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撕了?”
“对!”
风卿婈瞧风元吉脸上的挑衅样儿,也不似作假,便是真信了他。
“好啊。”她微微一下,竖起大拇指:“敢撕我的书,有胆!”
风元吉对上她眸光,不由自主地一个哆嗦,下一瞬,整个人哀嚎着飞出窗外,如破布一般摔在地上,晕死了过去。
“废物。”
风卿婈嫌弃地拍了拍手,走出英落苑,高墙一翻,落入太子别院里。
过了半天,北冥翊尚且不见踪影,明玉倒回来了。
“办妥当了?”
”妥当了。”明玉点点头:”奴婢从奴隶市场买了人,都是按照您的吩咐去挑的,也已经安置在郡主指定的地方了,郡主要不要去看看?”
风卿婈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起身:“行,趁着天黑,去看看也好。”
走出别院,上了一辆低调的马车。
车子往城西方向驶去,这里有一处房产,是风卿婈吩咐明玉购买的。
这是一件二进的宽敞院子,从外面看起来破烂不堪平平无奇,推开门,却能发现里面别有洞天,布置设施并没有外面那般破败。
相反到处都是青砖绿瓦,树木花卉,一眼看过去,景色宜人。
不过……
风卿婈刚走进去,忽然瞧见月亮门处,满头长发如枯草般的汉子手里挥舞着一个男人,那男人骨瘦如柴,被他如小鸡仔般挥舞了几卷,猛地投掷向一旁的假山石上。
那可是石头,若人砸过去,定然头破血流一命呜呼。
明玉眼皮一跳,刚要阻止,就见眼前身影一闪,走过去接住了那人。
“嗬!”
一阵抽气声。
原来月亮门内,还站着数名男男女女,无一例外,都穿的破破烂烂骨瘦如柴,唯一一位身子看起来强健的,是那名刚才甩人的大汉。
他身材强壮,满下巴蓄满又粗又硬的黑须,像个刺猬,凶神恶煞的样子一看就不好惹。
这些,都是风卿婈花费重金,让明玉去奴隶市场买回来的奴隶。
“共有三十人,郡主。”明玉悄悄凑到她耳边。
风卿婈接住的那人看她一眼,吓得一个哆嗦,从她手里滚到了地上。
众人哄堂大笑。
风卿婈低头一看,那不过是个十五六岁的孩子,眼神躲闪,神情缩瑟,像只受惊了的小兽,看着他的样子,风卿婈不由自主地想到了北冥翊。
神情柔和了下来,微微弯腰,冲他一笑:“你叫什么名字?”
少年浑身抖的越发厉害了:“小……小拂。”
他黑溜溜的眼睛飞速扫了风卿婈一眼,牙齿打着颤,问:“你是我们的主人。”
风卿婈目露赞赏,温和地问:“何以见得?”
“她在奴隶市场买我们回来的。”少年一指明玉:“她对你神情恭敬,且走路之时慢于你半步,你是她主子,也是我们的主子。”
他很笃定。
方才他差点儿危及性命,竟然还有心思观察这些细致入微的细节,可见这孩子是个可造之材。
风卿婈很满意,一点儿也不嫌弃,拍拍孩子脑袋:道:“猜的不错,我就是买你们之人,不过,我暂且不能被称之为你们的主子。”
这是什么意思?
三十名奴隶无一例外地露出了惊讶并惊恐的神色。
不是他们的主子,那么眼前这名看起来年纪不大,且长得绝美的女子,是要做什么?
难道,她也是一名做买卖的人贩子,买来他们,又要转手将他们卖给其他人?
那名续着黑胡络腮的汉子眸子一眯,忽然抓起地上的砖头,冲着风卿婈砸过去:“操你奶奶的,又来一个不把俺们当人看待的人贩,老子今天非得砸死你不可!”
“郡主小心!”
明玉面色惧变,下一瞬,就见身前的风卿婈身姿飘渺,一个后璇身,轻松躲过那块夺命砖头!
汉子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下一瞬,白色身影飘然而至跟前,冲他勾勾手。
“偷袭算什么英雄好汉,不如来跟我正大光明比一比。”
“跟你?”汉子目露鄙夷:“俺老姜从不与女子比武。”
“不与女子比,却要偷袭女子,我看你不与女子比武是假,怕了女子才是真的。”
风卿婈似笑非笑,她早就看出来了这老姜是个身怀武功却鲁莽之人,果不其然,如此轻轻一激,老姜便上钩了,两只铁拳猛地砸了砸:“若我赢了你,你待如何?”
