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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东庭也是怒了,质问京兆府尹。

他就说了!

这一年府里犯冲,就不能办大事,一有人多聚集时就会发生意想不到的坏事!

偏偏拗不过风夫人,如今可真是让他给说着了!

“就是这个道理。”

比起快要跳脚的风东庭,风夫人倒是镇定:“京兆府尹不分青红皂白就如此兴师动众的上门,实是过分。那湘儿确实是我女儿从前的贴身婢女不错,可据我所知,她是得病死得,我女儿心肠好,还花钱厚葬了她!这事在府里人人皆知,宋大人可以打听打听。”

“既是好好厚葬了,又为何会出现在顺昌坊酒楼水井里?”

京兆府尹难得意正严词了一句,她朝脸上挂满了惊恐的风云瑶伸手:“风二小姐,还请你随我去京兆府走一趟,当年与人对证,若是风二小姐真没做那等事情,本官自然会秉公办案,早日还风二小姐一个清白。”

风云瑶耳中隆隆作响,湘儿死前青紫的脸和僵硬地身躯浮现在眼前,不断地冲击着她的思绪。

她惶然地看向风夫人和北冥玄,希望他们出马将自己保下来。

奈何京兆府尹作为京官,是有拿人的实权的,他手中若是有属实的证据,谁也不可以阻碍他执行公务,北冥玄和风夫人都只能面色铁青地看着没有动作。

京兆府尹再次说:“二小姐,时候不早了,咱们走吧。”

风云瑶双腿一软,幸好被风夫人手疾眼快扶住,风云瑶双目泪涌:“娘,瑶儿不要去京兆府!”

“瑶儿,你是清白的,你莫怕,爹陪你一起去。”风东庭拍拍风云瑶肩膀,风夫人也是放下了狠话:“我女儿自幼良善,京兆府不分青红皂白如此诬陷人,但请在场格外随我们一同去京兆府旁听,做个见证。”

京兆府尹闻言叫苦不迭。

于是一场好好的生辰宴被人打乱,一群人浩浩荡荡地陪着风云瑶前往京兆府。

风卿婈也让明玉备车,临上车之前,她总觉得这事儿并非空穴来风,风云瑶自食恶果她自然是乐见其成。

可还未退婚,在这个关节眼上,风卿婈不希望风云瑶倒霉。

她拧着眉头让明玉去林淑敏家中看一眼。

明玉脚程快,等风卿婈众人还未到达京兆府,明玉就已经回来了,她面色不善,凑近风卿婈说:“郡主,林淑敏不在家中,她儿子说她一早就出去了。”

风卿婈面色冷凝,看着浩浩荡荡的车队说:“坏了。”

林淑敏揣着一兜子秘密,不在家中,就是去了不该去的地方。

果不其然,风卿婈到了京兆府,隔着人群远远就看到了林淑敏目光缩瑟地站在里面。

一见着风云瑶,目光恶狠狠地盯着她,像是要从她脸上看出什么来!

事态紧急,京兆府也不搞虚的那一套,直接来了个当场问案,她让人将一具女尸抬来,掀开上面的白布让风云瑶看:“你可认得?”

湘儿已经死了有快两月了,可由于一直泡在烈酒酒缸里,身体只是浮肿了数倍,并没有如何腐烂,风云瑶一眼就认出那是湘儿。

她惊恐地后退数步,面庞煞白:”是,是湘儿!”

京兆府尹并没有理会她的惊恐,而是掀起白布让仵作说:“死者年方约莫十七,身长四点五尺,临死前曾遭受鞭伤刀伤,又加上气急攻心才骤然死亡。“

白布下,泡的肿胀的尸体上的确遍布着大大小小的刀痕,此刻隐隐的泛出白花花的肉来,看的人胆战心惊。

胆子小的人已经吓得纷纷别过脸了。

“不过一个丫鬟,再做了天大的错事发买了就是了,和苦如此折磨她,这世界上真有如此恶毒之人!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呐!”

“就是,不知这真凶是何人?杀千刀的!丫鬟的命也是命啊!”

”你们说,风家二小姐知不知道实情?”

“林氏,你说你亲眼看到死者是从风家角门被人抬出来的?你仔细说来。”京兆府尹历声质问林淑敏。

林淑敏咕咚一声咽了一口唾沫,直接跪下道:“是是是,大人,民妇约莫是在两月前在风尚书家角门看到两个人抬着一个担架出来,看着轻飘飘的,起初民妇也没往那出想,知道那两个人低声说什么‘一条活生生的命’什么‘二小姐未免太狠心’之类的,民妇才意识到事情不简单仔细一看,吓!借着月光才瞧见那担架底下露出一条满是鞭痕的手!”

仵作低头一看,果然湘儿左右手上也有鞭痕。

京兆府尹问:“死者死了有多久?”

仵作回:“的确两月有余。”

这两个细节都证实林淑敏所言非虚。风夫人面色大变,风云瑶则是一个劲儿地摇头:“不是我,我没有!我没有杀她!”

