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县长您糊涂啊!这明明是前任留下来的烂摊子,凭什么要您来背锅。”
向东城已经将自己当成了季平安的班底,所以显得有些激动。
在他看来,既然是历史遗留问题,那么季平安完全不用这样大包大揽的扛下。
毕竟一个“拖”字诀,没人比官老爷们玩得再精了。
季平安摇摇头:“向局,在其位谋其政,你不作为我不作为,你让那些医护人员怎么办,你让那些教职员工怎么办?我们可以推诿,可是这关系到千家万户。”
向东城顿时有些汗颜:“季县长,是我狭隘了,我就是觉得,这不是为难你吗?”
“我从来不做没有把握的事。”季平安淡淡一笑,“所以李小军那边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看来李小军也知道路明下台了。”向东城看着季平安,“所以,他对受路明指使的事情供认不讳。”
“其他的呢?”
“其他?”
“比如他滥用职权,对辖区内商户吃拿卡要。”
“这个他倒是没说。”
听到这里,季平安眯起眼睛,沉吟片刻,“你这……”
刚要开口,接到一个电话,是信访办主任倪毕来打来的。
“倪主任,好的,你把东西拍成照片先发给我,至于纸质版的证据,晚点送过来。”
挂断电话,收到一系列照片。
他直接转发给向东城。
向东城一看眼睛亮了,“季县长,有了这些证据,我就不信李小军还嘴硬。”
季平安说:“再晾他一天,晚上,邀请李大兵过去一起听审。”
“好嘞!”让老子在外面看着听着儿子在里面受审,向东城想想都觉得那个画面刺激。
送走了向东城,海蓉敲门进来。
“海主任怎么了?”
“季县长,应该给您配一名秘书,您有没有中意的。”
“秘书?”下面科室里倒是有一些年轻人,有的学历还不低,硕士以上的都有,估计那些人也都渴望被选中,但是都没有眼缘,他想了想说:“不急,我再看看。”
“那好,您有什么需要就跟我讲,您先忙。”
海蓉走后,季平安拿着本年度的工作计划,以及下一年度的指标发呆。
计划定的不错,但完成的没有几个,否则县财政也不至于如此捉襟见肘。
这时候,一个电话打了进来,是死党葛树涛。
季平安笑着接通:“涛子,很快要叫你葛乡长了吧!”
“可我现在就得叫你季县长。”
“你小子,说吧,找我有什么事?”
“咱们可是兄弟,你荣升我不得给你好好庆祝庆祝。”
“你想怎么庆祝?”
“我已经到县委大院了,你不学一学曹丞相光着脚出来接我,体现一下你的礼贤下士?”
“可你是士吗?你顶多就一小卒。”
“你,过分了啊!”
“那我下去接你一下。”
“不用了不用了,我来找你汇报工作。”
“好,我等你。”
不多时,葛树涛便走进了季平安的办公室,他先里里外外转了一圈,然后咂咂嘴:“这个条件,跟莲花乡差不多。”
“所以莲花乡的经济一直搞不起来。”季平安说的是莲花乡办公条件好到超标了。
“季县长果然一针见血。”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我……我来给你当秘书怎么样?”葛树涛跃跃欲试。
“这就是你要汇报的工作?”
“你就说行不行?”
“这样可能不利于你的成长啊!”
“我就想紧紧抱住你这条粗大腿。”葛树涛说得相当直白。
“不着急,咱们都好好考虑考虑。”
“好,还有一个事不得不说,你还记得闫涛吗?”
“我又没失忆。”
“那货之前埋怨你顶替了他副乡长的位置,然后费了老大劲,空降成为专职副书记,准备专门跟你对着干恶心你,结果没想到你这么快就成了一县之长,我看他都怀疑人生了。”
“你不提,我都忘了这个人。”
“那是,他就是县长大人您低头俯视也看不见的蝼蚁。”
“滚犊子。”
“我还在玻璃厂见过张龙涛。”葛树涛看着季平安的眼睛说道。
“哦,然后呢?”季平安一脸平静。
“那家伙现在是爹不疼娘不爱,据说整天跟工友借钱吃喝嫖赌抽,到头来也没钱还,惹得天怒人怨众叛亲离,成了混吃等死的废物一个,他还不知道你当上县长了,否则不知作何感想。”
“不说那些无关的人了,让义父我关心一下你的人生大事,怎么样,有固定对象了没有?”
