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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卿婈,此事是那李嬷嬷糊涂,你怎么能胡说!”

这会儿,风夫人和风老太统一战线,两人之间的隔阂又消失得无影无踪。

现场众人闻言也觉得不太可能。

毕竟风老太没有动机要害风卿婈,再不喜欢,她也是她骨肉血亲的亲生孙女儿。

怎么会有人让自己的亲生孙女儿背上那样的丑闻。

可众人显然是将人心想得太美好了。

风卿婈眯起眸子:“荷儿,披风拿来!”

“郡主,披风。”

那件双面披风一印入眼帘,风老太便瞳孔猛地一缩。

她不是派人将这件披风偷出来烧了吗?这么可能还在?!

风老太那张皮包骨的脸上浮现几丝慌乱。

风夫人暗骂风老太处理事情不果断,居然还留了这么一个破绽被风卿婈抓在手里。

她预感不妙。

果不然听风卿婈开口说。

“这件披风是寿宴当日祖母特意让人拿来给我的,可在寿宴之后,祖母却派人将件披风偷偷拿去烧毁,我自然不会蠢到让她如愿,从外面买了个一模一样的披风,把这件留了下来。”

风卿婈微微一笑:”大家是不是很好奇,不过是一件比较奢华的披风,何必如此大费干戈?”

众人纷纷点头,有个心直口快的夫人道:“自然是这件披风上面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所以才会如此。”

风卿婈赞许地点头。

平阳长公主面色不虞地问:“卿婈,这件披风上面有什么秘密?”

“这就得请王太医来看看了。”风卿婈道。

明阳如碎金,丝丝缕缕将她笼罩,平阳长公主看着风卿婈在阳光下明晃晃的容颜,不由得心生怜惜。

这少女被继母家人虐待到这般大,自小凄苦无依,却依然心怀明镜,在镇国公一事上力挽狂澜没让奸人得逞,乃是北燕的有功之人。

本以为皇兄封她为郡主,她以后的日子当不会如以前那般难过。

谁曾想,这些人还是不肯放过她。

居然在她的贺宴上想要她的命!

平阳长公主温和的眸子里蓄了一丝怒意。

风家人见她沉默,便在心中雀跃起来,没想到下一瞬,就见平阳长公主点头。

“请王太医来。”

风老太身子有些摇摇欲坠,大热天的,她的后背生了一层薄薄的冷汗,打湿了后背。

平阳长公主发话了,谁也不敢有讶异。

不久之后,王太医来了。

随着他来的,还有一袭白衣不染纤尘的太子。

他黑发用玉冠束起,衣摆上绣着的脉脉银丝在明阳下随着不急不躁的步伐,犹如水波涌动。

面如冠玉,唇红齿白,美得雌雄莫辨。

众人呼吸一泄。

风卿婈想起他刚才捂着脸不让她看的样子,还以为他脸被烧伤了。

如今看来,脸还好好的,那么刚才八成是脸被烟火熏黑了,不愿意让她看到。

真是小孩子心性……

她唇角微微上扬。

“这大半天都不见你来,去哪儿了?”平阳长公主问北冥翊。

北冥翊勾起唇角,颇为不好意思地说:“方才同四皇兄下了一棋,颇为费脑。”

麟王闻言哈哈大笑:“太子殿下三盘三输,也算是”费脑”了。”

人群中隐隐有几声讥笑响起。

众所周知,这位太子殿下除了那一副好皮相之外,文不成武不就,手不能提肩不能扛。

三战三输这样显赫的战绩,发生在他身上也不算奇怪。

众人笑了一会儿,就此揭过。

唯有风卿婈暗暗心惊。

才这么小半天的时间,他是怎么在人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跑来救她出去,又飞速换了衣服回去和麟王对弈。

接触到她疑惑的目光,北冥翊冲她微微勾唇一笑,依然人畜无害。

然而那略微惨白的脸色却还是出卖了他,风卿婈想起方才火势滔天,他义无反顾地冲进来的样子,打了个心有余悸的寒战。

很奇怪,她自己被困火海的时候,全然没有这些后怕的情绪。

跟随太子而来的王太医拿起那披风闻了闻,面色微变。

平阳长公主视线从北冥翊那边收了回来,问:“如何?”

王太医又闻了闻披风,再三确认后,点头说:“公主,这披风的丝线被人用魅色泡过。”

“魅色?”

“这是一种来自苗疆的香料。”

“可有什么害人之处?”

