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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旗 > 武侠修真 > 天官审查员 > 第二百八十三章 这个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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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元辰怔怔的望着苏乩,一时之间视线看起来都有些迷离。

苏乩并没有在意他如今在想着什么,又或者说其实很多时候她原本就搞不懂人类在想着什么,只不过大多数时候她总是很有些探究的欲望,而这会儿对着张元辰,她并不如何想探究而已。

要说原因的话,大概是因为,就在此时此刻,青年身上那种孤独的意味,太过于浓重了吧。

张元辰就那样站在回廊下,秋风瑟瑟,他身上穿的单薄,人又瘦弱,猛地一眼看过去,就让人忍不住怀疑起,若是这风再大上一点儿,这个人是不是都会直接被风吹的跑了去。

苏乩顿了好一会儿,将手中的书递给旁边的满月小姑娘,满月将书接到手中,小心翼翼的抬头看了眼张元辰,又看了看苏乩,知道两人是想要单独说话的意思,忙低下头小声说了一句,然后就很知机的退了出去。

于是回廊上现在就剩下了他们两个人一站一坐。

苏乩想了想,迎着张元辰迷离的目光看过去,犹豫了那么几秒钟,终究开口说了一句:“想开些罢。”

她停了一下,又补充了半句:“到底已经过去了,如今想做的事情完成,而你还好好的,就已经是很好的结果了。”

她并不清楚张元辰身上发生的事情,张元辰也从来没主动向苏乩说过。但尽管没有刻意的去看过,然而不可避免的,根据她已经看到的东西她也能够猜测出些许,所以对青年如今的表现,她并不觉得有多么意外。

只是相处了这么些天,她看着对方这般怅然若失的模样,心里总是忍不住要软一下的。

所以她开口那样安慰了一句。

其实正经来讲那么短短一句话都算不上安慰。但谁让在张元辰心里苏乩原本就是不一样的。

同样的话由不同的人说出来,那效果也是截然不同。

就像现在,张元辰只听着苏乩那般轻飘飘的一句“看开些罢”,不知道怎么的,眼眶突然就没忍住热了一下。

这一瞬间他是真的想了很多。

他想起那会儿父母还在的时候,他有一次和同伴一起去城外跑马,不妨有一位同伴从马上跌了下来,都是些小孩子,当时那几个就都给吓坏了,张元辰也例外。

最后一群小孩子蔫巴巴各自回到家里的时候,张元辰一看见母亲担忧的脸,心中霎时间那种惊吓委屈全都涌现了出来,他连往日的教养都忘记了,直接扑倒了母亲的怀里,很是丢人的哭了出来。

那时候母亲很是温柔的安慰了他,然后拍着他的背告诉他:“都过去了,你看,你现在不是好好的在娘的怀里么?”

大概是因为这算是他七岁以后第一次和母亲这么亲近,所以张元辰一直将这件事记得非常清楚,以至于在听到苏乩说出类似的话的时候,当时被母亲抱在怀里安慰的那种感觉一瞬间同步涌上心头。

——那时候他父母聚在,还有两个对他非常宠爱的兄姊,然而如今,他却只孤身一人。

这样对比出来的感觉显得尤为强烈又复杂,直让他连眼眶都忍的通红。

他连自己脸上的神情都意识不到,就只觉胸口沉得很,就好像被什么东西堵的严严实实,沉得他什么都想不起来。

苏乩惊讶的睁了睁眼睛,慌了一下之后纠结着自己是给青年递一块帕子过去,还是假装没有看见的直接转开视线。

好在张元辰的失态也就那么一瞬间。

他忍了那么多年,早就已经习惯了忍耐的感觉。

在苏乩面前情绪失控,也不过是因为在他心里苏乩算是一种净土一般的存在,再加上苏乩那每每对心思重的人非常坑的天赋技能,这才一个不小心,没能控制得住自己。

但很快的,他就将眉眼垂了下来,直至整理好了情绪之后,这才抬头向着苏乩看过去。

不得不说,虽然苏乩这天赋技能大多数时候都挺坑的,但对如今的张元辰来说,压抑了这么多年之后,难得的发泄出来,感觉一瞬间身子不自觉的都跟着畅快了起来。

到底心思在心底压的多了,人就能积出病来。张元辰如今看不出来,也不过是因为他在此之前心中更重要的事是为家人报仇,在这个目标没有完成之前,心里有这么一口气在提着,他完全无暇顾及其他。

