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是好人,我没怕你。”
清洲收起脸上的惊恐之色:“是你突然出现,我才吓到的。“
“姐姐?”风卿婈眯起眸子看向身后的明玉:“你与他说的?”
”没有。”明玉摇头,她从未跟清洲坦露过郡主是女的。
“不是她跟我说的,是我自己猜到的。”清洲说。
“你如何猜到的?”风卿婈来了兴趣。
清洲指指她耳朵:“你耳朵上面的耳洞虽然被粉盖过,但是看还是能看出痕迹的。且女子佩戴的耳环对数过沉,日积月累的佩戴会使得耳垂耷拉下来一点,你的耳垂就是如此。”
风卿婈:“……”
顿时乐了。
她回头跟明玉说:“这小子是有点子聪明劲儿在身上的。”
明玉也是因为清洲这一番话不得不对他刮目相看,本以为是个沉默寡言空有其表的孩子,没想到内里大有乾坤在。
“那姐姐是女子的身份,你可不能说出去哦。”
“我懂。”清洲弯唇一笑,漂亮的眉目生辉。
风卿婈想起一事,问清洲:“清洲,我方才去灾民区了,看到了你爹,张大人给百姓们都发了粮食,现在估计你爹也不会再把你换吃食了,你愿不愿意回去。”
清洲眸光一亮:“真的,真的不会再饿肚子吗?以后也不会了么?“
果然,天下没有哪个孩子不想回家。
“嗯。”
风卿婈点头,有些可惜要把这么好的孩子重新送回他爹身边,否则若是好好培养,这孩子将来定然不同凡响。
“那太好了。”清洲开心道:“我娘再也不用饿肚子里。可是……”清洲耷拉下脸。
风卿婈以为他是为当日那二两银子发愁,与他道:“那二两银子就当我赠你们的。”
“不是姐姐,我不想回去。”清洲抓住风卿婈袖子,可怜巴巴地看着她:“我一点儿也不想回去,姐姐你既然把我买下来,就不要赶我走好不好?我会做很多事情。”
倒是她误会了。
风卿婈一笑:“既然你不想回去,就跟在我身边吧。”
“好。”清洲忧心忡忡的脸一瞬间笑开了花。
风卿婈又想起了小时候的北冥翊,一想起小时候的北冥翊,就又想起了现在的北冥翊,心里不由染上一抹忧愁。
“唉!”她轻叹一声,说:“清洲,等回了京,你给我做徒弟吧。”
“嗯嗯!”
清洲眼眸发亮,忽然他盯着风卿婈后背,有些害怕的缩了缩脖子:“姐姐……”
风卿婈回头,就见北冥翊不知何时站在了她身后,微微沉着眸子,浑身孤寂之气环绕。
“你去哪儿了?”他问。
风卿婈收起脸上的笑意:“我随便出去转了一圈,殿下找我有事?”
“无事。”他看着她面上消失的笑颜,眸中阴郁更甚。
明玉明显感觉到了二人之间的氛围不太对,她拉起缩着脖子的清洲就逃离了现场。
院子里就剩下了风卿婈与北冥翊,有凉风刮过树梢流窜,长久的沉默横置在了二人中间。
风卿婈从地上站起来,抬步往里走去。
北冥翊追随她而来,风卿婈走到门内,眼看他也要跟进来,一脚踩住门板:“殿下若无事,还是请回自己屋中吧,我逛了一天了,要休息。”
少年眸中划过一抹受伤之意,他低头,嗓音沙哑:“对不起。”
风卿婈一愣。
少年捏着自己袖口,重复:“今日早晨,是我逾越了。”
“所以呢?”风卿婈拧眉看着他:“殿下是对我起了什么心思么?殿下难带忘了我们只是盟友吗?”
北冥翊垂下眼皮不说话,纤长的睫毛扑闪,整个人在落日余晖中易碎的玻璃制品。
沉默。
还是如早晨一般的沉默。
风卿婈抿了抿唇,去关门。
“我说。”少年抵住门:“你让我进去。”
“去不想听。”
风卿婈隐隐猜测到了他要说什么,这事简直超出了她的控制范围,她想了一天还是想好要怎么办,眼下烦闷得慌,一点儿也不想听他说什么。
“婈儿……”北冥翊可怜巴巴地盯着她。
她一狠心,嘭地一声就关上了门,走到床上强迫自己入睡,再度醒来之时外面天色全黑,而那道纤长的身影还竖立在门边。
风卿婈:“……”
她揉了揉眉心,起身想下床,想了想与北冥翊走到如今的地步,对数时候都是她心软所致,若她狠心一点,绝对没有眼前的局面。
她咬了咬自己舌头,重新倒回床上扯过杯子蒙起头,强迫自己不去想一门之隔外的少年……
翌日再起之时,门外倒没了那道身影。
明玉端着水推门走了进来,她眉心挂着忧色:“郡主,您与殿下是吵架了么?奴婢看到殿下昨晚再门口站了一晚上。”
一晚上。
风卿婈眼皮一跳:“他何时离去的?”
“天蒙蒙亮之时,才离开的。”
风卿婈顿时又心疼又气恼,她啪地拍了拍床沿,怒道:“真是一点儿也不注意自己身子,就会如此糟践自己身子。”
郡主与殿下果真是吵架了。
明玉端着水进来伺候风卿婈熟悉,不敢置词。
风卿婈吃完早膳,去找了张程远,之后去了徐知府那儿。
徐知府正在用早膳,一听到风卿婈来了,忙让人撤了桌上的吃食,下一瞬,风卿婈却走了进来。
她眸光划过桌上的山珍海味,嘴角牵起讥讽的笑丝。
一个早膳吃得比皇帝还好,难怪他那肚子大的堪比临盆孕妇。
呵。
注意到风卿婈的目光,徐知府讪讪:“小公子来了啊,来人,快添幅碗筷来。”
“不必麻烦,我来是告诉徐知府,关于赈灾款一事的。”
徐知府精神为之一振,忙让风卿婈入座详说。
“我找了张大人了,张大人虽然口头上没答应交接赈灾款,不过口风却松动了。”
“真的?“徐知府大喜过望。
“千真万确。”风卿婈拍着胸口,胸有成竹地保证:“带我再说道几次,他必然放手赈灾款。”
瞧着徐知府将信将疑的样子,她又凑近徐知府悄悄说:“其实张大人早就想撂挑子会盛京了,只是因徐大人你此前拿捏着库房钥匙逼他交出赈灾款一时,张大人怀恨在心才执意蹉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