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素衣拉着宁伍亓的到身边,介绍道:“我哥,唐素淮。我男朋友,宁伍亓。你们认识一下吧。”
唐素衣就像个幼稚园的老师,就差一左一右的牵着两人的手握在一起,笑眯眯的道一句“都是小朋友,就不要闹别扭了,来,咱们牵牵手,以后都是好朋友。”
宁伍亓伸出手,没有做出在外人面前那副强势森冷的模样,他表现的没有很热切但也没有非常的冷淡:“久仰。”
唐素淮看向他时完全不是看唐素衣时的温柔,他温润的外表下,藏着冷血和疏漠:“不敢当。”
唐素衣睨了他一眼,唐素淮这才慢慢悠悠的抬起了手,两人指尖一触即离,都没再说话。
客厅里,唐素淮脊背笔挺的坐在沙发上,双腿优雅的交叠,两手交叉搭在膝盖上,身前的几案上摆放着一杯热气腾腾的红茶。
宁伍亓坐在对面,身体舒展,慵懒极了,他那张耀眼灼目的脸上表情淡淡,只有在转向走过来的唐素衣时才浮现一汪温柔的暖意。
唐素衣走近,她的手自然的搭在宁伍亓的脑袋上,似乎是抚慰的揉了两下,这才转头看向唐素淮,一副苦恼的样子:“哥,我有些事需要去处理一下,你们俩好好聊一聊,我半小时就回来。”
这话暗示很明显,也过于偏袒。她可以让出时间给唐素淮“欺负”宁伍亓,但是不能太过分,而且,她特别说明,半个小时后回来,意思就是,半个小时,不管有没有解决两人之间的矛盾,至少在她知道的范围内,相互之间都必须和谐相处,不可以再挑刺找茬了。
果然,唐素淮听完不赞同的看了一眼唐素衣,但也没有多说,只道一句“你去忙吧”,这算是对自己妹妹的偏袒和宠爱了。他做出答复,就不会再主动多生事端。
唐素衣离开时,让客厅里的闲杂人等也都出去,待会屋里可能是刀刀不见血的修罗场,就是她也不能阻止。
“听说宁先生身体一直不好,就算是精心养护着也还是避免不了隔三差五去趟医院。”唐素淮轻抿了一口茶,语气温和,却一针见血。
宁伍亓的眸子阴暗了一瞬,突然笑了:“嗯,多亏了糖糖救了我的命,这辈子除了以身相许当真无以为报了。”
唐素淮不愧是稳坐太子爷之位,闻言也不恼,继续抛出第二个攻击点:“不知道宁先生有没有了解过,就算以现代最先进的技术,完成心脏移植手术的患者也活不过四十年,据我所知,目前为止,术后存活最久的那位也不过多活了三十七年,而大多数,可以说百分之八十到九十的人,也只不过是多活了一年到十年不等。以宁先生的自信,觉得自己可以创造一个医学奇迹吗?”
宁伍亓挑了下眉,他算是明白了,莫非今天唐素淮攻击他的理由都围绕着他的身体情况了?虽然他说的的确是事实,但是又如何?宁伍亓抬了下眼皮,语气甚至有些洋洋得意:“我就是只能活未来一天又如何?糖糖也还是只喜欢我。你又怎么会知道,假如我死了,糖糖会不会义无反顾跟我共赴黄泉呢?”
宁伍亓说这话其实有些无赖了。但是,不会有人知道,他所说就是他所想。他啊,才不会独留糖糖一人在这肮脏又颓败的人世间呢!
唐素淮眼睛轻抬着,似乎想要看透对面这个疯狂又黑暗的年轻男人。
爱一个人,他想的不是让被爱的人幸福,而是只有在自己的幸福基础上才能允许别人安康。他的偏执,阴鸷,疯狂,都病态的让人惊恐。
“宁先生不怕我妹妹知道你的真面目吗?”唐素淮放下杯子,看着对面的人,嘴角勾着一抹冷漠的嘲讽和威胁。
宁伍亓这次没有回答的那么快,他稠密纤长的睫毛微微颤动,垂着眸子,让人看不清他的神色。
“她知道的。我是什么样子,她一直都清楚。”好半晌,就在唐素淮以为他要认输时,宁伍亓轻轻的说。
唐素淮皱起眉头,显然不相信。他不觉得自己的妹妹在得知自己男朋友是个疯批变态时,还能泰然处之的和他继续交往下去。
这是一头养不熟的狼,谁都看不透他心底到底都多么阴暗。
假如一定要说深渊是有深度的,因为它迟早要到底,那么宁伍亓的心里的黑与恶,通向的都是无间地狱,恐怖,残忍,极端,病态,没有出路。
这是唐素淮一直以来对眼前这位很多人都讳莫如深的青年的看法,纵使有传言夸张虚话了的真实,但是,今日他见到他的那一瞬,就只觉得传言有时也未必不真。
宁伍亓抬起头,眼睛里闪烁着未明的黑光,他说的话,疯狂而偏执,“就算现在不知道又如何,只要她够爱我,早晚都要接受我。她那么温柔善良,一定会包容我的一切!”他顿了顿,挑衅般的看向唐素淮,“唐先生,我们拭目以待!”
唐素淮不想再跟他说话,他的偏执和恶意是刻进骨子里的,跟这种人说不通。因为按照他的三观再继续下去,一定会是毁天灭地的灾难和痛苦。
说不定,在未来的某天糖糖不爱他了,他真的会疯狂的拖着她一起去下地狱。
他不再跟宁伍亓讲话,他现在要考虑的是,在未来的这一天到来时,要如何把这个人彻底抹除。
唐素衣半小时后准时出现在客厅,和她预想的画面完全不同,客厅里一片安静,坐在沙发上隔着茶几相对的两人甚至连眼神都没有交流一次。
她调整了一下面部表情,若无其事的走过去,看向唐素淮道:“哥,今晚在草坪上吃吧,那边已经安排好了,丰盛的家庭小宴。”
唐素淮放下腿,站起身,手顺势轻轻抚过微褶的长衫,应了声便朝门外走去。
直到再见不到他的身影,唐素衣才坐回沙发上,她看着宁伍亓明显比之前有些沮丧的情绪,温声道:“我哥说的话,你听听就行了,他只是对我有歉疚,所以无论什么都想给我最好的。”
看着宁伍亓抬起眼看她,唐素衣才反应过来,笑着说:“当然,在我这里,有个叫做宁伍亓的人才是最好的。”
很多时候,惯会甜言蜜语的伪君子都会被客气的唤一句“渣男”,而唐素衣这个随时随地都能信手拈来的一句情话,在宁伍亓眼里从来都不会被定义一句“渣女”。
即便用他即来,不用即去,他也只觉得,这个女人,浑身的魅力都充满着致命的毒药,噬骨入髓,难以抗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