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抓住风卿婈袖子，眼巴巴地问。
幽怨不已的小媳妇样儿，活脱脱将风卿婈衬成了混迹花街柳巷夜不归宿之人。
风卿婈：“……”
“我下次不会了。”她抚了抚额头，郑重保证。
北冥翊委屈巴巴的表情瞬间舒展。
拉了把椅子凑到风卿婈身边，高高兴兴地说：：“我等你一会儿回去。”
风卿婈事先跟他打招呼：“我这边要很晚才能可以完事，你确定要等么？”
北冥翊点头。
这一等，等院子里的大缸差不多被填满的时候，已经是落日时分了。
满地橘黄金光中，一个个人倒在地上累的气喘如牛。
此次，又淘汰了十个人。
剩下的十人，便是风卿婈要重点培养的人了。
她眸光一一扫过，这是个人里，三女七男，小拂和老姜皆在其中，而她先前看好的那几个，也都在其中，看来这么多年过去，她看人的眼光还是可以的。
风卿婈满意地笑了笑，让明玉带所有人下去洗漱。
她则与北冥翊坐上马车，往别院去，车身微微颠簸，风卿婈问北冥翊：“你为何不问我买来这些奴隶想要干什么呢？”
北冥翊：“你想训练出属于自己的一个小队伍。”
“不错。”风卿婈就扭头看向他：“那么，你想知道我训练出一支小队，是要干什么呢？”
北冥翊摇了摇头。
“你不想知道？”
“不是。”北冥翊抿唇：“你若想告诉我，自然会开口告诉，你若不想告诉我，我自然也不会多问。”
言下之意，她的一切决定他都会赞同，并不会质疑。
在北燕，女子的地位虽有提高，比起男子还是不及，且也奉行以夫为天的准则。
虽然她们是假扮的夫妻，可正因为如此，北冥翊能放心她做这些，风卿婈心里自然是欣慰的。
风卿婈心情忽而变得很好，她绯唇勾起一丝笑意，由衷地说：“谁以后若是能与殿下此生共白头，真是上辈子修来的福分。”
蜻蜓点水般的一句话，令少年平静的心腔涌起波澜，他北冥翊唇动了动，眼中浮起一丝幽暗，看向风卿婈。
她却已经扭头，掀起帘子一角往外看去。
北冥翊放在膝盖上的手微微拧起，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起伏不止的情绪。
望着女子精巧的侧颜，北冥翊隐隐能猜到，风卿婈训练出这支小队是要做什么。
少年唇畔勾起一抹笑意。
回到别院，一脸消失了多日的羽行出现在眼前，看到并肩而来恍若天人的二人，羽行眸光愣了愣，随即收起眼中异色，恭敬的行礼。
“太子殿下，太子妃。”
直起身后，他看向北冥翊：“太子，属下有事禀报。”
羽行消失这大半个月，必然与北冥翊要做的事情有关。
风卿婈心里门儿清，摆了摆手：“你去忙吧。”
北冥翊看了她一眼，少年眸中神色深沉，风卿婈有些看不透，她刚要转身离开，北冥翊忽而抓住她的手：“你也一道去。”
“殿下！”
羽行叫了一声，这样的机密之事怎可让太子妃知晓，然而阻止的话未说出口，对上北冥翊略微冷冽的神情，一股冷意顺着后脊背爬上来，羽行打了个寒颤，不敢再说什么。
风卿婈也有些诧异，她知道北冥翊这几日在别院忙到深夜，定然是在密谋什么，却不知，她竟然要她也听羽行的汇报，这是要她也知晓他在做什么，完全信任她的举动啊。
风卿婈一时心中感动，笑了笑：“殿下能这般信任我为自然数开心的，只是我……”
“你说过的，要与我共进退的。”北冥翊打断她推辞的话，他脸上的表情很不开心。
风卿婈顿了顿：“既然如此，那好吧。”
事不宜迟，三人走向书房，纵然这别院比东宫还隐秘的，羽行却还是谨慎地将房门关得严丝合缝，才向北冥翊回报起来。
“殿下，海州府……”
风卿婈越听羽行的话，越是心惊肉跳，慵懒地倚着椅子的身体渐渐坐直，面上满是惊讶之色。
待羽行说完退出书房后，她语气凝重地问：“殿下，你确定要如此行事么？此事，是不是太操之过急了些？”
这个法子，的确操之过急了，可眼下，为了她，必须操之过急。
“我确定。”北冥翊掩去瞳孔内的神色，仔细看着她的表情问：“你觉得此计如何？“
“不错。殿下心思如此缜密，让我望尘莫及。”
这话不是拍马屁，是真的发自内心的感叹。
北冥翊此计方方面面天衣无缝，若能施行，魏家与北冥麟，真得应验了那句话——不死也得脱层皮。
“可殿下，为何是魏家与北冥麟呢？这两方势力，都不好惹呀。”
“的确不好惹，可谁让他们先来惹我的人呢。”
少年眸光漫不经心地盯着手里的青花瓷杯，偏眸低神色晦暗不明，皆是运筹帷幄，周身气息冷冽如霜。
一瞬，竟像是脱胎换骨了一般。
风卿婈有些迷蒙。
到底人畜无害是真的北冥翊，还是此刻气息逼人的他才是真的他。
若说人畜无害是他的保护色，她与他相处这么长时间，偏偏找不出一丝表演的痕迹，好像真是一个单单纯纯的少年。
可若是如此，此刻心思缜密满腔谋划的他，又该如何解释？
“北冥翊，你总能打破我对你的认知。”风卿婈很欣慰：“有时候，我也挺怀疑，到底哪个才是你。”
”你看到的每一个我都是我的一部分。”少年凑近过来，乌木沉香的气味而裹挟而来，他的气息轻若鸿毛拂在她面上：“你喜欢这样的我么？”
他澄澈如水都瞳孔里，倒映着两个风卿婈，面上是一副期待地表情。
风卿婈呼吸微微停顿，随即轻笑一声，抬手摸了摸他丝滑如锦缎般的头顶：“嗯，喜欢。”
她的乖徒儿，无论变成什么样，她都会喜欢的。
北冥翊唇畔的弧度越裂越大，眸光一瞬灿若星辰，是真的欢喜到了极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