北冥玄薄唇抿成一条线:“宋府尹,这妇人来历可清明?一人之词也不可全然相信。”

“殿下说的是,殿下请稍安勿躁。微臣这里还有物证。”京兆府尹拿出一只被白布包裹着的簪子问:“这支簪子是发现死者时,死者握在手里的,不知风二小姐可否识得这支簪子?”

那根通体碧玉的玉簪,正是前几日从她头上自己拔下来给了萃儿的!

一瞬间,风云瑶几乎是瘫软在地,她嗓音沙哑,顾不得大家闺秀的仪态冷声斥骂:“萃儿出来!贱婢来见我!”

萃儿索瑟着身子从人群里出来。

风云瑶死死盯着她:“这根簪子我前些日子不是给你了么?”

萃儿瞪大眼睛,噗通一声跪下:“小姐何来此言?奴婢自两月前来到小姐身边伺候,就没见过这根簪子。”

人群中,风卿婈眯起眸子,明白了这是一场有人对风云瑶设得局。

只是会有什么人看不惯风云瑶给她设这样的局,还偏偏是挑在这个节骨眼上?

何况林淑敏出现在这里,只是为了这一件事?

她有预感,今日之事不会如此简单。

“贱婢,你胡说什么!”风云瑶恼怒。

萃儿缩瑟了一下,不敢再说了。

京兆府尹看向北冥玄和风夫人:“人证物证俱在,殿下……”

“不可能!有人诬陷我女儿,这丫鬟明明是病死的!”风夫人满脸愤怒,看向萃儿:“定是这个贱婢伙同人一起联手做局,陷害我女儿!”

“可仵作已经查明,这丫鬟并未身患疾病,是死于非命的。”京兆府尹无奈道:“难道风夫人不相信我京兆府的仵作吗?”

风夫人还有再说,京兆府尹彻底没了耐性,就冷着脸说:“来人,再传入来。”

这次来的,是风云瑶院里一个洒扫丫鬟,那丫鬟被京兆府一通官威吓得瑟瑟发抖,不用逼问就倒豆子一样那所见所闻倒了出来。

“……那日晚间,奴婢并未亲眼瞧见,只是听人说二小姐发了好大的脾气,让贴身伺候的湘儿姐姐跪地一宿,由于湘儿姐姐平日脾气温和,对我们这些小丫头也很友好,奴婢便心有不忍去看了一眼,远远就见湘儿姐姐的确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很是可怜。谁也没想到第二天就……就听说姐姐得病死啦!”

小丫鬟抹眼泪。

“事已至此,你还有什么可说的!”京兆府尹惊堂木重重拍在案上,风云瑶唇瓣颤抖,求救似的看向北冥玄。

“殿下……”

北冥玄却是淡漠地别开了脸,风云瑶骤然如坠冰窖,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众人瞠目结舌,一时间再也不能直视风云瑶了。

谁能想到,这个看起来柔柔弱弱楚楚可怜地女孩子竟然生了这样一副蛇蝎心肠!

枉她平日里温柔善良的声名远扬,她这种人若是称得上是‘温柔善良’那么其他人就能被称之活佛了!

“殿下,殿下!”风云瑶爬过抓住北冥玄衣服下摆:“真不熟瑶儿,瑶儿没干那些,是她自己跪了一晚上第二天就不声不响死了,瑶儿没有鞭打责骂她!殿下,救救瑶儿!”

风云瑶苦苦哀求,若是这件事一旦成立,她是要被追责的!万万不能如此!

看着那张泪流满面的脸,北冥玄又不由想到她肚子里还有自己的骨肉,他纵然对风云瑶失望至极,却还得顾及她肚子里的孩子。

北冥玄弯腰将自己衣服下摆从风云瑶手里一点一点抽出来:“瑶儿,你真是……太让我失望了。”

“殿下,求求你救救瑶儿,瑶儿以后不会如此了,瑶儿那晚也是鬼迷了心窍才会如此,以后不敢如此了!”

风云瑶精心打扮的头发和妆容都乱了,她哭得梨花带雨的,眼睛里盛满了眼泪,风夫人一把将风云瑶搂在怀里:“瑶儿不怕,娘不会放任你不管的!”

“娘,呜呜呜,我错了!”

风夫人叹息一声,虽然是有人陷害瑶儿,可瑶儿也并非是清白的,那丫头的死,瑶儿并非不能不负全责。

真是……

北冥玄眸光凌厉,过了片刻问风夫人:“本王记得这丫鬟是贱奴?”

风夫人骤然来了精神。

北燕律例,为人奴仆者分为贱奴良奴一说,一般良奴都是有官碟有身份的平常良民,这等人签的是活楔,主人家不能随意打骂,他们在府里做事也有自主也有月钱,什么时候不干了卖身契一清就能走人。

贱奴则与之相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