提起这个,葛树涛就悲从中来,他抬起双手,“她俩算不。”
“卧槽!”季平安直接笑喷,“你也老大不小了,还玩独坐书斋手作妻?”
“我也不想啊!但凡有个女人,我也不用继续这多年的手艺活。”
季平安强忍着笑,总觉得这样不大厚道,“那啥,之前靳晓瑜那几个同学还联系吗?”
“人家是漂亮女大,看不上咱。”
“头发长见识短,你跟她们讲,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
“哥,义父,然后就是莫欺中年穷,莫欺老年穷吗?”
“不至于不至于,你也太悲观了,要不重新寻找目标,有看上的义父给你说和。”
“你真是我亲义父!”
接下来,兄弟俩聊起一些男人都感兴趣的话题,不时发出阵阵猥琐的笑声。
一门之隔,海蓉听到这样的声音,才觉得季平安是个有血有肉有着七情六欲的人,而非不食人间烟火的圣人。
另一边,李大兵还在求爷爷告奶奶,想要将儿子李小军弄出来。
可是哪怕他求到了市里,也没人接这个茬。
正当李大兵一筹莫展之际,却接到向东城的电话。
“老兵,今天晚上过来县局,谈你儿子的问题,具体时间我再通知你。”
“好,好好好,多谢向局。”李大兵狠狠松了口气,凡事就怕没得谈,能谈就有希望。
时间来到正午。
龙阳市某酒店正举办一场答谢酒会。
市政府牵头,旨在答谢在龙阳市经济发展过程中做出贡献的那些商界人士。
市委书记楚云飞、市长金为民、政法委书记海陆、市委组织部长李娟丽等等市里数一数二的领导全部出席。
现场安保由市公安局长何大友亲自负责。
宣传部和龙阳日报的人也都来了。
领导们和商界大鳄觥筹交错。
这些大鳄有谢安民谢老、高桥悠亚、秦可卿、李青鸾、冯雨欣等等。
市领导一一向这些人敬酒。
轮到海陆时,他敬完谢安民,就来到一群娘子军跟前。
说了感谢的话,大家都端着高脚杯浅尝辄止。
海陆貌似闲聊道:“季平安同志已经到青羊县走马上任了。”
听到这个名字,几个女人,甚至包括谢安民的注意力,都被吸引过来。
“年纪轻轻就成了一个县的政府一把手,前途无量啊。不过……”
“不过什么?”秦可卿忙不迭的问。
“是季小友遇上了什么麻烦?”谢安民也跟着问道。
“海书记,你倒是快点说呀!”李青鸾是个急性子。
“海书记,你就别卖关子了。”冯雨欣盯着他不苟言笑。
“不敢不敢,就是青羊县财政严重不足,连医护人员和教职员工的工资都拖欠了好几个月,如今平安在其位,多个部门单位都找他要钱呢!”
“拖欠了几个月?平安不是刚上任,这似乎跟平安关系不大吧!”秦可卿冷静地分析道。
海陆摇摇头:“下面人可不管这些,毕竟大家都要生活,季平安在这个位置,大家就要找他,他也要给大家解决问题。”
“不就是钱吗?问问季小友差多少,我出。”谢安民豪气的一摆手。
秦可卿说:“谢老,平安是我弟弟,还是我来吧!”
“可卿姐,这个你不能跟我争,还是交给我!”李青鸾争取道。
“平安是我侄儿,我来。”冯雨欣霸气地说。
“你们是不是忘了我在青羊县有投资,我出面更加方便。”高桥悠亚当仁不让。
见惯世面的海陆傻眼了。
季平安这是怎么做到的!
