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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冥翊低头不语,不知道有没有将她的话给听进去。

风卿婈拿他没有办法了,北冥翊又不是小孩子,打又打不得,骂又骂不得。

“殿下,你怎么会有这样的念头,若早知道如此,我当初就不应该……唉,真是一步错,步步错呀。”她摇头叹息。

一步错,步步错,什么意思?

北冥翊眸内暗光浮动。

难道她现在后悔了吗?

后悔什么?

后悔收他为徒,觉得他如悲劣不堪堪当她徒弟?还是后悔与他成婚踏进了这东宫门?

北冥翊眸中闪过一抹缩瑟。

“罢了,殿下,我先出去一会儿。”

“别走!”

风卿婈刚转过身子,北冥翊忽然从床上跑下去从后面紧紧将她给抱住:“你别走,婈儿。”

“殿下!你的伤!”

卫矛刚才那么郑重其事的叮嘱过他不要乱动,不要牵扯的伤口,否则会又与影响刚上好的药效发挥,他居然一地一点儿也没有听进去。

北冥翊将头埋在她肩膀上,闷声闷气:“你别走,刚才是我冲动了,我不该说那样的话,你别走,我知错了。”

“殿下……”风卿婈闭了闭眼睛:“卫神医方才怎么说的,我们先回到床上。”

“那你别走。”

“我根本就没有想到,我只是想着你今日一天大概都未进食,想让人给你弄些吃食进来。”

北冥翊惊疑不定的看了她一眼,缓缓的松开了她,回到床上趴下。

手却紧紧握着风卿婈的手不放:“我不饿,你别走。”

“好。”

“你生气了?”他问。

“嗯。”风卿婈点点头:“国家大事不可儿戏,殿下,当你选择踏上这条路的时候再没有回头之路,往后不可以再说那样的话了。”

北冥翊垂下眼帘:“这条路没有你,太长太冷了,我怕。”

“我说过,会陪着你的。”风卿婈摸摸北冥翊的头:“这条路固然危机四伏困难重重,可我们已经走过了开头不是吗,接下来的路,其实也并非那么难,魏家……”

“魏家不是结束,而是开始,朝堂上看似魏家一家独大,其实底下不知道有多少个魏家磨砺刀锋虎视眈的盯着金殿上的宝座,只要在那个宝座上坐一天,就永无止息的要与这数不清的“魏家“周旋。”北冥翊歪头看着风卿婈:“可你会陪我一辈子?”

一辈子。

这可不那么好答应的。

若北冥翊对她没有那种心思,她可以陪他走完这一辈子,无论这条路有对难走,她都愿意陪他磨砺前行。

可要命的是,他偏偏对她生了那样的心思……

风卿婈微微语结。

“你瞧,你也只打算陪我走这么一段路,之后就狠心的想要将我抛下对么?”

风卿婈无话可说,她确实这么想的。

“殿下,人各有路,你的路已经开始了,没有回头之路,你若要回头,可想过代价是什么?”

“想过。”北冥翊苦涩一笑:“可是我好怕。”

风卿婈强迫自己不去看北冥翊可怜兮兮的样子,强迫自己不要心软。

她很清楚,北冥翊此刻又在与她玩心机,他最知道怎么说怎么做能攻破她的防范将她弄得溃不成军,继而如他所愿。

她很清楚……

上了这么多次当,她绝对不可能再上当,否则只会让北冥翊越陷越深,而她也……

绝对不能再错下去了。

风卿婈咬了咬自己的舌尖,“所以,你不能任性更不能半途而废,你想想陛下对你寄予的厚望,想想那些暗中帮扶你的人,你是他们的希望,是北燕的希望,你的肩膀上,背负着众多。”

“我怕我负担不起,婈儿,你陪陪我好吗?”

他嗓音沙哑,语含祈求。

“不能。”

风卿婈目不斜视的盯着窗外那一束开的正盛的玉兰道:“殿下,你有你的责任,我亦有我的道路要走,等将魏家从朝堂上拔除,咋们就分道扬镳,我也只能陪你这么多了。”

北冥翊手寸寸收紧。

分道扬镳。

她真是好冷硬的心肠,怎能轻而易举的说出这四个字。

他知道这四个字从她嘴里吐出来的时候像是一把刀在他身上乱捅,捅得他心肝脾肺具裂。

风卿婈继续道:“殿下,你有那个能力负担,你的心智与能力,远非常人能比。”

北冥翊面色发白:“我明白了。”

风卿婈看着他,依旧面有忧色:“殿下,我真怕我的存在不仅没有给你丝毫的帮助,然而会打乱你的心思。”

北冥翊眼神一晃,语气有些迫切:“与你无关,是我自己心思不坚,方才是我的冲动之言,你不要往心里去。”

风卿婈摇了摇头。

他方才的神色那般真切,此刻说出来的话,他自己信几分?她又能信几分?

作孽啊。

风卿婈深感烦闷,然而面上却并没有显露分毫。

只是笑了笑,说:“是冲动之言就好,殿下往后切不可再说这种话了。”

“嗯。”北冥翊轻轻点头。

风卿婈也是若有所思的垂下头,二人无话,风卿婈就守在北冥翊身边,她怕自己一走他不听话不在乎自己的伤口乱动。

这一守,到了晚上北冥翊才睡着。

他枕着自己的臂弯,几丝黑发潮湿的贴在惨白的面上,眉目微拧,唇色亦是泛白,为这种精美绝伦的脸增添了几分羸弱感。

趴着睡觉的时候,周身莫名有种孤寂环绕,明明是富有四海的一国储君,此刻却无端像是个被人丢弃,孤苦伶仃的孩子。

“我知道你想要什么,可我不能……”

风卿婈用手绢擦了擦他额头上渗出来的薄含,深吸一口气,轻声呢喃。

之后才轻手轻脚的往外走出去。

她转身的刹那,北冥翊幽幽睁开眸子,眸光莫测变换,哪里还有方才的半分样子。

风卿婈轻轻关上门,望了一眼闭的房门,很是忧心忡忡。

她以为自己熟知北冥翊的性情,殊不知却一点儿也不了解他。

这孩子,到底如何会变成这样的样子?

他方才口口声声说她是他的妻,那办坚定的口气早就将她规划为己了。

根本不给她反驳的机会也不容她反驳。

本以为三年过去,北冥翊对她的心思有所收敛,却没想到……

到底是她想的过于美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