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米厚的冰层咔咔直响,出现裂纹,这是要碎了。
严谨赶紧寻找新的固定点,免得又被冲走。
稳住之后,又拍了一掌,冰面彻底裂开,落进河里,河面出现一个大窟窿。
严谨拽着七兄弟从水里冒出头换气,随后撑着他们往上托。
七人手脚麻木,骨头僵硬,冻得牙齿发颤,憋得狠了,脑子发蒙,本能的大口大口喘气,完全使不上力,全靠严谨托举。
严谨脚下没有着力点,全靠手臂力量,举起一个个一百六七的大男人,还是挺费劲的,花了足足十分钟,才全部送上去。
严谨翻身上岸,将死狗一样的七兄弟拖远些,免得冰面碎裂,又掉进去。
这会风雪很大,吹得人睁不开眼睛,浑身湿透的几人,身上已经结了冰,个个都瑟瑟发抖,饶是师墨特制的衣服,都抵挡不了这股寒意。
严谨一手拖着七兄弟,一手护住眼睛前行,打算等离冰窟远了后就放出师墨给他炼制的屋子。
没想到一抬头,就看到不足一米远的地方站了个人。
心口狠狠的跳了跳,这人什么时候出现的,他竟一点察觉都没有。
不动声色将七兄弟护在身后,微眯着眸子看着眼前的人。
风雪下,看不清这人的年龄相貌,只能看出他身形壮硕,个子不高,身上的穿着都是雪狼皮制成,隐在风雪里,看不真切。
来人并不在意严谨的警惕,视线透过风雪,落在严谨散去的幽蓝瞳孔上,风雪后的眸子微微闪动。
视线没有在意安静身上停留太久,几乎是转瞬而过,并没有让严谨发现什么,转而落在严谨身后的七兄弟身上。
招了招手,示意严谨跟上,便转身率先走进风雪里,好似不在意严谨会不会跟上。
严谨微微凝眉,沉吟一瞬后,举步跟上。
走了半个小时,在一排排冰屋前停下。
不少人在冰屋前忙碌,目测至少有百多人,和带他们来的那人打扮大同小异。
他们瞧见了严谨几人,也满眼好奇停下手里的动作。
带路的人没有跟大家相互介绍的意思,直接招呼严谨几人进冰屋,其他人也没发出什么质疑,可见带路这人在这里很有威信。
严谨也不多问多说,带着七兄弟跟在后面,走进冰屋。
也不知道是不是冰屋阻断了风雪的原因,进去之后,一股温热扑面而来,七兄弟狠狠舒口气,身上的僵硬感似乎都消失了不少。
地面铺了厚厚的雪狼皮,严谨将七兄弟身上的外衣脱了,套上带路人递上来的雪狼皮衣服。
七人靠在一起,温度骤升,终于觉得活了过来。
缓和过来之后,严谨才看向带路的人。
这人进了冰屋,就摘了皮帽,五六十岁的年纪,面容透着让人亲近的柔和感,或许是长期在雪原生活的缘故,皮肤很白,甚至于头发眉毛都有些泛白。
五官很立体,像是混了外国血统的华国人。眸子是淡蓝色的,隐隐透着水光。
这让严谨想起王裕西,他们的外在特征很像。
不动声色的敛去心底的疑惑,抱拳道,“多谢。”
男人摆摆手,“无妨,你也先把衣服换了吧,我们这里生病了,很难好。”
严谨点头,脱下外套,换上雪狼皮衣服。
他其实不冷,本就不畏水,即便水凉刺骨,他也觉得很是畅快。
加上师墨给他特制的衣服,是认过主的,比七兄弟的更好。
只不过是做掩饰的外衣湿了,不好随意烘干,有些不适而已。
不过他觉得雪狼皮制成的衣服,在冰原具有很好的掩藏作用,倒是很不错。
有人进来,送来热气腾腾的酒,“喝一口暖胃。”
严谨拒绝了,“我们不喝酒,多谢。”
男人也没多劝,摆手让送酒的人出去,没多久送来了热茶,严谨道声谢,喂给七兄弟之后,自己才喝了一杯。
“老丈如何称呼?”