“你要钱要财要自由,或者……”女子眉眼含笑,红唇微启:“要我的命,都给你。”
“郡主。”明玉有些担忧。
这黑脸大汉来路不明,还不清楚他的路数,郡主便与他坐下如此赌注,实在不必,也不知道郡主如此行事,又为哪般。
“好!够爽快!”老姜伸出舌头舔了舔自己干涸的嘴唇,势在必得:“若我赢了,我不仅要你的命,我还要你这宅子。”
“依你。”风卿婈轻笑:“但反之,你若熟了……”
“甘愿听你差遣。”老姜亦是很干脆。
“好。”风卿婈眯起眸子。
一场打斗,转瞬即发。
老姜一把撕开自己早就破烂不堪的衣裳,露出古铜色的肌肤来,浑身肌肉紧绷。
一双蒲扇似的大掌成拳如山,力大无穷,冲着风卿婈挥舞过来时,大有地动山摇之势。
众人倒吸一口冷气。
与山墩似的汉子相比,站在他前面的女子身材细瘦,不堪一击,全然没有可比之处!
然而下一瞬,众人却惊掉了眼珠。
只见风卿婈定神闲的勾起唇角,两人手刚触碰,众人尚未看到她怎么出手,便听到咔嚓一声,是骨缝裂开的声音。
老姜的拳头硬生生被人掰开,手指头断裂!
“啊——!”
老姜圆目欲裂,惨叫冲破牙关响彻云霄。
风卿婈负手而立,冲他勾勾手指头:“不服,再战!”
“啊!”老姜被这挑衅蔑视的意味惹得爆发,他化疼痛为力量,目光聚集在明玉腰间的剑上,思忖着要如何才能夺过来。
“明玉,剑给他。”风卿婈看出老姜的盘算,冲明玉道。
大汉没想到风卿婈会如此,一愣,下一瞬,长剑飞来,他抬手接住,只犹豫了一瞬便抽出长剑:“好剑!”
朝风卿婈扑过来:“看招!”
风卿婈不退半步,赤手空拳的迎上去。
老姜的剑术算不得精,却胜在舍得倾注力道,一锋一剑,端的是杀人如麻快如闪电。
然则,如此猛烈地攻势,对上风卿婈的拳拳到肉,却如被束缚了手脚。
二人相斗不过片刻,老姜便如一匹破布般飞出,只听嘭地一声巨响,满天尘土飞扬,老姜山敦一般的躯体将平整的院子骤然砸出了一个坑来!
反观风卿婈,还是那副气定神闲的模样。
众人面面相觑,倒吸一口冷气。
这女子究竟是谁?这般恐怖如斯!
风卿婈走到老姜跟前,老姜心有余悸,往后缩了缩。
“你,你究竟是谁?”
如此人物,他怎生从来没有听说过?
“籍籍无名之辈罢了,你不必知道我是谁。”风卿婈半顿蹲下身子:“我只问你,服不服我?”
老姜鼻青脸肿,哪里还有方才的架势,闻言拧起拳头,最后还是道:“服!俺老姜驰骋沙场大半辈子,服过的人不多,你算一个。”
接着,他又道:“女子中,你是第二个!”
“那么第一个是谁?”风卿婈饶有兴趣。
“风兰芷风女侯。”
“……”
“你在风兰芷手下混过?”
“那当然……是没有。”
老姜哼了一声:“遥想当年风女侯用兵如神的时代,俺老姜不过是一届火头军,可这又如何能抵得住俺心驰神往有朝一日在风女侯麾下做一名小将的热情,可惜啊,在俺不负努力的艰辛下,终于从火头营出来了,却听闻风女侯已经嫁给了一个小白脸,不再带兵打仗了,后来唯一一次带兵打仗,却为了救那小白脸,把自己的命给弄没了。”
“屁!为了个小白脸,把自己命搭进去,风女侯死得太不值当了!”老姜忽而激动。
一院子的人就看着他捶足顿胸起来。
风卿婈:“……既然你后来从火头营出来了,又为何会沦为奴隶?”
“还不是许枫那个王八龟孙害我至此啊!”
“许枫?”可是当今皇城卫副统领?”
这个老姜大有来路,且他的经历,让风卿婈很感兴趣。
“就是那个龟孙!”
老姜骂骂咧咧的架势,一看对许枫是恨不得抽筋扒皮,也不知许枫是因何而害他至此。
不过原因,老姜没说,风卿婈也就没问,眼下不知八卦的时候。
明玉搬来一张椅子放在廊下,风卿婈做到椅子上,拿起明玉沏来的茶,淡淡地说:“我让我的侍女将你们三十个人从奴隶市场买来,是为了挑选更好的,你们在奴隶市场里纵然是优胜劣汰出来的,可在我这里还得优胜劣汰一轮才行,最终,我会在这三十人里挑选出十人。”
什么?还要挑选?
从三十个里挑选十个?
那没被挑选的二十个呢?杀了还是卖了?
被挑选中的十个,又要去做什么?
奴隶们眼中不约而同地浮起猜疑与担忧,而有些人,则跃跃欲试起来,譬如刚被风卿婈揍得鼻青脸肿的老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