这会儿发泄出来,对他的身体来说,其实也能算是一件好事。

又,好事不好事的,张元辰没有心思想这个,他只将目光自苏乩脸上一点一点的扫过,最后将视线落在了苏乩的眼睛上,然后面上勾出来一个似哭似笑的弧度出来,道:

“我做错了事,你觉得生气也是该的。”

他这样说了一句,面上又忍不住有些羞惭。

实际上,他给苏乩的那什么蛊虫,根本没有解药——具体来说,是他自己根本不知道这蛊该怎么解。

这是他后来回去已经变成了断壁残垣的家里,收敛父母还有兄姊尸骨的时候,阴差阳错之间发现的。那原来是母亲的梳妆匣子,里面零散的放着些母亲惯用的环佩钗簪。

他看见的时候,那些环佩已经大部分被摔坏了,只是张元辰注意到那匣子,想起来以往母亲那般爱惜这些东西,若是看见了,肯定会觉得很生气。

这样想着,他临走的时候,顺手就将这匣子带上了。

而在后面的日子里,他每每觉得撑不下去的时候,就将这匣子拿出来把玩,结果某一次非常意外的发现这匣子原来竟还是两层的。

那隐藏起来的第二层里,放了两样东西。

一样是那些人屠了他们家的目标。而另一样,就是放在小小的竹管子里的几个蛊虫。

拿到东西之后张元辰其实很少用。

他原本就聪慧,家中突变之后心思就越发深沉,即便不用这劳什子蛊虫,他也能够轻而易举的玩弄人心以达到自己的目的。

只不过在看见苏乩的第一眼,张元辰心里就仿佛能够生出一种预感,这种预感让他选择了将那个蛊药给了苏乩。

后来张元辰偶尔想起来,就觉得自己那个时候可能已经察觉到了,如果没有那个蛊虫的话,他可能会因为这个少年做出一些不理智的事情。

那颗蛊虫最大的作用,其实不过是斩断了张元辰的退路而已。

#原来在他还没有意识到的时候,他就已经对这个少年一见钟情。#

虽然张元辰成功的报了仇,可是也因为这蛊虫,而失去了一个机会,后来想起来的时候,总是忍不住觉得有些难过而已。

不过是这样……罢了。

张元辰垂下眼睛,轻声道:“那蛊虫我并不知道该如何解开。”

这话说出口其实有些艰难。

对少年来说,他这个人本身,应该都能算得上一种#无妄之灾#吧。

他提起母亲留下的那个匣子中放着的另一样东西,告诉苏乩他会按照那里面说到的,前往西北寻找那个被所有知情人趋之若鹜的宝物。

说出来之后,他神情看起来轻松了些许,他略有些不舍的将目光最后一次凝视在少年的面庞上,纠结着问了一句苏乩的打算,以及:“离开这里之后,我还可以去找你吗?”

苏乩:“……”

苏乩没立刻回答,反而认真的想了一会儿,然后很是洒脱的回说:“乩向来喜欢四海为家,离开这里之后可能并不能很快找到定居的地方。”

她眨了眨眼睛,注意到青年眼神中的失落,就犹豫了一下,到底补充了一句:“若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你可以去江南。”

她将自己在江南的地址说了一下,张元辰听了,面上不自觉就哭出来的三分笑意,继而将神色敛起,郑重的向苏乩道了歉之后,又欲言又止止又欲言的看了她一会儿,最终什么话也没有说,就直接离开了这个宅子。

张元辰再也没有回来这里。

苏乩在张元辰离开的第九天,听满月小丫头说这城中出了一件大事,说是这宅子里真正的主人家突然得了急病,某一天在某个宴会上当着一众世家贵族的面儿大放厥词,说起十几年前的名门元家。

