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钧雷岳镇压而来之际,楚天明单手抚琴,随意地拨动了一根琴弦。
“锵——”
琴音清脆,如幽泉垂落山涧,又如银瓶乍破。
不同的人,听到这道琴音,都有不同的感悟,但这道琴音落在道雷国主耳中,却好似千军万马奔腾而来,杀气四溢,杀机弥漫。
在这一刻,好似诸天神佛都为此退避,又好像天地万物都化作了一道琴音。
刹那道则纷飞,灵气呼啸,整个文宗都仿佛被这一缕琴音激发了战意,七座神峰在此刻呼应,文宗大地上的一座座宫殿都爆起了精芒。
这无数道意志在瞬间交错,在楚天明的指引下化作了一柄劈山的巨斧,将那如青天般盖压而来的雷岳劈成了碎片!
雷岳崩塌,道雷国主的眼窝里不禁浮现出了一抹讶异之色,而此时此刻,一只手掌在他的眼前急速放大。
道雷国主眼神一眯,破了雷岳,还想势如破竹?
君威,岂容尔等践踏?
可笑不自量!
他冷哼一声,准备再祭一招。但就在这时,他忽然发现他周围的道则像是见了克星一样地飞快散开,纵使他有战意,却根本无回转之力。
他修炼至今,也从未遇到过这种情况,如今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只手掌不断逼近,最后像是抓一个球一样地抓在了他的脑袋上。
当这只手掌将他抓住的时候,他感觉到仿佛这只手掌不是一只普普通通的手掌,而是一整个世界,而是一整片星河。
楚天明抓在了道雷国主的脸上。
他神色淡漠,俯视了一眼子秋云。此刻的子秋云,一张脸已是煞白,看楚天明像是在看鬼一样恐怖。
“我说过了,子秋云,你保不住。”
轻飘飘地话语,缓缓地在此时的主峰灵田旁飘散开来,明明是一模一样的话语,但前后只隔了盏茶功夫,给的感觉已经天差地别。
在之前,有多少人认为楚天明蚍蜉撼树,不自量力的?又有多少人等着看楚天明的笑话的?
可现在楚天明用一个结果告诉他们,他楚天明今天要杀的人,就连入道强者都休想保住!
“庶子,你敢……”道雷国主阴沉地说道。
“蓬!”
不等道雷国主说完,楚天明手一发力,便将道雷国主的这道灵魂印记捏成了碎片。
整座主峰,一片寂静。
不只是弟子们看得目瞪口呆,就连如狗般匍匐在地的严昧焦,也是看得当场失神。
那在他心目之中犹如神只般的道雷国主,为什么还敌不过一个肉体凡胎的楚天明?
严昧焦压下心头的疑惑,缓缓地回过神来,他垂下脑袋,开始思考自己要如何脱身。
清涟峰主的目光,却是直接落在了楚天明手中的那张古琴上。
她身为文宗峰主之一,岂能不知道这张古琴的来历?而正是因为这张古琴有着惊天的来历,所以她此时此刻才哑口无言。
琴峰因它而存在,文宗因它而长存。
因为这张琴,乃是兰亭书圣亲手所制。曾经的兰亭书圣,就抚着这张琴,以一曲《兰亭语》,横击九天十地。
可惜的是,自书斋没落为文宗之后,古琴遁入琴峰深处,从此就连掌门及峰主都无法轻易见到它的真身。
可如今,这张古琴却任由楚天明召之即来。
楚天明可是只去过一次琴峰啊!
清涟峰主心中掀起了大浪,这一刻她居然有些担心,要是楚天明也去其他峰几次,那他们文宗的底蕴会不会都跟着楚天明跑了?
石阶上,马夫浑浊的老目之中也有着些许精芒流转,他喃喃道:“公子比我想象的还要可怕……”
身旁的小白耷拉着眼皮子乜了他一眼,似乎在说老家伙这还要你说?
马夫却苦笑道:“小狗,你只知公子无双,却不知,以凡人之资,横击入道强者取胜,有多么恐怖。这般战绩,就是放眼九天十地,又有几人能够做到?”
小白一听,郑重地点了点头,但忽然意识到哪里不对劲,不禁跳起来,差点就要和马夫拼命。
老家伙,小狗也是你敢叫的?公子都不这么叫,敢占本狗便宜!
剑十四、穆苛等人,也是苦笑着摇了摇头,心中不禁庆幸,还好自己没有和楚大首席闹僵。
一些正统弟子,也在此时张了张口,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在兰亭会前,有多少人对于楚天明担任“首席大师兄”之位感到嗤之以鼻的?文宗上下,没有十成也有九成。
但在这时,在这些参加了兰亭会的正统弟子心中,却再也没有一个人敢看轻楚天明。
这毕竟是横击入道啊!
哪怕只是一道灵魂印记,哪怕楚天明借住了琴峰古琴等等手段,但最后的结果都不容置疑。
可以想象,当这事传到所有文宗弟子的耳中时,那将会掀起何等惊天的波澜?
……
楚天明捏碎道雷国主的灵魂印记之后,子秋云已是面色惨白,唇齿发颤。
道雷国主是他心中最无敌的信念,楚天明击溃道雷国主的时候,也击溃了他最后的意志,击穿了的心神。
忽然,他狂笑了起来,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力气,支撑着他奔向了楚天明,但楚天明就这么淡淡地站在原地,动也不动。
“楚天明——”
他凄厉地叫着,像是一个回光返照的魔鬼,但他跑出还没有几步,最后一口气忽然泄掉,整个人便跌跌撞撞地滚到了地上,接着一命呜呼。
子秋云的脸上至死都挂着浓浓的不甘与怨毒之色,但楚天明根本没有多看他一眼。
楚天明的目光,缓缓地投向了严昧焦的身上。
“严长老,我有二罪,罪该万死,你可以断罪了。”
这话听在严昧焦的耳中,如针芒一般刺痛。他早先为保子秋云肆意抹黑楚天明,还给出了二道罪罚,现在楚天明重提二罪,无疑是将这“二罪”抡起来重重地砸他的脸。
看楚天明云淡风轻的模样,哪有半点认罪的意思?更何况,就算楚天明真有罪,又有谁敢与他断?
“说笑了说笑了……楚大首席神威盖世,严某岂敢肆意断罪呀?之前多有得罪,还请楚大首席海涵……”严昧焦赔着笑从地上爬起来,一边说一边退,当他退到灵田边缘时,呼地祭出一件法宝,裹住自己向着文宗之外飞快遁去。
严昧焦自知得罪死了清涟峰主和楚天明,若是留下必死无疑,唯有以保命底牌遁出文宗,投靠道雷国主,方才有一线生机。
因此不遗余力地遁走,希望归入道雷国主麾下后能谋得一官半职。
但他想错了。
楚天明并不打算放过他。
楚天明随手拨动古琴之弦,一道音刃刺破空间,顺着道则的波动斩在严昧焦的身上。
天边,严昧焦爆成一团血雾,凄美如凋零的秋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