里。
苏酒卿看着蒋旬,蒋旬反倒是慢慢笑了一下。
蒋旬眼底的光芒,很是深沉:“那倒是有意思了。”
蒋旬想了一想:“我去一趟外头,见一见那些大夫。”
苏酒卿却不肯让蒋旬一个人去,只说自己也要一起。
蒋旬担心苏酒卿,自然不肯,苏酒卿就出了主意:“那就叫大夫们过来。”
蒋旬拗不过苏酒卿,最后就按照苏酒卿说的办法来了。
结果这头去请大夫过来,那头大夫倒是主动上门来了。
大夫上门来,也是为了这件事情。
那个大夫原本是洛阳人,皇榜发出之后这才来了京城。
这才刚来了两日。
这个大夫原本也的确是十分有名气。至少,本事是不小的。
既然有大夫过来说这个事儿,苏酒卿自然也觉得是求之不得。
当即,苏酒卿就跟着蒋旬一同去见这位大夫。
大夫进了宅子后,也是先经了药水喷洒。
大夫自己倒是先忍不住研究了一下蒋家这些人的作法。
待到见了蒋旬之后,大夫就说了句:“这个法子是太医院教的么?没想到竟然还真有人用这样的方法。”
蒋旬笑笑:“是内子看了古籍,从里头找出来的方法。”
大夫由衷赞叹一句:“夫人真是聪颖博学。”
苏酒卿在旁边听得分明,登时一笑:“先生您谬赞了,不知先生前来,是有什么事儿?”
大夫也顾不得多看苏酒卿一眼,就赶忙作揖,而后提起了正事儿:“这件事情,其实是和时疫有关。”
“这一场时疫,恐并不是突然有的,而是人为的。”
大夫说完这话之后,就一脸正义凌然的看住了蒋旬。
蒋旬听完之后,没有立刻开口说话,反倒是沉吟了一下,这才言道:“是吗?既是如此的话,那你有什么证据没有?”
“这个时疫,原本并不是今年的。而是去年秋天的时候,在洛阳那边,一个小村子里发起来的。当时地方官员直接就叫人将这件事情封锁了,所以都没传到了外头。”那一个大夫看着蒋旬,说完了这一番话。
蒋旬也不知道还有这样的一个事儿,登时就皱眉:“这件事情既然是封锁了,那你又是如何得知?”
“因为我师兄当时就去那村子里,研究治疗时疫的方子。”那大夫冷笑一声,灼灼看住蒋旬:“这件事情,朝廷就这么压了下来,既是没有给药材,也没有派人来。那一个村的人,都死了。连我那师兄,明明没事儿,却还是被直接烧死了。”
“我想问问镇国大将军,朝廷这样做,就真不怕有天谴吗?”
话说到了这个份上,那位大夫已经是义愤填膺。
苏酒卿在旁边听着,也只觉得鸡皮疙瘩都是冒了起来。
这种感觉并不太好。
想了一下之后,苏酒卿忽然心中一动:“所以,先生过来,不是为了治疗时疫,而是为了——报仇?”
“正是。”那大夫竟是毫不犹豫就承认了。
随后,他就狰狞一笑,猛然将手一扬,登时手里的粉末就飞散开来:“既大将军为了不动摇民心,就可以如此狠心,我为何不可以为了我师兄报仇雪恨?”
蒋旬下意识的就将苏酒卿一下子搂入怀中,死死压住,自己也是屏气凝神,猛然踹开那大夫,然后就冲出了屋子去。
外头阳光大好,蒋旬冲出来之后,只觉得身上都被太阳晒得发烫。
他低头看了一眼,只见自己身上和苏酒卿身上,都是沾染了无数的白色粉末。
蒋旬忽然觉得有些浑身发冷,他僵硬的搂着苏酒卿,一瞬间脑子里竟是一片空白。
不少人听见动静围上来,蒋旬回过神来,立刻大喝一声:“不许靠近,取生石灰和水来。准备药浴。”
苏酒卿从他怀中挣扎出来,倒是没有慌乱,只是沉静的提醒蒋旬:“你进去,将那大夫绑起来。他既然是能不沾染上时疫,必是已经有方子了。”
蒋旬这才反应过来,忙又冲进去。
却见那大夫正要自尽。
蒋旬一脚踢开他手中的匕首,而后又一脚踹昏过去,这才三下两下将人绑起来,又拖拽出来。
做这一切的时候,蒋旬是半点情面也没有留,更没有半点的心软。
反倒是几次三番,都恨不得将人直接弄死算了。
蒋旬好歹是忍住了,而后才将人扔在了院子里,冷哼一声:“丢到药汤里,泡一个时辰再说。然后将他身上扒干净,不许留下任何东西。”
蒋旬说完这话,苏酒卿还被他给逗笑了。
蒋旬这分明是报复。他说泡一个时辰,那人也不知会被泡成什么样。
反正底下的人,也不会违背蒋旬半点命令。
说一个时辰,那是少一刻钟都不行。
不过看着自己这一身的粉末,苏酒卿随后又是止不住的恶心起来——这些粉末也不知是什么粉末,就这么被洒了一头一脸的,多恶心?
苏酒卿忙拉着蒋旬先去洗澡。
等到两人将身上粉末冲没了,这才去泡药汤子。
苏酒卿和蒋旬这会儿泡药汤子也顾不上先后了,索性就一起泡了,也正好两人再说说话。
蒋旬依旧是脸色有些阴沉,显然是不痛快。
苏酒卿看着蒋旬这样,就忍不住笑:“行了,多大个事儿?”
蒋旬看着苏酒卿笑颜如花,似乎是半点不愁半点不惧的样子,也是不知该说什么才好。最后就只嗫嚅了一句:“这件事情,万一……”
苏酒卿反问他:“万一什么?你又怕什么?”
苏酒卿明知道蒋旬心里在担心什么,可却依旧是半点笑容不减:“且不说咱们是不是真的会得,也不说这个事儿多糟心。只说留下来的时候,难道你心里还没做好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