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丹大人,拜托您的事情有进展吗?他们究竟是不是我的孩子?”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难道你们相处了十年,没有培养出一丝情分?真舍得不认他们?”
房东先生吉伦哈尔烦躁地戳着手掌,“我必须弄明白,不然心中始终有一根刺!”
“哦,这就是你虐待他们的原因?”罗丹若有所悟,“快了,我已经有头绪,再耐心等两天,这件事就会水落石出,到时候保证还你们一份安心!”
夜色深沉如水,两道人影在荒郊野外拔足狂奔。
在他们身后,草丛被践踏,嚎叫贯穿黑暗,十数头饥饿的荒狼紧随其后,穷追不舍。
青涩的脸庞被汗水湿透,双脚变得灌铅般沉重,速度放缓,渐渐地落入包围。
此时此刻,群狼环伺,一对对猩红的眸子游移不定,两兄妹体力消耗巨大,绝境不期而至。
他们甚至能够闻到近在咫尺的狼吻,散发出的一股腥臭气息。
但没有流露惊恐,或者已经麻木!他们下意识地背脊紧贴,不断挥舞火炬恐吓审视猎物的群狼。
然而包围圈却不折不扣在寸寸缩小,白牙、利爪、闪烁的兽瞳,夹带着死亡的阴影接踵而来!
“哥,我们会死吗?”
软糯的女声中掺杂了不甘,以及绝望!
杰克的唇角抿成一条刀削似的直线,
“若不是我一意孤行坚持向罗丹先生拜师,你也不会陷入如此险地。露易丝,我的妹妹,即便豁出性命,我也要保你安全!”
饥肠辘辘的狼群没有再留给他们任何喘息之机,骤然发动了进攻。
伴随着嗷呜的狰狞低吼,耷拉着尾巴的狼向着兄妹俩薄弱的防线冲击,一头接一头如潮水般连绵不绝。
“嗬啊!”
两兄妹将火炬当做棍棒,冲着扑击的狼头驽力击打。
一瞬间,爪牙翻飞,火光挥舞。
但,此等绝境,身强体壮的成年人尚无法幸存,更何况,他们只是两名羽翼未丰的少年少女。
狡猾的狼群如幽魂般灵动,一击不中,随即撤身绕行,窥伺破绽。
不消片刻,力弱的露易丝一不留神,被阴险的狼吻命中右手。皓腕倏尔鲜血淋漓、皮开肉绽,同时一股剧烈的疼痛让她情不自禁叫唤了起来。
霎时,鲜血的味道,就像一剂催化剂,让狼群更加疯狂!
狼影化作流星。
扑击,撕咬!又添数道伤口,少女的痛呼变成了哀嚎。
娇嫩的脸颊在火炬之光照耀下扭曲。
“露易丝?!”背对她的杰克回望视若珍宝的妹妹,猛地一把抱住了她!
继而一股强烈的怒火席卷心扉。
哪怕被父母虐待,哪怕被同辈欺凌,他从未如此愤怒。
这愤怒,汹涌澎湃,好似要裂开他的胸膛,化作火焰,焚尽一切!
“我……怎么能如此无能,连保护最心爱的人都做不到!”
极致的情绪催动下,未知的变化悄然降临。
光,自双瞳中亮起,如夜明珠般瑰丽。
雾气,灰蒙蒙一片,自虚空中诞生,将他与怀中露易丝包裹。
周身,一股浓烈的气势弥散而出,形成无数小型的气流漩涡,升腾到他的头顶,犹如,王冠加冕。
而原本嗜血疯狂的狼群发出一阵呜咽的嚎叫,蓦地停止进攻,止步不前,甚至缓慢地向后匍匐。
只是几个呼吸间,灰雾散去,露出当中暂新的身体。
露易丝还是露易丝,那个遍体凌伤的柔弱少女,而怀抱他的人却不再是那个羸弱的少年,或者说不再是杰克。
他的身体整整拔高了一个脑袋,膝盖、手肘撑破衣物。
他换了一副完全陌生的面容,依然俊秀年轻,然而鼻子微微有些弯钩,增添了一分阴鸷。
最为醒目的是寸草不生的头顶,以及闪光的双瞳。
赫然与之前遭遇的怪人如出一辙。
此时,他温柔地在神志不清的少女耳边吟了一句,
“西皮尔,这才是吾的真名啊!”
他是西皮尔,变形怪西皮尔。
他面容平静,但目光之中蕴满有若实质的愤怒,这催促他飞速扑向了距离最近的野狼,而这短短的过程中,他的外形再度变化。
独目、马尾,神情不羁而野性。
这是——罗丹,或者说半成品的罗丹,仅仅有力者之下的实力。
但,对于这群连魔物都算不上的野兽,却绰绰有余!
即便一手怀抱着露易丝,他仍然莫可抵御!
一拳砸下,被选做目标的野狼脑浆崩裂,哀嚎一声倒地抽搐。
接着他跃入狼群,横冲直撞,纵横捭阖。
鲜血、碎肉、内脏,四射纷飞,描绘出一片恐怖的地狱。
……
“是什么原因,让你们产生怀疑?”
“那得从十年前说起,您愿意听吗?”
“当然,了解清楚前因后果,委托才完整。”
吉伦哈尔先生眯起眼,开始回忆。
“那一年,杰克和露易丝刚满六岁,我们举家搬到了圣加仑。”
“那时候穷,住的是非常简陋的罪民房。”
“初来乍到两个孩子离开了熟悉的小伙伴,极为孤独,而且他们又不善言辞,很难交到当地的新朋友。”
“直到某一天,两兄妹偷偷溜到隔壁的街区。那里种满了榕树,还有几株拥有数百年的历史,简直不亚于小型楼房,甚至有一些奇怪的树洞。”
“孩子说他们在树洞中交到了新朋友,所以去那里的次数更加频繁。而我和太太忙于工作,没时间陪他们,也就听之任之。”
“不久就出事了!”
吉伦哈尔蓦地攥紧了手,脸上布满紧张、苦恼?
“杰克、露易丝晚上没有回家。我们疯狂地寻找,还去治安队报了案,结果找了两天,仍然一无所获。那真是这辈子最煎熬的时间。”
“转机在我们偶然想起孩子的话语,前往大榕树处寻找,钻遍了那里所有的树洞,总算找到回了孩子。”
说到激动处,他的眼角泪花涌现。
“我永远忘不了这一幕——当时他们廋瘦小小的身体躺在冰冷的树洞里,死人一般安静。心跳微弱的近乎于无。”
“奇怪的是,面对我们的呼唤,他们不禁没有亲近之意,反而流露出抗拒、疏远,一问三不知,甚至连我和孩子他妈的名字都记不得。我们只能安慰自己,孩子被吓坏了!”
“一个多月后,他们恢复如初,但我的心结留了下来。并且随着孩子渐渐长大,心结也在增长,终于到了我无法压制的地步。”
“我的孩子,当初究竟在树洞里发生了什么事?他们还是原来的自己吗?”
罗丹揉了揉太阳穴,无奈道“事情有些棘手,过去那么久,线索和痕迹也差不多消失完。再说两兄妹十年没露出马脚,如果你们怀疑是真的,那他们称得上天生的伪装者。”
“此外,我原本不打算接你们的委托,谁能想随便租个房子度假,也能遇到这事?”
“所以不要抱太大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