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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锦棠笑了笑,“我估摸着你今早肯定醒的早,且躺了两日,今晨定是急着要出门。可如今天寒风冷,你身上余毒未清,不能受风,起码等太阳完全出来了、阴气下去了,你也吃饱了才能出门。”

陆依山心头一动,默默无声的看着她。

“哦,我和燕玉换了换,她守了你半夜,我叫她回去休息了,我替她守着你。”陆锦棠轻笑解释。

“陆锦棠,这里没有外人,只有我们两个,你不用在藏着掖着,你究竟想要什么,你说吧!”陆依山不知怎的,似乎有些生气。

陆锦棠怔怔地看着他,眉头不由微微蹙起。

她的确有所图谋,她知道陆依山对她有防备,她需要先取得他的信任,才能问他,沈氏的嫁妆单子上那《沈氏家书》究竟是什么东西,现在哪里?

可她照顾他,也是出于真心,为了对那一份被辜负的姐弟亲情做出弥补。

“这几日/你辛苦了,我都看在眼里。”陆依山缓缓说道,“你若有什么要求,现在就说明白吧,我不喜欢欠人情,尤其是你。”

陆锦棠叹了口气,《沈氏家书》几个字就在她嘴边。她若现在问出来,可能陆依山真的会出于偿情,告诉她。

可这份姐弟亲情之间的隔阂,反而更深了。她这几天的照顾,全然变成了一场有所图谋的利用和假惺惺的表现。

“说什么你都答应?”陆锦棠笑问。

陆依山眉头皱了皱,两手不由握紧,“是,只要我能做到。”

“那你就好好屋里呆着,等用罢了早饭,换一身衣服,与我一同去一趟襄王府。”陆锦棠说道,“襄王舍下架子,亲自来了一趟陆家,救了你我。怎么说,也该郑重其事的去道谢。”

陆依山微微一愣,“就这样?”

陆锦棠点头,“不难办吧?”

“还……还行。”陆依山看她的眼神,有狐疑,有茫然,也有一点点的欣喜。

也许,她真的不是利用他?不是图谋他什么?

陆锦棠轻哼着小调出了门,“我去睡个回笼觉,你可别出来吹风啊!”

燕玉睡得轻,十分警醒。她早就醒了,一直守在门口。

陆锦棠出门,她才进屋。

“少爷觉得,二小姐突然变成这样,还对您这般照顾,她究竟在算计什么?”燕玉防备的问道。

陆依山神色凝重的看了一眼燕玉,目光定定的落在燕玉脸颊的刀疤上。

燕玉不由低头。

“如果,她不图谋什么,她是真的……改好了。你能原谅她吗?”

燕玉身子颤了一下,她抬手轻抚上自己脸上的刀疤。

“燕玉……”

“如果少爷能原谅她,燕玉没有什么可记恨的。”燕玉放下手,说的斩钉截铁。

日上三竿,姐弟两个顺顺利利的出了陆家,去往襄王府。

看着钟灵毓秀的陆三少爷,陆家下人的眼珠子都要惊掉了。

“不是说三少爷的脸已经肿成猪头了么?有这么俊的猪头啊?”

“不但脸好了,好似比以前还精气了不少呢!”

“还真有些大家公子的派头了……比大少爷还精致几分呢?”

……

下人的议论,姐弟两人并不放在心上。

只是若有人问起他究竟是怎么好了,姐弟两个的口径却出奇的一致。

“本就不是大头瘟,是热毒,楚嬷嬷点穴放毒就好了!”

功劳全归了楚嬷嬷,传言这些日子也都是楚嬷嬷在照顾三少爷,三少爷病愈,似乎根本没有二小姐什么事儿。

“你不觉得,让嬷嬷冒领了你的功劳,对你不公平?”在路上,陆依山低声问她。

陆锦棠笑了笑,“我说自学成医,只怕没有人信我,徒增麻烦。楚嬷嬷愿意替我招风挡事儿,我感激还来不及。”

陆依山眼目沉沉的看着她,几乎有些不敢相信,这真的是他那个混混沌沌被人利用的亲姐姐。

她变得太多,也太彻底了。

两人到了襄王府,倒是受人礼遇。

越是高门大户,家里的婢仆反而越是和蔼有礼。

姐弟两人被请进院子,一条回廊还未走到尽头,就遇上了匆匆来迎的廉清。

“知道小山你病好了,王爷很是高兴,叫我迎你去书房。”廉清拍着陆依山的肩膀,毫不见外的说道。

陆依山拱手冲他笑了笑,“有劳将军。”

“跟我你客气什么?改日等你精神大好了,我还等着与你摔跤射箭,好好比划比划呢!”廉清说道。

陆锦棠闻言微微一愣,陆依山还会这些?她怎么不知道?

陆依山眼神躲闪了一下,“那我去书房了。”

陆锦棠要跟着去,廉清却伸手把她拦了,“书房不许女子进入,陆二小姐请往花厅来!”

陆依山回头看了一眼。

“小山你先去书房,我为陆二小姐带了路,就过来!”廉清说道。

陆依山点点头,不疑有他,“没事,我路熟,请多照顾我姐姐,她不常出门,恐有失礼之处。”

陆锦棠脚下绊了个趔趄,这话说的……

“陆二小姐这边走。”

廉清带着她,走在曲曲折折的回廊上。

可是越走,陆锦棠心里越犯嘀咕,怎么回廊两边的景致越发浓郁,布局紧凑,不像是待客用的敞亮花厅……倒像是曲径通幽的卧房?

“王爷,陆二小姐来了。”廉清拱手在门外。

陆锦棠的眼睛紧紧的盯在门上。

就算她学的是中医,不是设计,看这院儿里的布局——推开门会是花厅才怪!

陆锦棠轻咳一声,“廉将军,你家王爷待客,一直都在这种地方么?”

廉清脸上似乎憋着笑,但细细看去,又什么表情都没有。

“不是,今日王爷身体不适,还望陆小姐海涵。”

身体不适?

依她的判断,秦云璋病发的时间应当是每月月盈之时呀?

不过他的脉象不稳定,诊断失误,也不是没有可能。

听到里头传来一声有气无力的“进来”,陆锦棠没等廉清劝她,就跟着廉清进了屋子。

这里分明就是个卧房!

卧房很大,外间很是宽敞,里头的床榻倒是被一面硕大的屏风给挡了。

屏风上绣着兰陵王入阵图,带着大面的兰陵王威风赫赫,煞是威武。

“王爷已经病的起不来床了么?”

陆锦棠话音还没落,身后便传来门响,咣当一声。

她回头去看,廉清已经退了出去,并且紧紧的关上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