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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为强弩之末,但困境中越能爆发出强大的力量,贵为无常,也是如今地府排得上名号的强者,自然打得傲慢更为狼狈。只是对方身为现今的地狱之主,且战且退,也并没有落入多大的下风。却见其身形晃动,用一只难以理解的身法躲过了重重链锁的夹击,最终出现在百米开外的高空,与白无常遥遥对视。他看得出来,白无常大限将至。

“我现在更好奇,他到底是什么人。奇怪的能力,活人……”傲慢眯起眼睛,意有所指,眼神转向不远处的薛礼,这会儿的工夫,薛礼已经恢复了七七八八。

白无常并未搭话,脚踩虚空,趁着力量还在,无常锁再度暴射而出,彻底封死了傲慢的退路,只是这一回,傲慢轻笑一声,双手前探,瞬间化为巨大的恶魔之爪,轻而易举地抓住了锁链。一时间,两人僵持下来。白无常脸色微变,意图抽回无常锁,却是徒劳。傲慢摇了摇头,叹息道:“这一块区域,已经受到我的规则侵蚀,在这里,我的力量会慢慢恢复,白无常,你没有机会的。”

那百米的距离,正好让他踩进了教堂目前的侵蚀范围。

白无常动容,终于开口说话:“你,甚至不惜将这座受诅咒的教堂搬来地府。”

傲慢沉默半晌,道:“他给出的筹码足够。”

谜语人的对话就是这样,好像什么都说了,好像什么都没说。

傲慢看着手中的锁链, 有些惋惜,这无常锁也是地道的宝贝,比起西方,东方的神秘太过强大了。虽然他们衰败起来的效率更高,可这些留存下来的法器,任何一件都可以在西方奉为至宝,无常锁,勾魂笔,孟婆汤……太多太多,只要有合适的人选,东方就可以再度武装出一支恐怖的力量。可惜,可惜,如果能为自己所用,这无常锁他必然会笑纳。

下一秒,傲慢脸色一变,身形再次晃动,躲开了突然的一击,在他先前站立的地方,一道狰狞的口子张开,里面,是一片虚空。这一回,傲慢惊疑不定地看向薛礼,开口道:“你到底是什么人,竟然能连接到真正的虚空?”

薛礼一怔,这一次,他听懂了。他下意识开口:“虚空?”

白无常和傲慢的动作都顿了一下,这一次,他们齐刷刷看向一脸茫然的薛礼,这人,说出来了,西方死者的语言……明明之前,他根本没法听懂傲慢的话语,可短短几分钟过去,竟然已经能听能说了。

是因为先前的能量?没人知晓。白无常对薛礼的底细并不清楚,只知道判官发话,称其为“火种”,那么,势必就要护他周全。如今看来,这被称为“火种”的活人,似乎还真有些门道。

这一次,傲慢动了杀意,他拍动双翅,顷刻之间鬼气滔天。马里迪克多教堂的顶部似乎隐隐出现了一个人形的轮廓,对着薛礼的位置,轻轻抬起了手——

“快走!”

白无常也被这凝聚的鬼气骇到,立刻移动到薛礼附近,一把拽起他,不料下一刻,仿佛能洞穿天地一道黑光悄无声息地划破了这片昏黄,切割开死者世界的寂静,几乎瞬息就要点到薛礼的身上。

“俗套。”

傲慢冷哼一声,白无常试图用身体护住薛礼,挡下这次攻击,他岂会意料不到,黑光竟然在这一刻扭曲了一下,擦着白无常的身体冲出,又拐了个弯,狠狠向着薛礼的面门撞来——

生死之刻,薛礼心头猛然一颤,一时之间,天地恍惚放慢,昏黄世界,黑色细芒,一切都如慢动作般,只有薛礼死死地瞪着那直冲而来的攻击,近了,近了。

他似乎失去了思考能力,大脑一片空白,只是那道黑色的光芒并没有洞穿他的身体,反而受到了什么牵引一般,颤抖着射向了薛礼的眼睛,随后如受到了放逐一样,无声无息地没入了其眼内,仿佛……湮灭了。

