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走近垂安堂,风东庭眼皮就越跳个不停。
不知为何,明明一切都在按照他的想法发展,风东庭却感觉到了一丝不安。
“卿婈,此事……“
他想说什么,被风卿婈狠狠剜了一眼,顿时噤若寒蝉。
垂安堂内。
“英落苑那边可有什么消息传来?”
桂嬷嬷为了今日,特意从玄王府赶了回来,微微弓着身子站在风夫人身边,眼睛里冒着精光:“夫人,已经进了英落苑了,您放心,今日这事儿指定能成。”
“那杨梅疮真一沾上就能被传染?”
“那当然,奴婢找得可是花街柳巷之人来糟践了她那个丫鬟,那丫鬟今天早上死的时候正是花柳病正发病之时,这会儿啊,最容易传染给别人,只要沾上她的的一滴血,准没跑了。”
“屋里昏暗,大小姐一届深闺女子,哪里知道她的丫鬟染了花柳病,第一时间看到丫鬟,情急之下就会扑过去看荷儿,地面上、那丫鬟身上都有带着花柳毒的血和破口,她想不沾上都难……”
桂嬷嬷布满沟壑的脸上露出一个讨好的笑:“夫人您啊,就等着好消息吧。”
风夫人放下心来,上挑的凤眸中满是幸灾乐祸。:“如此就好,不是说太子很对她很是宠爱么,这下我倒要看看,太子还能宠她到几时,呵!”
素手拿起芳香四溢的茶杯,刚送到唇边。
“夫人!”
丫鬟匆匆忙忙跑进来:“大小姐她来了!”
“我现在不想看到她,让府卫拦住她。”风夫人慢悠悠地喝了一口茶,眼皮也未抬。
“可是府卫被大小姐她……”
“嘭!”
房门被人踹开,孔武有力的府卫竟然被人一脚踹了进来,装在桌子角上,整个人痛得抽搐,扭头就是一大口鲜血。
喷出来的血液溅到风夫人面前的杯子里,她顿时一阵恶心,面色阴沉下来,尚未开口斥责,风卿婈便走了进来,身后是面如冠玉的太子,还有不断擦着冷汗的风东庭。
风夫人放下手里的杯子,拧眉道:“卿婈,你这是干什么?”
“荷儿为何会变成那样,我走得时候还好好的!”
“谁?”风夫人却嗤地冷笑一声:“我说大小姐啊,你的一个丫鬟,你都要来问我,我管着阖府上下还不够心力交瘁么,哪里还管得了你一个小小的丫鬟?”
话音刚落,就见风卿婈直冲她而来,汹汹气势难以抵挡。
风夫人捏着杯子的手一抖,几滴茶水滴落到她衣摆上。
桂嬷嬷见状,自诩忠心,忙挡到风夫人跟前:“大小姐,你要干什……哎呦!”一串话还没说完,就被风卿婈如块儿破布一脚踹到了远处地案桌底下。
”风卿婈,你想干什么?”风夫人身子本恩地往后缩,缩到一半被风卿婈揪起。
风卿婈揪着她的衣领,面上酝酿着狂风暴雨:“魏嫣,你别给我装傻!”
风夫人瞪大眼睛。
从小到大都没有人这样对待过她,这贱蹄子真当自己成了太子妃就反了天了不成,对她如此无力,还敢直呼她名!
风夫人气得胸口上下起伏:“放肆!”
“我还就放肆了!”风卿婈冷笑,将风夫人连人带着面前的小桌都被她从软塌上扯了下来!
桌上的茶具摔了个稀巴烂,风夫人猝不及防,手掌撑到碎片上,刺心的疼痛袭来。
风卿婈双目泛冷,正居高临下地盯着她,那犀利摄人的目光似乎在寸寸剖解着她的血肉。
风夫人在这样的眼神压迫下,呼吸有些困难,下意识地避开风卿婈的目光,却又不甘被风卿婈这样压一头。
“风卿婈!你敢对我这个长辈如此,不怕遭人诟病吗?”手掌心里鲜血凌厉,疼的厉害,却没有人来扶她一把,风夫人气急了,狠狠剜了一眼桂嬷嬷。
那边桂嬷嬷才如梦初醒,忙将风夫人给搀扶起啦,一起来,风夫人就感觉找回了气势,抬起巴掌冲着风卿婈地脸扇过去。
“我好歹也算是你母亲,今日我就好好教教你不尊重长辈的下场!”
“好啊,那我就好好领教领教!”
风卿婈眸光一厉,手疾眼快接住风夫人呼过来的手,干脆利落地一折!
“咔嚓!”
骨骼断裂地脆响,令一屋子人无不毛骨悚然。
风夫人的惨叫尚未冲破牙关,风卿婈清脆的巴掌又甩在了她脸上!
挨了这力道十足地一巴掌,风夫人如秋风落叶般,身姿晃了晃,噗通一声,一屁股坐到了碎片里。
“啊!”