那人在旁人震惊的目光下说元家的满门是被他的人屠了的,而且元家那藏宝图也被他拿到手了,并且在十几年后的今天,他终于参破了那藏宝图真正的秘密,然后他就可以成为真正的天下之主。

他这话是饮了一杯酒之后众目睽睽之下说出来的,当时在场的所有人几乎都惊呆了,当天下午就要有军队将那人的宅邸围了起来,那天参与那场宴会的所有人都被调查了一番,有的最后被放了回来,有的却再也没有出现过。

那一天冷的很,宅子里以肉眼可见的程度乱了起来,有些消息灵通的下人传来了主宅里的事情,连忙或是呼朋唤友将这事传开闹得人心惶惶,或是直接偷了银钱并卖身契偷偷离开。

只一个中午的时间,原本热热闹闹的宅子里突然就安静了下来,在这样的天气下,竟也看起来多了一些凄凉的意味。

那会儿苏乩正一如既往的坐在回廊下看书,这宅子的主人为人如何且先不提,倒是挺礼贤下士的,在给了苏乩一个正确的定位之后,又得知苏乩喜欢看书,虽然因为主宅那边这两天有些事情不曾亲自过来和苏乩交流,却有隔三差五的遣人送过来一些珍贵的孤本。

故而苏乩这两天闲来无事,也没再出去,就专心的待在宅子里看书,倒也挺有一番滋味。

这天也是这样。

天气看着清朗,但却挺冷的,苏乩在回廊下坐了一会儿,总有秋风卷着枯叶在空中飘荡扰人视线,时不时的那风若拐一个弯,索性连她手中书页都卷了起来,便是苏乩,在那儿看了一会儿,都觉得有些腻歪了。

就在她正想将书收起来的时候,满月小姑娘一脸慌乱的跑了进来,见她在回廊里坐着,小姑娘满脸着急,想说什么,却又将嘴唇咬住了什么都没说,就看了苏乩一眼,然后走了。

她一阵风一样的就沿着回廊跑过去,进了自己住的房间——因为被派来招呼苏乩,苏乩在这个宅子里的地位又有些特殊,因而满月小姑娘也幸运的能够独自一人住着一间屋子,并距离苏乩的房间不远。

这会儿小姑娘直接钻进房间里,没一会儿就拎着一个包袱跑了出来,见苏乩仍旧在那儿坐着并没有动,小姑娘不禁咬了咬牙,本想直接离开的,到底没忍心,多说了几句:

“公子,别看了,祸事要来了。”

苏乩慢吞吞的捋了捋被风吹乱的头发,歪头问了一句:“什么祸事?”

见他这么慢条斯理的样子,效果好显然是很着急了,一跺脚嘴里一连串的就说出来一通主人家惹了祸事,听说九族都要被诛的。

她一个小丫头,其实知道的也不多,就只知道有人趁乱将他们这些下人的卖身契都偷出来并各自分发了,满月运气比较好,正巧找到了自己的那份,见旁人拿了卖身契就将宅子里值钱的物件都包起来跑了,她也索性一咬牙,打算也跟着跑了算了。

——反正卖身契都在自己手中了。

这样想着,满月语气就越发的急促,将自己知道的事情说了出来之后,就催促了苏乩一声,连忙就背着包袱离开了。

她胆子比较小,没敢拿这宅子里原本的东西,就只将自己做下人这么长时间攒下来的月钱,还有些许主人家赏赐的东西,以及好些苏乩给的礼物收起来背着,再多的也就没了。

故而她背着的包袱看着轻松,她自己又年纪尚小生的小巧,没一会儿就一溜烟儿跑的不见了人影。

苏乩就没忍住坐在原地出了一会儿神。

她是有想到这件事可能会发生,但并没有想到会这么快,不过仔细算一算,本来张元辰就为这一天计划了很久,再加上那天遇见的红衣蓝衣两人可能还在里面添了个油加了个醋,如今这么快有这样的效果似乎不算奇怪。

苏乩想了一会儿,叹息了一声,回房间将自己的东西收起来,很快也跟着从后门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