在场不少浪迹花街柳巷的公子哥儿,已经明白了那是什么东西。

平阳长公主身份高贵,自然不知道这些下三滥的东西,便有此一问。

王太医轻咳一声,尴尬的解释:“这种香又称子母香,若是被人闻到,也无有害之处,可一旦遇到魅色的引子,二者互相激发,就能令人迷失心智,浑身热胀,只想……只想……与人交合。”

王太医话音刚落,在场女眷们纷纷羞得面色通红,急急后退去,生怕沾染到那披风上的脏东西。

平阳长公主万万没想到会是如此,她姣好的面容一阵红一阵青,冷冷看向风老太。

风老太四肢不受控制地发软,额头上豆大的冷汗顺着脸庞滚落下来。

她想极力掩饰,奈何道行太浅,在平阳长公主和风卿婈双重眼神施压下,惊慌之色还是显露了出来。

瞧风老太如此神色,围观众人心里还有什么不明了的,看向她的表情纷纷换了层鄙夷之色。

“当日我就是中了这香,好在我早早逃了出来,可怜许姝茵不小心误入假山,成了王元端的发泄物。”风卿婈眸子里淬着寒芒。

“这话当时你为何不说出来?”风元吉嗤得冷笑一声:“隔了这么多天才说,这披风放在你那儿那么长时间,谁知道你有没有在上面动什么手脚!”

所有人探究的目光又落到了风卿婈脸上。

北冥翊眸光也落到了风卿婈面上,有些凝重。

这是个要命的问题,风卿婈若解释不好,那么她之前所做的铺垫,都白费了。

却见风卿婈翘起红唇,风轻云淡地开口:“自然是有足够的证据才会这么说的。”

闻言,风家几人的心沉沉下降。

“什么证据?”风元吉挺起后背问。

“明玉。”

众人这才发现风卿婈身边那个面色冷然的侍女不知何时已离去。

风卿婈一声轻喊,她带着一个灰衣小厮从月亮门那边走来。

明玉将那小厮推到众人跟前

小厮经过明玉的一番威逼利诱,早就面如死灰,不用人逼问,倒豆子一样把自己知道的都说了出来。

“小的是王公子的贴身侍从,那日公子收到一封信,说是尚书府老太太的寿宴上有个美貌侍女,引起了我家公子的兴趣,那信中又说有来自苗疆的好东西让他享用!后来那东西……”小厮怯怯地看向风老太:“是尚书老太太屋里的李嬷嬷给我的!让我将那东西给公子。”

王元端在世时有不少狐朋狗友,那些人纷纷确认他是王元端的贴身小厮不假,所以这个小厮的话可信度很高。

风老太死也没想到风卿婈居然会从这些方向入手。

她嘴唇微微颤抖,看风卿婈的眼神几分恼怒几分惧怕,还有几分哀求:“卿婈,你这是要打定主意害你祖母了?”

按北燕律:给人下药毁人清白之事,会被官府追责,若是严重些,免不了牢狱之灾。

风老太预感自己这回是翻不了身了。

她今后将是风光无限的尚书府老母,还是阶下囚,一切都掌握在风卿婈的一念之间。

她这时搬出“祖母”的身份,多少希望风卿婈会念些祖孙情分。

可惜她忘了,这么多年来,她的所作所为又哪是一个祖母该做的?

连让风卿婈对她留半分情面的情分都找不到!

风卿婈唇畔的笑容格外冷硬,她慢吞吞道:“祖母,什么叫我“害”你?你若是没做过那样的事情,又何需如此?“

说完,她直接道:“想必大家还有疑惑,这个小厮也说了,那魅色是祖母身边的李嬷嬷给他的,大家有‘这是李嬷嬷的手笔,祖母不知情也未尝不可’的心思。接下来,我还会给大家上一份证据。”

她看向明玉,明玉从怀里拿出一个落了锁的黑色紫檀木匣子。

风老太瞳孔大瞪。

风卿婈看着老太太的表情,心里的把握就多了几分。

那魅色老太太必然还留有余剩的,她派明玉找遍了整个荣静堂都不见踪影,唯有这个匣子,因为无法打开而无法查找。

“这个匣子想必祖母您应该很熟悉吧?这是你放在床头柜上的匣子,十分宝贝!”

风卿婈眉梢一挑,似笑非笑地说:“这匣子只有一把钥匙,就在老太太您脖子里,烦劳您打开!”

一出戏往往看到尾声的时候是最精彩的,而这出戏已经到了尾声。

众人的兴趣被风卿婈吊到了顶点,纷纷伸长了脖子看向风老太。

众目睽睽之下,风老太紧张得直咽唾沫,可惜她的嘴巴干得不成样子,根本没有可润喉的唾沫。

她一双眼睛遍布阴翳,恼怒道:“风卿婈,你敢私自动我的东西!”

“为了给许小姐还一个公道,就当我不知礼数了吧。”风卿婈眯起眸子:“若是你打开匣子,没有我说的东西,那么我自甘认罚,反之……”

她噗嗤一笑,并没有说下去。

众人却心知肚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