她终于惨叫了出来,尖叫着从瓷器里挪开屁股,屁股后面,俨然一大团血红,有的地方还扎着尖锐地瓷器。
于惊慌地氛围中,油然而生一股滑稽。
“噗!”
不知是哪个小丫鬟,没忍住笑出了声。
风夫人又气又羞又恼。
脸上火辣辣地疼,被折断的胳膊更是痛得厉害,脸上身上,无一不疼无一不烧。
从小到大,风夫人就没受过这样的侮辱。
“来人啊,把这贱蹄子给我抓起来。”她尖叫。
此刻的风夫人,头上的发饰朱钗掉了一地,头发凌乱地垂落在耳边,面庞红肿,浑身血迹斑斑,瞳孔大瞪,面容扭曲,哪里还有半分贵妇的样子,活脱脱一个得了失心疯的疯婆子。
见无人敢动,她气得快要晕厥过去,不顾浑身疼痛,跳起来冲风卿婈再度打过去。
可惜,被一只骨节分明风手给拦截了。
风夫人磨牙:“太子,她作为皇家妇,应当为女子之表率,却作出这等大逆不道的事情,她都如此了,难道你还要护着她吗?”
“风夫人,婈儿先是孤的妻,再是皇家妇,我想要如何,只要孤不反对,相信没人可以反对。”北冥翊眉梢挂着清浅的笑意:“还是请风夫人交代一下,英落苑中究竟发生了何事吧。”
风夫人一口气差点儿没喘上来,好在她脑子还算清楚,佯装疑惑地问:”英落苑里究竟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
“你少装傻。”风卿婈眯起眸子,那种利刃割肤地感觉再度袭来。
风夫人吓得本能地想缩起脖子,下一瞬,就见风卿婈五爪袭来,骤然掐住她脖子:“今日我让你偿命!”
脖子里的空气骤然变得阻塞起来,风卿婈力道极大,风夫人只觉得阵阵窒息感袭来,她双眼凹凸,浑身抽搐起来。
嗓子里地气息逐渐变得稀薄起来,眼前甚至浮现了晕厥前的圈圈白光,可风夫人一点儿也不想死,死命地去扣去挠风卿婈,她却总能预料到风夫人的动作加以反击。
望着风卿婈冰冷地面庞,风夫人终于明白了什么叫做绝对的武力压制了。
她根本无法从风卿婈手里挣脱!
可笑她魏嫣金尊玉贵了一辈子,堂堂魏家大小姐,礼部尚书之妻,难道真要死在这个贱蹄子手里?
风夫人眼角湿润起来,将目光投向风东庭,可那个称之为丈夫的男人,却在对上她求救的目光后,下意识地别过了头,视而不见。
好似一盆冷水袭来,兜头兜脸地将她仅存地一点希望丢给浇灭。
屋里屋外都是风夫人的奴仆,可北冥翊和风东庭都没发话,谁又敢造次?
眼看风夫人快要支撑不住了。
“天呐,大小姐你这是想杀死夫人吗?你院子里是进了采花贼了,不关夫人的事儿呐!”桂嬷嬷爬过来抱住风卿婈地腿:“大小姐,与夫人无关呐,昨夜咱们尚书府遭了采花贼,保不定荷儿姑娘就是遭他毒手了呢,您不分青红皂白如此,不怕遭天谴吗?”
风卿婈抬脚就冲着桂嬷嬷心窝子就是一脚:“哪个采花贼胆子这么肥,敢来尚书府踩?我看你真是拿我当傻子看。”
桂嬷嬷哎呦一声,疼得额头直冒冷汗,捂着心口说不出话来。
“说不说?!”风卿婈问风夫人。
风夫人直摇头:“我……不……知道!”
就算是死,今日也不能告诉风卿婈实情。
“你……等我……死了,我……我哥哥……会……报仇的!”风夫人眸光凄厉。
下一瞬,风卿婈松开了手。
阻塞地气息骤然畅通起来,风夫人捂着脖子大口大口地呼吸,浑身无力地瘫软在地。
“今日之事,必然奉还!”风卿婈居高临下地看了她一眼,往外走去。
那种被死亡笼罩地窒息感随着风卿婈的离去骤然消散。
风夫人瘫软在地上,气喘吁吁,浑身冷汗黏腻,整个人像是被从汗水里捞出来了一般。
冷风吹来,她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战,仿佛那索命的女罗刹还在跟前。
“贱人!”风夫人咬牙切齿:“那贱人到底沾没沾到那贱婢的血?”
桂嬷嬷也不像方才那般笃定了:“按理,应该会吧。”
风夫人狠狠剜了桂嬷嬷一眼:“你最好祈祷计划能成功,否则……“
桂嬷嬷毛骨悚然,像狗一样爬过来:“夫人,定然会对,大小姐再厉害她也没见过那种花街柳巷里的病,她这会儿说不定已经被染上了,我们只需要静等几日就能得到消息了。
“可我觉得,她不会善罢甘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