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了电话,太子嘴里还在骂骂咧咧,外面脚步声响起,两个男护士拿着钳子纱布药棉酒精过来了,“趴好,换药了。”
“啊~~~~”杀猪一般凄厉的叫声响起,久久回荡在医院内外。
滨江公路上发现的持枪伤害案惊动了市局领导,涉枪无小案,负责刑侦口的副局长宋剑锋华亲临现场,调配警力侦破此案。
那辆桑塔纳2000是前天失窃的车辆,根据调查,车主和案子没有牵扯,现场遗留下的痕迹标明,这应该是一起黑社会仇杀案,而且似乎还未遂,行凶一方因手枪炸膛而受伤,还有一支被砍断的人手和一把化隆造土枪。
刑警队员带着警犬下江滩搜查,除了一些血迹之外并无其他发现,也许伤者潜逃了,也许被人抛到江里去了,总的来说,这是一起手段极其残忍,性质非常恶劣的……治安案件。
不管怎么说,现场没有尸体,而且是黑道仇杀,和老百姓没有牵扯,那么社会影响力就小一些,每年江北市斗殴致残的案件不下百起,难道都要彻查?
案发现场还有一个昏迷者,已经送医院急救了,这是破案的关键点,只要他醒了,案子必破,这种相对很简单的案子交给任务繁重的刑警似乎有些大材小用了,于是宋副局长下了指令,这个案子交给江岸区治安大队负责。
与此同时,交巡警支队也面临一个很头疼的问题,昨夜零点十分,本市发生一起极其令人发指,社会影响极其恶劣的交通肇事案件,一辆醉驾的宝马X5在市区繁华地带连续肇事,接连撞倒午夜场电影院散场出来的无辜群众十三人,其中三人当场死亡,两人重伤,八人轻伤,又撞坏社会车辆若干,造成了极大的经济损失。
肇事车辆不顾警方堵截,向城外逃窜而去,途中又撞伤警员一名,警用摩托一辆,后被见义勇为车辆围追堵截,最终撞死在路边。
肇事司机死了,但是麻烦却来了,这个人的背景很不简单,家属向警方施加压力,要求调查是谁逼死了肇事司机,他们还请了大律师来,条条杠杠说的头头是道,同时受害者家属也抬着花圈来闹,交巡警支队的领导一个头两个大。
事情虽然闹的大,但是已经不关老宋什么事了,他下班就回家了,懒得掺和这些麻烦事,反正监控录像都在,能不能找出什么线索就看他们的了。
劳累了一夜的老宋终于回到了家,这是一栋八十年代建造的楼房,江北市商业局宿舍楼,老宋的媳妇以前是市百货大楼的营业员,三八红旗手,现在已经下岗在家,幸亏老宋的工资比较高,一个月六七千块,养活老婆孩子不成问题。
进了家门,老宋脱掉警服,一下躺在床上,整个人如同沉重的沙袋一样,再也不想爬起来了,老婆心疼的走过来,拿着热毛巾帮他擦脸,又帮他脱掉皮鞋,端来稀饭和油条。
老宋坐在床上一边吃饭一边问:“那个小兔崽子呢?”
“儿子啊,上学去了。”老婆说。
老宋拿着油条的手忽然停下来了,眉毛拧到一起:“小兔崽子又骗人,他是不是又说学校要交钱买书?我说你可不能再惯着他了,手里有点钱就去外面泡吧打架,还吃什么摇头丸,上次要不是我拼着老脸出去求人,这小子早被送去劳教了。”
老婆赶紧劝:“老宋你消消气,儿子现在学好了,真的是去上学的,我和他们班主任通过电话的。”
老宋惊讶了,问道:“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学校里有什么能勾住他?”
“听说今天是他们学校团委书记的课,别人的课他敢不上,团委书记的课不敢不上。”
老宋冷笑:“是不是年轻漂亮的女团委书记,我就知道这小子心存不良,唉,早晚被那些网络上又黄又暴力的东西害了。”
老婆说:“老宋你想哪里去了,儿子还小,团委书记听说是个男的,讲课很有一套的。”
老宋低头想了一下,忽然把油条放下,低头穿鞋。
“老宋你干啥去?”
“去学校,看看到底咋回事。”
机械职高门口,一袭便装的老宋停下摩托,在路边锁车,忽然一辆白色富康吸引了他的注意力,上前围着这辆富康转了两个圈,心里直嘀咕,这车主真舍得下本钱啊,轮胎轮毂,碟刹,排气筒,悬挂,全改装了,而且用料都是顶配,光改装的钱就能顶半辆新车了。
进了学校,先去找老师了解情况,不巧,老师们都去上课了,于是老宋便走到儿子的教室附近去看。
教室里静悄悄的,只能听见老师讲课的声音,讲的什么老宋没注意听,只觉得教室里的情景实在是太离奇了。
所有的男女学生都在聚精会神的听课,连坐在后排的那些刺头也不例外,他们也不光是听课,还很积极地和老师互动,一会安静一会热闹,气氛非常热烈。
老宋傻眼了,自己那个调皮捣蛋屡教不改的儿子正坐在教室里,眼睛里闪着求知的光芒,不时伸手要求发言,一时间让老宋回到了十年前,那时候儿子才上小学,也是这般积极上进,勤奋好学。可惜后来沾染了网络游戏,又和一些不三不四的同学混在一起,打架斗殴,还吃摇头丸,上回被治安大队拘留了,还是自己出面才保回来。
铃铃铃,下课铃响了,学生们有说有笑簇拥着老师走了出来,老宋的儿子宋斌也在其中,少年惊讶的发现父亲站在门口,赶忙问道:“爸,你怎么来了?”
同样震惊的还有老宋,这时他才发现,原来这位讲课的老师正是昨天晚上开奔驰追逐宝马的那个人。
刘子光也认出了老宋,他不动声色,拍了拍宋斌的肩膀说:“您是宋斌同学的家长是吧,您儿子最近表现不错,我准备让他这一批入团呢。”
宋斌说:“对了老爸,我还不会写入团申请书呢,回家你帮我打个草稿吧。”
老宋赶紧伸出手来和刘子光握手:“感谢老师,感谢学校,我这个不成器的儿子,真的多亏你们教育了。”
宋斌奇怪的说:“爸,你怎么流泪了?”
老宋擦擦眼角:“不许胡说,爸爸眼睛里进沙子了。”
刘子光和老宋并没有进行什么深入的交谈,只是交换了电话号码而已,今天的课上完了,刘子光上了富康离开,老宋则站在校门口若有所思。
太子哥强撑着病体回到了家,家里依然是乱糟糟一片,保险柜紧锁着,他拿出备用钥匙打开保险柜,不出所料,柜子里空空如也,啥也没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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