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有一瞬的沉静。
还是王希诚先开口，“你和路心悦同居了，然后你把你妈搬去隔壁住了。”
王景盛点头，“她情绪不太好，一个人住在外头我不放心。”
王希诚看看他，眉头凝起，像是在思虑。
隔了好久，他才继续说，“有一件事情，我一直瞒着你。你妈不叫秦佩玲，她的真名叫甄静宜，是香港甄家的女儿。她家和你爷爷有过节，全家都死了，只剩下她一个，她改名换姓，又混入锦城，其实是来报仇的。”
王景盛微皱起眉，“您很早就知道这件事？”
王希诚发现他一点都不意外，目光凝重了，“你已经知道了？”
“刚知道不久。”
“你妈跟你讲的？”
“不是，我自己查出来的。”王景盛的声音很淡，“既然您是知情人，那么我爸爸也应该知道吧。”
王希诚苦笑着摇头，“他不仅知道，还找了两拨人很细致地抹了广州那边的证据，还把香港的那个冒牌货弄出了国。所以你能调查出真相，我也是意外。”
“广州那边确实没有破绽。”
王景盛说不出是个什么心情，感觉得自己和在天之灵的爸爸，有了思想情绪上的连接。
这件事情换到路心悦的身上，他也会做得这么极端。
“爷爷不知道？”他问。
王希诚扫他一眼，声音很淡，“你妈的身份会影响你的前途，我没有跟他讲。你爸爸去世后，我和你妈有过攻守同盟，她答应我，会把这件事情带去棺材，绝对不会对外公开。”
王景盛眉头拧得紧，静默不语。
“爷爷年纪大了，我也干不了几年，锦城最终会落到你的手上。”王希诚的话语说得很重。
见他没有反应，他淡淡笑，“你妈长得漂亮，麦文鉴痴迷于她。事实上，他是为了你妈才杠上锦城的，但是你妈背叛了他。”
王景盛思虑如潮，面色却是冷淡，“他有拿住您的把柄吗？”
话音刚落，王希诚的眼瞳明显抽紧，扬起头看他，声音低哑，“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王景盛的语气很平静，“您太着急了。”
王希诚微微点头，“有道理。”
气氛又静下来，这点时间，服务员陆续送来餐食。
王希诚没有说话的欲望，闷声不响地吃着。王景盛一惯忍得住，英俊的面孔端得平整，贵族气十足地切着牛排。
一直到聚餐结束。
王希诚拿起餐巾，优雅地擦一擦嘴，又拿起桌上的白水抿一口。
“麦文鉴确实拿住了我的把柄，但是我不能讲。你是我养大的，我有恩于你，这次，我需要你有个取舍。”
王景盛的气息沉了些，“不管她是秦佩玲还是甄静宜，她是我亲妈是确切无疑的，我不能做对不起她的事情。”
王希诚的神色很悠然，“这是老一辈人的事情，不需要你做任何事情。包括……不干涉你妈妈的选择。”
王景盛的目光凝重了，手指慢慢地捏紧，“大伯，您想威胁我妈？”
王希诚诡异地弯起唇，“她对不起麦文鉴，这是她的债，必须由她自己来偿还。”
“我反对。”
王希诚垂下头，声音闷沉，“我和你妈，你只能选一个。如果选你妈，你还要搭上你的前途。”
王景盛没想到他会说得这么直白，抿紧唇不说话。
王希诚抬起头，面色凝重，“麦文鉴爱你妈若狂，你妈跟了他，是重续前缘，她不会吃苦头的。但是我不一样，我没能灭口，麦文鉴会把我弄到生不如死。我是你大伯，视你如己出，凡事都为你打算，这么多年的恩情，就换你这一回。可以吗？”
王景盛的面色没什么变化，心里却是汹涌澎湃。
“您让我想想。”
他声音淡漠，眸色幽黑沉静，“也许我能走出第三条路。”
……
回去之后，王景盛推了所有的公事，独自坐在办公室里。
肖俊跟个陀螺似的一直忙，没太注意他的情况。严灵珊虽然努力控制自己，却仍然下意识地会去关注。
“肖哥，盛少是不是有点不太对劲？”她轻声地说。
“嗯？”
肖俊正在看资料，头都不抬。
“和董事长的聚餐回来，盛少的脸冷得很，以前他虽然喜怒不现，但是情绪还是自然的。这次他好象很生气，眸底还有些……戾气。”
严灵珊很努力地形容。
其实她的感受是，霸道总裁的范儿更足，气势更盛，也更帅啊。她的小心肝这会儿还扑通着呢。
她的话引起了肖俊的注意，联想到之前的情报，他眉头皱起来。
盛哥不会和董事长闹翻吧。
那可不行，锦城这边的大事业必须有董事长的支持，否则分分钟让S市的沈自若打回马枪。
没心思看资料了，他果断地站起身，“我去看看。”
……
肖俊有随便进入总裁办公室的特权。
轻轻敲两下，他推门而入。
哎哟喂，果然有大事啊，办公室里弥漫着白色的烟雾，看这个浓度，可不是轻抹淡写的抽几根啊。
“盛哥，您干嘛呢？”
他捂住嘴，急急地跑去窗户那儿，这边开一扇，那边又开一扇，空气形成对流，冷风进来，很快就把白雾给清空了。
“冷啊。”
他关好窗，又奔回来，“盛哥，您别抽啦。这么大的烟气带回家去，路扬扬可受不了。”
他说话很有技巧。
果然，话音刚落，王景盛就掐灭了烟。
“对嘛，路心悦脾气大，被她嗅到也会是麻烦事。”肖俊又说。
王景盛冷冷地瞥他一眼，没有说话。
肖俊嘿嘿笑，故意扯开话题，“盛哥，是不是咱们在戴氏干的那些见不得光的事情，让路心悦知道了。然后她要跟您离婚啊。”
他还加码，“别怕，天涯何处无芳草，严特助对您的小火苗还在呢，您随便撩拨几下，她那儿就是熊熊大火。”
王景盛心情不好，没好气地剜他一眼，“滚。”
“有话好好说嘛。”
肖俊的笑容有点贼，“不至于被我猜中吧，没事，好不容易诳进来的老婆，哪能轻易放手呢。她不是有万贯家财嘛，让她放点血，您可以赚点赡养费，”
他故意把话往轻松的方向说。
王景盛当然知道他在开玩笑，声音淡淡，“不关路心悦的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