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看着是踏实了,慢慢再看吧,能改好就行,没了你爹教儿子,我还教不好他?真教不好的,那也没用了,不要便是。”老邓氏睃了张老豆一眼,说着。
张香叶跟着也往床上看了一眼,哼了哼,“娘说的是,我爹哪里教的出来什么好呢。”
“上回我跟家生去镇上看大夫,正好碰到大嫂带着梅花也在医馆,梅花那丫头看着比过年回来那会儿还翘呢,不说喊姑姑姑父吧,眼睛都往头顶去了呢,看不起我这穿得破旧的姑姑呗。”
老邓氏听着就道:“犯不着把她当回事,不差她那声姑姑,行了,咱不说这些糟心的了,你大姐快过三十的生了,你回来顺道往她那去看过没?”
说起张水芹,张香叶这注意力立马就扯过来了,笑着点头道:“路过王家坳我专门拐进去看过了,大姐她婆婆还给慧慧抓了把芽糖吃呢,我也没多坐,就跟大姐说了一会儿话,去年姐夫三十不也没办嘛?大姐的意思是她这回也不办,省得麻烦,姐夫在镇上打短工,也不在家。”
“姐夫不在家,大姐还要看顾孩子,家里家外的也忙,所以也腾不着空回来,她给娘你做了两双鞋子,这不,叫我捎过来了呢。”
说着,就将带来的包袱这才打开来。
老邓氏看着大女儿给她做的鞋子,笑得眉眼都弯了,“不办也行,免得麻烦张罗饭菜了,那我也就不去了,待会儿你回去,拐进去给我带句话,让你大姐和姐夫,今年带着孩子可早点上家来,我好久没看到腊冬和秀英了,怪想的。”
“诶!娘你放心,回去我就捎话去。”
张老豆气鼓鼓的听着,又翻了个白眼。
看吧,这婆子好会做戏啊!
他真当她压根不喜欢那大闺女呢,可人家打心里疼着呢!
果然,他的儿女就是比不过那个人的,哪怕那个人三十年不在呢?
这小闺女就是个傻的,不向着他这个亲爹,哼!
都是白眼狼!白眼狼!
张老豆一肚子的气,在心里把白眼狼都骂高了。
又念叨起他的好大儿好三儿来。
许是老天听到了他的心声,可巧,下晌他就如愿看到了三儿子张地瓜。
张老豆笑开了花,眼巴巴看着儿子,嘴里张啊张的,一肚子的话想说,可惜说不出来,就盼着儿子能看懂他的眼神,听到他的心里话,知道他这些日子的苦。
张地瓜可不是专门回来看他爹的,到床前来问一声,就是走个过场,有那么回事罢了。
见张老豆啊啊啊的嘴角还歪出口水来他心里嫌弃得不行,没说两句,就赶紧借口出去了。
老邓氏在堂屋里烤火,一点不担心张地瓜自个进去看张老豆会出什么事。
见人进去不过片刻就出来了,她心里也是摇头不已。
看张老豆的笑话?那倒不至于,毕竟这不孝的货也是从她肚子里出来的呢。
老邓氏见人坐过来了,不知道要说啥肠子话,忙先开口给他添堵。
“今儿也不是啥大日子,咋想着回来了?是铺子收益好,送银子回来的?还是想通了,要把铺子卖了回家里来住?”
张地瓜:……
自家娘这是成天就想着他卖了铺子好拿钱回来呢?
凭啥卖铺子?他才不卖了铺子回这乡旮瘩呢。
人往高处走,没得还往后退的,他那铺子,生意这般好,真卖了?那不是傻?
所以他娘这就是乡下婆子没见识呢。
他不跟她一般见识。
不说心里如何如何了,张地瓜面上倒是陪着笑,“娘这是说啥话,不是啥大日子还不兴儿子回来看你和爹了?铺子这些日子余钱除开伙计的工钱,也就够贴补点花用,真要有富余的,儿子哪有不往家拿回来孝敬爹和娘的?”
老邓氏听着就哼了一声,对着张地瓜就是一通白眼,“不往家拿钱我要你回来看?夜猫子进宅,无事不来!”
张地瓜:……
从前咋没发现他娘这嘴这么能叨呢?
嗯,不气不气,他不一般见识。
张地瓜还是笑着,“听说袁婶家又开了个作坊,做啥番薯的?阿秋这丫头,这脑瓜子真是一样一样儿的灵呢,打小我就觉得她聪明,这还真是没看错。”
到底是自个肠子里出来的,这哪回没个响屁这人会老天拔地的屈尊回来?
老邓氏一听他提作坊,这心里就警惕起来了。
“人家开不开作坊做不做啥你操心那么多干啥?有这空闲的,不好生想想铺子咋来钱呢,这马上过大年了,你不往家拿钱,叫你老娘和你爹过年喝西北风呢。”
张地瓜一噎,他也就是回村来,走了一圈,见李家院子那么热火朝天的,才知道宋家又开了作坊,听说还收了不少番薯,所以好奇问问嘛。
贵老板这回之所以找上他引荐,说白了还不是因为这水煮鱼?
他也是听说了,松山客栈里头的菜色味道好,跟别处不同,听说就是跟辣椒有关的。
上回宋秋热火火的收红辣椒的事他也是知道的,当时没想到,这红辣椒收着还有这好处呢,竟能做出这般味道的菜来,就是那颜色都不同。
如今宋秋突然又做起番薯的东西来,他难免不关注一二嘛,这要又是个不得了的吃食呢。
他要是抢占先机提前知道点什么的话,或许……
张地瓜脑子里飞快想着,但面上不露,“我就是关心关心袁婶家的事而已嘛,怎么说打小袁婶对我们几个也是挺不错的,他们祖孙俩自个辛苦做生意,多不容易?儿子好歹也是在镇上做了十几年生意的,知道的比他们多不是?有个什么的,袁婶尽管找我帮忙,我一定二话不说帮的。”
老邓氏嘁了一声,“生意是做了十几年了,也没见有个什么大能耐,做来做去还不是就开着那杂货铺嘛,找你帮忙,借个几十两几百两银子的你行?”
张地瓜:……
罢了罢了,老四不是在作坊做工嘛,回头他问他就是,还是别在娘这里找不痛快了。
爹不在,跟娘说点事情还真是费劲,一点不上道,根本不跟着你说的来,所以还是乡下婆子没见识呢。
到底还是他爹见识大,可惜,这人瘫了,靠不住了。
唉,还是只有靠自己了。
“我也好些日子没看到袁婶儿了,娘你烤着火,我先往长河边去溜达溜达。”
说罢起身就往外头去。