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长年居住在这一层的人来说,女神的威慑力是巨大的。
我引着女神穿过废墟的过程中,但凡是看到它的人,全部匍匐下跪,脑袋几乎贴在地上。
真是麻烦,他们这么一跪,我又要多费一点手脚让他们抬头。
如果不能在所有人的见证之下将女神干掉,我依然是白忙一场。
唉,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你刚刚解决了上一个问题,下一个问题立即跑来问候你,而你能做的,只有不停地想办法解决眼前的问题。
一到战场中央,我便迅速摸出整整一打子三仙符,使出一记天女散花,将所有符箓全部扔到空中。
在甩手掷符的瞬间,我已经在符箓中催入念力,待它们驰入高空,符纸上边立即绽放出明亮的火光。
那些久居地下的人只见过荧光,却极少见到如此明亮的光芒。
要知道,只要是活人,就有趋阳避阴的天性,火光一起,所有人便下意识地抬起头,朝战场中央望了过来。
我提前零点一秒看到他们抬头,并在零点一脉之后挥动长枪,让枪杆结结实实地砸在女神头顶上。
铿!
伴随着一声巨大的闷响,女神……别女神女神的了,怪膈应,还是叫它怪物吧,一声闷响之后,怪物吃不住鱼骨枪上的灵韵和我的力道,十几条腿同时发软,惨叫着后撤数步。
我快速扫了眼废墟里的人,发现所有人都瞪着眼朝这边看,反正我目光所及之处,没有一个人将视线重新收回去。
刚才怪物吃了那一下瘪,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感觉到了惊愕,他们一时半会回不过神来,也想不起来挪动视线。
而我现在要做的,就是趁热打铁,在他们回过神来之前将怪物干掉。
想到这儿,我便再也没了犹豫,探手抓住白虫子的腰带,反手将他放在地上,而后以最快的速度在枪头上贴一张三仙符,待符纸扬火,我便蹭着步子,挥动被火焰包裹的长枪朝怪物杀了过去。
在竞技场混日子的这段经历让我学会了一件事,那就是大家更原因相信他们亲眼看到的东西。
即便他们自己也知道,眼见未必为实。
我之所以在枪头上点火,就是为了给这场战斗营造一点视觉效果,震一震废墟里的观众们。
他们毕竟将怪物当成了神灵,这一架要是打得不够震撼,不足以震慑他们的心灵,他们就很难改变自己的信仰。
想让新神代替旧神,最好的办法就是,把新神打扮得比旧神更酷。
火光闪动间,我已到了怪物面前。
它似乎有点害怕火焰的光芒,第一反应是斜着身子后退,退了两步,才发现由残垣断壁构成的废墟并不适合移动,当时它的两条腿已经撤入废墟了,但由于身体过于庞大,另外十几支腿和肥硕的肚子很难以后撤的姿势退入废墟。
说实在的,要不是这货体积太大,之前在穿越废墟的过程中,我时不时要停下来等它一下,估计这会儿战斗已经结束了。
眼看无法避开火光,那怪物便奋力扬起身子,将丝囊的囊口对准了我,接着就听“噗”一声闷响,大股蛛丝顺着囊口喷了出来。
这货也是没脑子,枪头上的火势这么旺,它竟然还敢对着我喷丝。
蛛丝刚一接触到火苗,瞬间就被点燃,火势蔓延的速度远比怪物吐丝的速度快多了,只一眨眼的功夫,火势便顺着蛛丝烧进了丝囊里。
怪物发出一阵刺耳的惨叫,跌跌撞撞朝左侧踉跄了好几步。
此时火势已经蔓延到了它身上,我也没废话,快速蹭出三步贴到怪物身边,而后架起长枪,用挂血槽压住怪物的脖子,再祭出仙灵,在仙灵加持下爆发出一股猛力,将枪杆向上一挑。
怪物本来就失去了重心,再被我这么一挑,顿时被掀翻在地。
这家伙的脚全部都在腹部那一侧,只要后背一着地,就很难再翻过身来了。
火焰依旧在它身上疯狂肆虐,它吃不住痛,只能发疯似地扭动身子,怎奈不论如何扭动,都无法将身子翻过来,更无法将火焰熄灭。
我感觉时机也差不多了,于是便踏稳弓马,使出点苍式,一枪刺向怪物的后颈。
那个位置就是它周身上下的邪气之源,只要刺破,它断无生还的可能。
正常来说,点苍式讲究的是一个“朴”字和一个“静”字,出枪时的动静不能太大,力道不能太散,动静大了会让对手提前所有察觉,力道散会削弱枪刃的威力,一枪扎出,看似朴实无华,实是大巧不工,威力巨大。
可问题是眼下我必须特意去弄出一些动静来,这一枪刺出去的时候,我只将五成力道凝聚在枪刃上,剩下的力道全是散出去的。
枪刃接触到怪物的瞬间,先是听到一声轻盈的声响,那条看似粗厚无比的后颈骨应声断裂,紧接着,被我散出去的力道便形成一道劲风,以枪刃为中心朝着周围掠去。
风劲暴虐,直惊得地面上的积血四处飞溅,在怪物身边形成一道硕大的血帘,而后血帘滂落,又是哗啦啦一阵碎响。
血水浇灭了怪物身上的火,也激起了战场上沉滞已久的杀气。
杀气在弥漫,人群中却一片死寂。
在这一刻,他们曾经的信仰已被彻底踏碎。
他们需要一点时间来整理心绪。
我从怪物身上撕下一块尚未被血水染红的裙摆,用它将枪刃擦拭干净,而后走到白虫子身前,笑呵呵地蹲下来对他说:“还记得咱们的交易吧?”
白虫子愣愣地盯着我:“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我是一个,能给你们带来食物的新神只。”说话间,我从背包里拿出吃剩下的小半块压缩饼干,将它塞进了白虫子嘴里。
起初白虫子是迟疑的,他先是用舌尖舔了舔嘴里的东西,接下来,便开始疯狂咀嚼起来,脸上显现出无与伦比的享受。
待他蠕着喉咙,将压缩饼干吞进肚子,我才笑着问他:“味道咋样?”
“好……美味,我不知道怎么形容,我从来没尝过这样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