“大家都叫我帽叔,同志不嫌弃的话,也可以这么叫。”
严谨拱了拱手,“多谢帽叔收留,我和兄弟们待一晚就走,打扰了。”
“不打扰,你们安心在这里住几天吧,今晚开始就会下大暴雪,暴风雪下无法视物,无法行走,赶不了路,哪都去不了。”
严谨微微蹙眉,想了想,仍旧摇头拒绝,“我们有要事在身,耽误不得,多谢帽叔好意。”
帽叔没有多劝,到了明天,他们自然能知道,到底能不能走。
夜晚,帽叔让人给严谨几人送了肉羹,冰原上,吃的都是狩猎来的各种肉类,或是合理抓的鱼,没有蔬菜,想吃蔬菜,只得走上半个来月去外面买,来回就得一个来月。
但冰原危险,即便他们生活在冰原上,也不敢随意乱走,所以去外面采买的事一年最多两次。
且他们也没有太多外面交易用的钱票,每次要么拿猎物换物,要么拿猎物换钱,但不管怎么换,都很吃亏。
为此,蔬菜大米调料这些,就十分珍贵紧缺,煮的肉汤味道很是寡淡。
严谨几人出任务的时候糙惯了,有口吃的饱腹就行,一点不挑。
道谢过后,呼噜噜一会就喝完了。
晚上,几人就在冰屋里休息,有厚实的雪狼皮,几人挤在一起,一点不冷。
半夜时分,呜呜的风雪,响彻四周,严谨猛然睁眼,掀开厚实的帘子,再去推冰屋的门,风雪大得,他用了五成的力都没能推开。
从缝隙往外看,巨大的暴风雪扑面而来,唰唰往里灌,接着映射的雪光,大致可以看清些外面的景物。
鹅毛大的雪密密麻麻,还有飓风掀起的雪沫子,几乎到了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步,百十斤的重量,也能轻松吹倒,这样的情况,确实走不了。
重新关好门帘,严谨微微一叹。
不管外面暴风雪多大,都不能在这里干等,他们等得,师翰却等不得。
只是七兄弟出去,明显没有抵抗能力。
翌日,七兄弟醒来,身体已经大好,这么好的恢复能力,也得多亏师墨。
帽叔裹得严严实实敲门进来,怀里揣着热乎乎的肉饼和一壶热汤。
“趁热吃吧,这天一会就冷了。你们也瞧见了,这样的天气,走不了,即便能扛住暴风雪,不被吹倒,看不清的情况下也容易迷失方向。冰原里迷失方向很危险的,而且暴风雪下还有很多隐藏的危险,就比如你们昨天遇到的冰窟,一脚踩下去,命都没了。”
不过,严谨能带着人从冰层下逃生,让老人心下十分震惊。
但瞧见那一闪而逝的幽蓝眸子后,便释然了。
老人是为他们好,严谨几人并不是不识好歹的,但人命关天,他们等不得。
七兄弟刚要开口婉拒,严谨便率先道,“我先离开,你们等暴风雪停了之后再来。”
七兄弟一愣,随即强烈反对,“不行,坚决不行,怎么能让你一个人去。”
“就是,我们人多有个照应,抱在一起也重,不担心被吹跑。”
“出了什么事也能有个搭把手的,要不然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灵。”
七兄弟说什么都不让严谨单独行动。
严谨冷眼看着说得面红耳赤的七兄弟,冷声道,“事情有多紧急你们应该清楚,也清楚自己的实力,带着你们,只会拖慢我的速度。”
七人……
不带这么欺负人的,大实话说得是个人就不爱听。
反正就是不能一个人出去。
“这是命令。”
七人……
严谨终究是一个人顶着风雪走了,帽叔没有劝说一句话,只是看着严谨消失的背影,沉默了许久。
走出冰屋范围后,严谨寻着大致记忆往砸破的冰窟窿走去。
河面已经重新上冻,具体位置严谨找不到了,只能凭着感觉,重新砸了一个口子出来,随即一头扎了进去。
救七兄弟的时候,他发现自己在水里,更如鱼得水。速度快了,还能不受外面暴风雪的影响。
这条河的流向是邻国,从水里过去,还不会迷失方向。
入水后,严谨难得有时间打量河底,看到不少种类的河鱼。冰河里的鱼,和外面的总是有些不同的,他也没客气,遇到的,全收进空间,也不耽误前进速度。
河流有不少支流,到分叉口时,点开腕表,变化成指南针往前。
一直走了三个多小时,严谨听到了巨大的水流声。
这样的水声,只有瀑布才有。
严谨蹙眉,走错方西了?他记得邻国和冰原的交接处,是一条十分宽敞的护国河。
邻国地处陆地边界,一半陆地,一半海岛,陆地这面,被一条宽敞的河流依界环绕,是条天然屏障,也是赖以生存的经济饮食之源,鱼的产量及吃法是世界前茅。
国内水域发达,水运便利,称得上是水上国家。
只是从未听说过,交界处有瀑布。来之前也熟读这边的地理位置特征,也没有关于瀑布的记载。
抬头看了看,看准位置,挑了一个点,砸破冰层,爬了上去。
外面暴风雪还在肆意,有加重的趋势,吹得严谨睁不开眼,运转功法,蒸干身上的衣服,拿出一根带尖头的铁棍,杵进冰面,冒着风雪一步步往前挪。
顺着水流方西往前,果然瞧见了一个大瀑布,百多米的深度,几十米的宽度的,冲击的水花掀起几十米高的水雾,如梦似幻。轰隆水声,比炮弹声更响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