傲慢愣怔了片刻,他能感觉到,自己的攻击忽然失去了联系,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心头却升腾起不祥的预感。却见白无常没什么动作,可薛礼的脑袋僵硬地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宛若头骨崩裂。随后就见他的脑袋直直地转了个一百八十度,面无表情,面无血色,但没有人会去注意他的脸——

眼睛,虚空。傲慢的眼中已经没有了昏黄,他只能目睹那片虚空。

那片,埋葬着“神秘”的虚空。

四周的一切都黯淡了,那片诡秘的虚空在眼前不断放大,放大,没有多久,他就已经身在其中……

傲慢突然一个激灵,下意识看了眼地上,才发现,只要再往前一步,他就踏出了目前诅咒教堂的侵蚀范围,他骇怕极了,抬起头,那边的薛礼哪里转过头来?他分明在白无常的保护下落了地,先前的一切,仿佛都只是一次幻想。可傲慢丝毫不怀疑,若是自己踏出了最后一步,恐怕已经身处虚空。

这个活人,掌握着禁忌的力量。但他一定无法控制。这样想着,傲慢眼睛眯起来,不退反进,这时候已经不是利益或者东西之争的事情了,他必须要杀死这个人,否则,地狱和地府,都会走上末路。他不在躲在教堂的范围里,拼着被地府规则压制的痛苦,瞬间冲出去。

他分明没有了头颅,原本人形的身体却匍匐在半空,透过领口里看,仿佛有什么红色东西还在跳动,随之,一只,两只,三只……不知道多少只眼睛自那跳动之中睁开,躯体的背后,也是一根接一根冒出了尾……不,那不是尾巴,仿佛是人体血管一样的东西,无数根在半空中舞动着,其延伸的末端却如花朵一般绽开,花蕊处也是一只眼睛,任何一人看到,恐怕都会冒出一个共同的形容词:丑陋。属于“人”的罪恶,属于“人”的丑陋,但这种丑陋,却是某些人追求的欲望。这种对丑陋畸形的爱慕,滋养了真正的恶魔。

恶魔的领域,更加加速侵蚀着地府的规则,白无常面露痛苦之色,他并没有办法抵抗这种状态的傲慢,在那种“形态”出现的瞬间,他的耳朵边上已经响起了“死者的呼唤”。小孩,大人,老人,女人,男人,动物,植物,凡所应有,无所不有,人世中一切生命形态都在耳边发出了凄厉的叫喊。这种源自地狱的哀鸣,从大脑里直接响起。白无常再也无法抵抗这种力量,双腿一软,扑通跪倒在地,双眼,鼻子,耳朵中溢出鲜血来,手上的无常锁也暗淡下来,显然是活不成了。

当初,地府衰败,为震死者,鬼差之上,再分无常,由黑白无常两座统帅,如今黑无常已去,白无常又死在这里。无常,彻底画上了句点。随着力量消散,作为他“存在”根基的“无常”之位也终于离去了。白无常心有不甘,他瞪大了眼睛,依旧想要借力将薛礼送出,不可以,不可以让火种灭在此处。无常锁已经脱手,身体也在慢慢消散,白无常挣扎着抬起上半身——

他倒下了。

万千不甘,也将归去。

丑陋的恶魔已经扑面而来,呼啸的狂风卷起了漫天昏黄,那些怨恨的眼神,死死地盯着不远处的薛礼,前爪即将触碰到那手无寸铁的……

薛礼却摇了摇头,没有去看那扑来的死亡气息,喃喃道:“诸行无常,是生灭法,生灭灭已,寂灭为乐。有死,有生。白无常,你是最后的无常。”

恶魔的爪子,狠狠地抓向了薛礼的心脏。

薛礼平静地低下头,看着停在自己胸前的恶魔之爪,露出了一个冷笑:“即使你是地狱之主,也不能在我地府放肆。”

在恶魔身后,无常锁死死地捆缚住了恶魔的身体,白无常似乎还没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只是现在的他鬼气充盈,伤体痊愈,哪有先前那般垂死的模样。甚至于,他能爆发出超越自己全盛期的力量。

“赐名……”白无常喃喃出声,猛然想起了不知道多少年前,自己接替无常之位时候,那位判官亲自赐名,使自己受天地庇佑,得天地认可,成千年来的“无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