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了，再不会了。”
顾青墨同她往里走去，回想起方才，有点恼怒，但更多的是心有余悸。
才进宫第一天，便有人针对她，这可怎么行呢？！
不行，她得想个法子才是！
顾青墨眸光流转。
……
“大荣乃礼仪之邦，利益是万万不可缺的，各位小姐学得出彩了，必然也会在大选当天让陛下眼前一亮，来，先更老奴从最简单的福礼学起。这福礼看似人人都会，可若把握不好当中的力度，便是千个人做来有千个仪态，人家做来惹人怜爱，你做来便是毫无美感了……”
云姑姑手执素锦绢子，双手交叠放在右侧腰变，膝盖微微弯曲，年过四十人的人，保养也不甚得当，然而这番姿态由她做来，却是珠钗未晃，盈盈而立，极是优雅大方的。
“肩要放平，屈膝间，双腿不能阔分太多，过了显粗狂，少了又缺乏美感。还有这腰，切记不可太弯，弯了便是没甚么仪态了……”
云姑姑亲自做示范，众秀女起初还觉着挺简单的，顾青漪也是这么个想法，然而事实上她们都是没领略到其中的酸楚。
日渐西移，灿烂的金黄投射在宫中，渲染出说不尽的耀目辉煌。
大半天过去，众人无一人能得到云姑姑的赞赏，顾青漪听着前面几个秀女的呼痛声，面色沉静，也顿觉腰背膝盖酸痛。
这点苦放在以前的顾青漪身上，完全算不了什么，此时此刻，便是不行了。
不过她也没想将这些礼仪学到精髓，别人想在大选上大放异彩博得皇帝喜爱，她？不过就是来走个过场而已。
直到日落，云姑姑才肯放她们去休息。
“我这腰，这般日日练，别说大选当天大放异彩，只怕是直起腰都是个问题！我们进宫来可不是跟个奴仆似的由个嬷嬷来呼来唤去。”
顾青漪擦了把汗，就听沈慧茹不满的声音传过来，在一众低声抱怨的秀女里颇为高调。
云姑姑显然也听到了这句话，面色微冷。
“沈小姐。”她缓步来到沈慧茹面前：“这话可就不对了。嬷嬷纵然比不得你国公府嫡千金的身份尊贵，却也是太后娘娘指派来的，你此番抱怨连连，是否也对太后娘娘的旨意不满？”
“哎……你？
”沈慧茹面色一恼，联想到对方身份，硬生生将面上的愠色抑制了下去。
她磨了磨牙，笑眯眯的从白细臂腕间褪下一块儿成色上好的碧玉手镯，套到云姑姑腕上。
“慧茹只不过是心直口快了些，一时忘了是在宫中，姑姑莫要恼怒，慧茹自当会注意的。”
云姑姑面色淡漠，不动声色地将玉镯退还回去。她道：“教导各位小姐是奉太后娘娘之命的，沈小姐好意老奴心领了，你却也不必如此。”
沈家大小姐自小过的那是众星捧月的日子，从来说一不二，何尝被人这样当面拒绝过。
沈慧茹面色陡然就沉了下来。
却不好发作，直到云姑姑出了院子，冷着脸就将手里的帕子拍在桌上。
众秀女面面相觑，奈何沈慧茹平日里为人嚣张惯了，也没一个人敢上前触这个霉头，暗暗看着沈慧茹吃瘪，心里不是一点半点的痛快。
一时间，整个莺歌苑里所有人都看着沈慧茹面色，鸦雀无声。
顾青漪没哪个闲工夫去关注旁的，云姑姑走后就进了屋休息，顾青墨也更在她后头，后来顾青漪就发现这姑娘心里不知道在打什么算盘，一整个晚上都沉默不语的。
她不知道，顾青墨心里其实是在盘算着如何接近沈慧茹。
沈慧茹因着沈国公一进宫便就将矛头对准了顾青墨。她却不能与沈慧茹对着干，深宫险恶，人心难测，沈慧茹再不济也有太后撑腰，得罪了沈慧茹，难保哪一天自己就掉坑里了。
顾青墨思来想去觉得既然得罪不起，就要化干戈为玉帛了，可对方不是善茬，绝对不好轻易糊弄过去……
顾青墨辗转难眠。
月上树梢，泄下一地莹白，宫中的夜晚寂静无声。
顾青墨忽然在黑暗中起身，她跌手跌脚地出门时，借着月光往顾青漪处瞧了一眼，却见对方侧卧睡姿，一派安详之态。
顾青墨收回目光，出了门，廊下静寂无声，顾青墨隐在彻彻底底裙摆下的双脚飞快，裙摆无风自舞。时间算的刚刚好，他刚走过拐角，便与沈慧茹打了个照面。
顾青墨尚未打灯笼，一身白衣出现在视线中，一下子令沈慧茹想到了孤鸿野鬼，她未施粉黛的脸上浮现巨大的惊恐，缓过劲儿来之后，捏着灯笼的手指骨节摁的泛白，她怒目而视：“顾青墨，你三更半夜出现在这里做什么？”上挑的眉眼尽是鄙夷之色：“难不成你想谋害于我？”
顾青墨仿若没有看到对方眼底的鄙夷，神色未变地朝她福了福身子：“沈小姐，实在对不起，青墨不是有意要吓你的。”
顾青墨弯着腰，姿态做得很足。
沈慧茹并不为她这番举动所打动，嗤地笑了一声：“你想害我？这招未免幼稚了些！本小姐出身乃将门世家，五岁能骑，八岁能弓，虽说生的娇弱了些，可却也不是你这等宵小能吓到的！哼！”
沈慧茹显然懒得周旋，扭着腰与顾青墨擦肩而过，顺便借着走势狠狠地用肩膀将顾青墨撞倒在地。
顾青漪满脸诧异的抬头：“沈小姐……你……”
“哼……”
“沈小姐，我有话对你说。”顾青墨意识到此刻并不是讨理的时机，立马转变了话题。
许是她坐着，沈慧茹站着，那种高高在上的优越感取悦了沈慧茹，沈慧茹倒也没有走开，大发慈悲的看向她。
顾青墨心中一喜，忙将事先准备好的说辞说出：“沈小姐，我发觉你对我很不满意，青墨想知道，是因为我父亲吗？”
“不然？”
“那……青墨在此向您赔罪。”
“啧啧，顾家的女儿都是如此没骨气吗？”
沈慧茹鄙夷，唇角的弯度却出卖了她此刻不错的心情。
顾青墨埋头：“实在是宫中险恶，青墨不愿意树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