这些巨贾都上赶着给他送钱。
他摇摇头,人跟人的差距真是太大了。
季平安自然不知道这些事,一下午,他跟葛树涛谈谈工作吹吹牛,时间很快就来到了晚上。
陪他吃了个便饭,送走之后。
该去县局陪李大兵听审他儿子了。
县里给季平安配了一台帕萨特,同时还有司机。
但因为是下班时间,季平安打发了司机,亲自驱车前往。
章小爱之前在私立医院上班,陡然来到县医院,简直就是降维打击,瞬间坐实了院花的名头,一时间追求者无数。
这不今天加了个班,累的半死,刚换好衣服还没走出医院大门,就被一个油头粉面戴着眼镜的家伙拦住。
对方左手鲜花右手戒指,众目睽睽突然单膝跪地。
这一幕顿时吸引了不少吃瓜群众。
“小爱,茫茫人海中第一次见到你,我就被你深深吸引了。”
“狗屁!”章小爱没好气道:“你只是见色起意。”
“不!”男人争辩:“我深深觉得,你就是我一直等待的那个人。”
“无聊。”
“小爱,嫁给我吧!往后余生,让我来呵护你!”
男人将鲜花和戒指往前一送。
“嫁给他,嫁给他,嫁给他。”一些女吃瓜群众开始起哄。
“郑剑你真是有病!”
章小爱恶心的直往后退,这货也是县医院一名大夫,但名声很不好,听说猥亵过女病人,也搞大过小护士的肚子,但因为家里有点关系,好像舅舅是政协的一个头头,总之都给他摆平了。
就说在这医院大堂里求婚的戏码,他也对好几个女的用过。
章小爱怎么可能接受这样的人。
何况,在这青羊县,比季平安大的人物也没两个了吧!
他的季平安不香吗?
“小爱,我是有病,因为你害了相思病,你就是我的药。”
“死远点,油腻男,别恶心老娘,再这样我不客气了,小心让我男人收拾你。”
“我还不知道你,你有个屁的男人。”郑剑腿有点麻,站起身说道:“小爱,嫁给我吧!嫁给我就不用这么累死累活的上班,你完全可以在家里相夫教子。”
“让开!再这样我报警告你骚扰!”
说完踩着高跟鞋匆匆离去。
郑剑站起身,咬牙切齿面目狰狞:章小爱,我看上的女人,从来都逃不脱我的手掌心,你注定要成为我的玩物。
然后拨出一个电话,“老三,执行第二套方案。”
敬酒不吃吃罚酒,他也算先礼后兵了。
章小爱当然不知道郑剑阴魂不散,还给她安排了一套组合拳。
她在想早上的事情。
好不容易堵住季平安,居然被一个小服务员破坏了。
那个丫头有点茶。
不是都透露给何凌欣了么?怎么没一点儿动静?
季平安来到县政府上班,离她可近了,她一定要近水楼台先得月。
老话说女追男隔层纱,怎么到她这儿就不行了呢?
是自己的魅力不够?
显然不是,自从她来到县医院,医院对面的花店生意翻了一倍。
那么问题就出在季平安身上。
这个人太传统,太正派。
这样下去不行,必须来点非常手段。
比如生米熟饭什么的。
一路上胡思乱想往出租屋走。
因为寒冬腊月的夜晚,再加上普通县城,路上行人稀少。
突然,一辆面包车冲上人行道,挡住她的去路。
章小爱吓了一跳,第一反应是车辆失控。
然而紧跟着,车门一开,下来两名大汉,直接上前把住她的肩膀就往面包车里塞。
“啊?你们干什么!”章小爱脑袋宕机了两秒,然后忙不迭挣扎大喊,“啊!绑架呀!”
但她一个弱女子哪里是两名壮汉的对手,很快被弄上车,面包车一个掉头疾驰而去。
季平安恰好路过,从后视镜里只看到一个女子被人强行弄上车,这一幕让他怒发冲冠。
这可是他的治下,居然有人当街行凶抢人。
不知道的还以为这儿是缅北呢!
岂有此理。
他当即调转车头追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